千万别惹那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女孩

我叫冯垣，给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投了简历。职位是董事长助理。上班第一天，

我发现我的顶头上司，董事长季莜，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她长得白净，

说话温声细语，大部分时间都在撸猫。我以为我的工作就是个高级铲屎官。

直到我看见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亲戚。他们把她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提款机。

他们想抢她的公司，占她的房子，用她的钱养活自己那些废物点心一样的梦想。

我为她捏了把汗。然后我看见她抬起头，笑了笑。那是我噩梦的开始。

也是我看过最爽的喜剧。她不吵架，不骂人，不动怒。

她只是把一份份文件、一张张账单、一条条法律条款摆在他们面前。

用最温柔的语气把他们一个个斯文地送进地狱。别信她的样子。那个抱着猫对你笑的女孩，

脑子里装的是一本六法全书加一本孙子兵法。而我，

就是那个负责给地狱招待处送信的倒霉蛋。1我叫冯垣。我的新工作是董事长助理。

说出去挺唬人的。其实面试那天我挺懵的。约我在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结果整个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只巨肥的布偶猫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它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上位者的审视和不屑。我跟它对视了三分钟。我有点怀疑人生。

这公司是不是搞什么行为艺术？三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女孩子走进来。年纪不大，

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可能更小。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

头发拿根筷子松松地挽着。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后，抱起那只猫。“抱歉，久等了。

”声音很轻很软。“刚才，是‘董事’在面试你。”她指了指怀里的猫。“它没挠你，

说明你通过了。”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很离谱。她说她叫季莜，

是这里的董事长。这栋楼、这家公司都是她的。她爸妈前两年空难走了，把一切都留给了她。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想的是：这么大个家业，交给这么个小姑娘，

还有一只猫当面试官，这公司能活过下个月吗？签合同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薪资。

我立刻闭嘴了。别说面试官是只猫，就算面试官是盆仙人掌，只要给这个价，

我都能跟它聊聊企业文化。我的工作很简单。季莜说，我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大部分时间，我可以自由活动。听起来像个高级网管。上班第一天。

我抱着一堆文件站在季莜办公室门口。门没关。

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正指着季董事长破口大骂。“季莜！你有没有良心！

”“你二叔的公司周转不开，你这个当侄女的就看着他死？”“你爸妈在天之灵，

看到你这么冷血，他们能安息吗？”我有点尴尬。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豪门内斗现场直播？

我一个新来的，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季莜就坐在那儿，

慢条斯理地给那只叫“董事”的猫梳毛。眼皮都没抬一下。“姑妈，声音小点。

”“董事要睡午觉了。”那个被称为姑妈的女人气得脸都紫了。“你……”“冯助理。

”季莜忽然叫我。我一个激灵，赶紧走进去。“董事长，有什么吩咐？

”“带我姑妈去财务部。”她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跟张经理说，

给我姑妈开一张五万的支票。”“算我个人借的，写好借条，一分都不能少。”姑妈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闹了半天，就为五万块？还以为是几千万的大项目。“五万？

季莜你打发叫花子呢？”姑妈反应过来，嗓门又高了八度。“你二叔的公司，缺口是五百万！

”季莜笑了。那笑容很淡。“姑妈，我爸妈留下的遗嘱写得很清楚。”“遗产是我个人的。

”“公司是公司的。”“我个人借你五万，是看在亲戚情分上。”“至于公司的钱，

那是全体股东的，不是我的。”她顿了顿，放下梳子，伸手摸了摸猫下巴。

“二叔想要公司的钱，可以。”“让他带着项目计划书来跟董事会谈。”“董事会通过了，

别说五百万，五千万都行。”“董事会通不过，一分钱也没有。

”“你……你这是要逼死你二叔啊！”季莜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逼死他的，不是我。

是他自己那份只有三页纸、错别字三十多个、项目前景堪比在撒哈拉沙漠卖加湿器的计划书。

”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我好像有点明白这份高薪是拿来干嘛的了。是买门票的。看戏的门票。“冯助理。

”季莜又开口了。“送客。”“顺便通知下去，以后没有预约，谁也不准上来。

”我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妈狠狠瞪了季莜一眼，跺着脚走了。

高跟鞋的声音敲得我心惊肉跳。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董事”打呼噜的声音。

季莜走回来，坐下，继续给猫梳毛。“吓到了？”她问。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没有……有点。”“习惯就好。”她说。“他们每周都来唱一次。”“就当听戏了。

