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获得了听见女人心声的超能力，原以为能靠此走上人生巅峰。 没想到第一个听见的，
是老婆在心里冷静计划如何杀我。雨水沿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条条垂死的蠕虫。
窗外是城市惯常的、被霓虹灯染成病态玫红的夜空，而窗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晚餐桌对面，我的妻子林薇正小口啜饮着汤勺里的玉米浓汤，动作优雅得如同杂志插图。
她嘴角甚至含着一丝惯常的、温婉的笑意。而我，周哲，三十二岁的普通广告公司文案，
正用力攥着手中的筷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冰冷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渗进衣领。
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团冻结的荆棘，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不是因为汤不好喝。
事实上，林薇的厨艺一如既往的稳定。是因为十分钟前，一个极其普通的瞬间，
一切突然变了调。当时我正起身想去添饭，也许是起得太猛，
一阵剧烈的、如同钢针攮进太阳穴的锐痛猛地袭来，耳边嗡鸣不止，视野短暂地模糊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扶住餐桌边缘，稳住身形。就在那阵嗡鸣逐渐退潮的间隙，一个清晰、冷静，
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氰化物来源没问题，老渠道。
剂量也计算好了，混入他每晚必吃的维生素片里，无色无味，发作像急性心梗。
尸检除非特意做毒理分析，否则很难发现。时间就定在下周三，他项目验收那晚，压力大，
猝死合情合理。我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餐桌对面。林薇正微微低头，
用纸巾轻轻擦拭嘴角，灯光在她柔顺的长发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她的嘴唇没有丝毫翕动。
但那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条理性：保险受益人早就改好了。
房子过户需要等他‘意外’后半年，不能太急。得表现得悲痛欲绝，
至少维持三个月……对了，阳台那盆新买的蝴蝶兰，到时候可以用来摆在他的遗像旁边，
显得有情调。蝴蝶兰……我昨天还夸过那花好看。她说，紫色代表神秘和永恒的爱。
永恒的爱？计划着我死后用这花来装点灵堂的爱？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几乎让我牙齿打颤。幻觉？压力过大导致的幻听？我拼命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我和林薇结婚五年，虽偶有摩擦，但也算得上恩爱夫妻，她怎么可能……“老公，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林薇抬起头，关切地望过来，眼神温柔如水，
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她甚至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额头。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一刹那，那个冷静的声音再次浮现：最好是真的病了，
省得我动手。不过看样子只是头晕吧，真没用。我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她的触碰。
林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错愕和委屈：“老公？”“没……没事。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点笑容，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可能有点感冒，头很晕。
我……我先回房躺一会儿。”我几乎是逃离了餐