”我看着她。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无害。

软软的、轻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只叫“董事”的肥猫。

它的眼神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2没过两天，二叔真的来了。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计划书，看起来比上次那三页纸厚了不少。这次他学乖了，

走了预约流程。我把他领进会议室。季莜已经在里面了。还是那身白T恤、牛仔裤。

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玩扫雷。“小莜啊。”二叔一屁股坐下，把计划书往前一推。

“二叔知道你忙，长话短说。”“这是我找专业团队，熬了七个通宵做出来的项目。

”“你看看，绝对是下一个风口。”季莜没抬头，手指在触摸板上点来点去。“嗯，

二叔你说。”二叔清了清嗓子。“我们这个项目，叫‘宠物心灵沟通器’！”他一脸神秘，

好像在宣布人类即将登陆火星。“你想想，现在多少人养宠物？他们最大的痛点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在想什么！”“我们的产品，通过采集宠物的脑电波，

转换成人类语言，实时播报！”“划时代的发明！”我站在季莜身后，差点没憋住笑。

这玩意儿我十年前就在地摊上见过了。还是太阳能的。季莜终于扫完了一块雷区。她抬起头，

拿起那份计划书，翻了翻。“想法不错。”她平静地说。二叔眼睛一亮。“是吧？

我就说小莜你有眼光！”“这个项目，我们预期先投五百万做研发。”“只要产品出来，

马上就能占领市场！”季莜把计划书合上。“二叔，五百万太少了。”二叔愣了。我也愣了。

这是什么操作？主动加价？“少了？”二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嗯。”季莜点点头，

表情很认真。“这么划时代的项目，五百万怎么够？

”“芯片研发、脑波算法、外观设计、市场推广……”她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我看，

第一期投资至少要三千万。”二叔的呼吸都急促了。他看着季莜，眼神里全是贪婪。“小莜，

你说的对！”“还是你有大格局！”“那这三千万……”季莜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法务部的李律师吗？带一份A级投资合同到小会议室来。”挂了电话，她看着二叔。

“二叔，既然是划时代的项目，我们就要用最高的标准来。”“公司出三千万，

占股百分之五十。”“你作为项目发起人和技术核心，占股百分之五十。”“很公平吧？

”二叔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公平，太公平了！”“小莜你放心，二叔保证，

不出半年就让你看到成果！”我看着季莜。我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三千万，

投给一个地摊货水平的“发明”？这钱扔水里，好歹还能听个响。李律师很快就来了。

一份厚厚的合同。二叔看都没看，龙飞凤舞地签了字。生怕季莜反悔。签完合同，

二叔春风得意地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季莜。“董事长……”我实在忍不住了。

“这个项目真的能行吗？”季莜关掉扫雷，合上电脑。“行不行，重要吗？”她站起来，

伸了个懒腰。“重要的是，二叔签了字。”她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冯助理，

去帮我订个蛋糕。”“要庆祝一下。”“庆祝什么？”我问。

“庆祝公司成功甩掉了一个价值三千万的包袱。”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对着那份合同副本发呆。我拿起来，翻到最后一页。补充条款。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一条，

用黑体加粗标了出来：“若项目在十二个月内，无法产生税后净利润，

或经第三方机构评估认定不具备商业价值，甲方有权要求乙方以现金方式，

全额回购甲方所持股份。”下面还有一条：“回购金额为甲方实际投资金额，

及按年化百分之十五计算的资金占用成本之和。”三千万。年化百分之十五。一年之后，

就是三千四百五十万。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看着季莜离开的方向。那个娇小的背影，

忽然变得有点恐怖。她这哪是投资。这他妈是放高利贷啊！

还是合法的、对方还得感恩戴德给你签合同的那种。3接下来的几个月，二叔那边动静很大。

租了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招了一大批“研发人员”。

天天在朋友圈发心灵鸡汤和团队建设的照片。照片上，他站在C位，红光满面。

配文是：“梦想，就是要用来实现的！”公司里，风言风语也多起来。很多人都在说，

董事长太年轻、太冲动。拿三千万去投一个不靠谱的亲戚。迟早把家底败光。我听着这些话，

一声不吭。只有我知道，那份合同的最后一页写了什么。我甚至有点同情二叔。

他现在蹦跶得有多欢，十二个月后死得就有多惨。季莜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每天准时上下班。

上班就撸猫、玩扫雷、看电影。三千万砸出去，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那不是钱，

是欢乐豆。这天，我给她送咖啡。她正在看一部很老的黑白电影。“冯助理。”她头也没回。

“二叔那边，最近有什么新动静？”“我刚看了他们公司的主页。”我把咖啡放下。

“‘宠物心灵沟通器’一代，已经做出样品了。”“正在招募‘首席体验官’。”“哦？

”季莜来了兴趣，暂停了电影。“有点意思。你去报个名。”“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就是你。”她转过头，看着我。“你不是养了条狗吗？叫馒头。”我心里一惊。

她怎么知道我养狗？还知道叫馒头？我从来没跟她说过。她看出了我的疑惑，

指了指我的电脑桌面。那上面，是我家那只傻狗的巨幅照片。我尴尬地笑了笑。“去吧。

”她说。“就当带薪遛狗了。”“记得，写一份详细的体验报告给我。”“要非常详细。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二叔的公司，那叫一个气派。

前台小姐姐漂亮得能直接去选美。搞得我一个来白嫖的，都有点不好意思。

所谓的“沟通器”，是一个头环。戴在狗头上。另一端连着一个手机APP。据他们说，

狗在想什么，APP上就会显示什么。我把头环给我家馒头戴上。馒头很不爽，

一直想用爪子把它扒拉下来。我打开APP。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主人，你好帅！

”我面无表情。我家馒头是只母狗。我又试着摸了摸它的头。APP上显示：“主人，

你的抚摸好温柔，我好爱你！”我沉默了。平时我摸它头，它只会以为我要跟它抢玩具，

然后对我呲牙。我又拿出一根火腿肠。APP上显示：“谢谢主人，但我不饿，你吃吧。

”我彻底无语了。我家馒头为了吃，能把家都给拆了。它会不饿？它会让我吃？这沟通器，

沟通的不是狗的心灵。是发明者那颗想钱想疯了的心灵。整个体验过程，

就是一场大型的尴尬秀。APP上不断冒出各种肉麻的、虚伪的、完全不符合狗设的彩虹屁。

我家馒头在旁边，一脸“这傻子是谁，我不认识他”的表情。我把这一切，

都原原本本地写进了报告里。包括馒头那鄙视我的眼神，都做了详细的描写。

我把报告交给季莜。她看得很仔细。一边看一边笑。不是那种礼貌的微笑。

是发自内心的、乐不可支的笑。肩膀一耸一耸的。连怀里的“董事”都被她抖醒了。“行了。

”她笑够了，把报告放下。“证据确凿。”“你去联系一下‘天衡评估’。

”“让他们派个专家组，准备对这个项目进行商业价值评估。”我点点头。我知道，

收网的时候到了。“对了。”她又叫住我。“顺便，也帮二叔的公司，找几家媒体。

”“就说，划时代的产品即将问世，让他们帮忙预热一下。”“宣传稿写得越夸张越好。

”“最好写成人类科技之光、宇宙文明的奇迹。”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

一边准备捅刀子，一边还帮忙吆喝？季莜看着我，眨了眨眼。“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懂。”“我们，要做一个有仪式感的文明人。”我看着她的笑容。

忽然觉得，办公室的空调开得是不是有点太低了。4媒体的宣传稿一出去，二叔彻底飘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记者。闪光灯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在发布会上，

唾沫横飞、意气风发。宣布“宠物心灵沟通器”将在一周后全球同步上市。

改变人类与宠物的关系，就在今天。网上也炸了锅。大部分人都是在嘲笑。“20xx年了，

还有人信这个？”“这玩意儿跟我奶奶买的‘量子能量鞋垫’，哪个更厉害？

”但也有一些人，被那些夸张的宣传唬住了。表示愿意“为爱发电”，支持一下。

就在二叔的热度达到顶峰的时候。“天衡评估”的报告出来了。报告的结论，

只有一句话：“该项目不具备任何商业价值，其核心技术涉嫌虚假宣传。”同一天，

季莜公司的法务部，给二叔发了律师函。要求他根据合同条款，

在一个月内全额回购公司持有的股份。本金三千万，加利息四百五十万。

共计三千四百五十万。二叔直接傻了。他可能到死都想不明白。

前一天还是媒体的宠儿、科技新贵。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负债三千多万的“骗子”。

他来公司闹过。被保安叉出去了。因为季莜早就下了命令，他连大门都进不来。没办法，

只能故技重施。他把他姐，也就是季莜的姑妈，又派来了。姑妈这次来，没穿金戴银。

穿了一身黑，脸上也没化妆，头发乱糟糟的。一进办公室，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跪在季莜面前。“小莜啊！你发发慈悲，饶了你二叔吧！”“他也是一时糊涂啊！

”季莜正在给她的宝贝兰花浇水。她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浇水。那认真的样子，

好像这盆花比她姑妈的膝盖重要一百倍。“三千多万啊！这是要他的命啊！

”“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你爸妈要是在，肯定不会这么对你亲叔叔的！

”姑妈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站在旁边，都快看不下去了。倒不是同情她。

是觉得她演技太差，台词也老套。季莜终于浇完了水。她放下小喷壶，抽出两张纸巾，

走过去，递给姑妈。“姑妈，地上凉，快起来。”语气还挺温柔。姑妈以为有戏，

哭得更来劲了。“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季莜点点头。“行。”她转身，走到我面前。

“冯助理。”“在。”“拿个计算器来。”她说。“再拿一份二叔公司的财务报表。”“哦，

对了，

月买的那辆新车的发票、他老婆新买的那个包的票据、他儿子在国外留学的学费单都拿过来。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去办了。这些东西，法务部早就准备好了。厚厚的一沓。

我把东西都放在季莜的办公桌上。她坐下来，拿起计算器，开始按。一边按一边念。

“二叔公司账户，目前可用资金三百二十七万。”“写字楼租的是最高档的，

一年租金两百万，已经付了。可惜，押三付一，退租也拿不回多少。”“人员工资，

每个月开销八十万。”“他上个月，全款提了一辆保时捷卡宴，一百三十万。

”“姑妈你上周，刚买了一个爱马仕的包，十五万。”“你们的儿子，在英国读私立高中，

一年学费加生活费，差不多一百万。”她按一下，抬头看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姑妈。“姑妈，

我算了一下。”“你们家，不是没钱。”“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姑妈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季莜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放。“这样吧。”“看在亲戚的面子上，

我给你们指条明路。”“车子卖了，包包卖了，写字楼退租，公司解散，

遣散费我让法务帮你们算，保证合法合规。”“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别墅也卖了，

换个小点的公寓。”“儿子在国外的学别读了，回来读个职高，学门手艺，挺好的。

”“零零总总凑一下，还掉公司的三千四百五十万，应该还剩点。”“够你们下半辈子，

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姑妈傻了。她看着季莜，嘴唇都在哆嗦。

“你这是要我们全家去要饭啊！”季莜笑了。“怎么会呢？我给你们算过了，是小康生活。

”“当然，跟以前那种日子是没法比了。”“不过人嘛，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对了。”季莜又补充了一句。“利息，我可以给你们抹掉。”“那四百五十万，

就当是我这个侄女孝敬你们的了。”“是不是，仁至义尽了？”姑妈从地上爬起来。

她指着季莜，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一样。“你这个毒妇！”她骂完，转身就跑了。

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办公室里又安静了。季莜拿起那本财务报表，翻了翻。“冯助理。

”“在。”“你说，人为什么总喜欢用眼泪来解决问题呢？”她问我。“明明，

计算器比眼泪好用多了。”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知道。

以后谁再跟我说“眼泪是女人的武器”。我一定把今天这事讲给他听。5二叔和姑妈那边，

消停了。听说，正在到处变卖家产，凑钱还债。豪门生活，一夜回到解放前。季莜的公司里，

再也没人敢说她年轻冲动了。现在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敬畏，或者说恐惧。

但季家的奇葩，不止二叔一个。没过多久，她那个刚成年的表弟赵杰找上门来了。

赵杰是姑妈的宝贝儿子。就是那个被季莜建议“回来读个职高”的倒霉蛋。他没去读职高。

他辍学回国了。因为他有了一个新的梦想——当网红。他来的时候，打扮得很“潮”。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个鹦鹉。衣服上全是破洞，露着膝盖。一进办公室，

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跟季莜说：“姐，我不想努力了。

”季莜正在用平板看一部纪录片，叫《非洲动物大迁徙》。她头都没抬。“嗯，看出来了。

”赵杰被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要创业！”他提高了音量。“现在是流量时代！

我要当顶级网红，直播带货！”“你，给我投钱！再给我个公司的MCN机构，让我管！

”季莜终于按了暂停。屏幕上，一只狮子正咬着一头角马的脖子。场面有点血腥。

她看着赵杰，看了足足十秒钟。看得赵杰心里发毛。“姐……你看我干嘛？”“我在想。

”季莜说。“是什么，给了你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是这身衣服吗？

”赵杰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别瞧不起人！我有天赋！”“我长得帅，又会说话，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只要有资源，我肯定能火！”“哦。”季莜点点头。“行啊。

”这回，轮到赵杰愣住了。“行行啊？你同意了？”“同意。”季莜说。

“公司的MCN机构，可以交给你。”“资源，也可以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赵杰的眼睛都亮了。“对赌协议。”季莜说。“我给你三个月时间，

给你顶级流量扶持，给你最好的运营团队。”“三个月后，

如果你的个人账号粉丝达不到五百万，月收入流水到不了一千万。”“那么，MCN机构，

你还给我。”“并且，你要赔偿公司在此期间为你投入的所有资源成本。

”“包括人员工资、流量费用、场地租金等等。”“敢签吗？”赵杰犹豫了。五百万粉丝，

一千万流水。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怎么？不敢了？”季莜拿起平板，

准备继续看她的动物世界。“不敢就算了。当网红这条路，看来不适合你。

”“我还是建议你去读个职高，学学汽修或者挖掘机，将来也好找工作。”“谁说我不敢！

”赵杰被刺激到了。年轻人的自尊心，有时候很不值钱，但又很强烈。“签就签！

三个月就三个月！”“到时候，你别后悔！”“我从不后悔。”季莜淡淡地说。我站在一边，

又一次见证了历史。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一份无法拒绝的诱惑，一份藏着剧毒的合同。

季莜她家，是不是祖传挖坑的？赵杰兴高采烈地去接管MCN机构了。

季莜给他配的运营团队，确实是顶级的。总监是从隔壁大厂挖来的，年薪几百万的那种。

团队给赵杰做的第一版方案，是打造“豪门贵公子”人设。

拍他开豪车、住豪宅、出入各种高端场所。结果，赵杰第一次直播就翻车了。他对着镜头，

炫耀自己手上的百达翡丽。“兄弟们，看到没有？入门款而已，也就几百万吧。

”结果弹幕里飘过一条：“主播，你表带戴反了。”他又带粉丝参观“自己”的豪宅。

在季莜的别墅里，到处乱逛。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他说：“这是我的游戏房，

里面全是最新款的游戏机。”结果门一推开。里面是季莜的衣帽间。一整墙的爱马仕。

直播间的弹幕直接炸了。“笑死，这不是季董事长的家吗？上次财经杂志刚报道过。

”“这哥们谁啊？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屁孩？”“还贵公子？我看是寄生虫吧？

”赵杰的脸当场就绿了。他想解释，结果越描越黑。最后，被运营总监强行关了直播。

第一次直播，粉丝没涨几个，外号倒是得了一个。“寄生哥”。运营团队连夜开会，

改变策略。既然“贵公子”走不通，那就走“接地气”路线。让他去体验生活。去工地搬砖，

去后厨刷碗，去送外卖。拍成短视频，主题叫《少爷变形记》。想法很好。

但他们低估了赵杰的废物程度。让他搬砖，他嫌脏。让他刷碗，他打碎了一堆盘子。

让他送外卖，他连导航都看不明白，自己迷路了。还因为超时，被客户追着骂。视频拍出来，

效果是有了。播放量很高。评论区全是哈哈哈哈。但没一个人同情他，都觉得他活该。

粉丝数，还在三位数徘徊。离五百万，差了大概一个银河系。我看着这一切，有点想笑，

又有点同情他。我问季莜：“董事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她正在喂“董事”吃冻干。“我不需要料到。”她说。“我只需要，

把一个完全不懂游泳的人扔进海里。”“他会不会淹死，是概率问题。

”“但我想看他挣扎的样子，是我的个人爱好。”她说完，

把一块冻干塞进了“董事”的嘴里。猫吃得很香。我却觉得背后发凉。6赵杰的网红梦，

在一个半月后就宣告破产了。他自己受不了了。主动找到季莜，哭着喊着要放弃。

运营总监拿着一份账单给他看。场地费、人员工资、流量推广费……零零总总，

一共两百多万。赵杰当场就瘫了。他这辈子，连两百块钱都没自己挣过。最后，

还是姑妈出面。签了一份新的还款协议。旧债未还，又添新债。我估计，

他们家下半辈子就要在给季莜打工中度过了。清净了没多久，新的麻烦又来了。这次，

是季莜的继妹林芮。林芮是季莜父亲再婚后带过来的女儿。跟季莜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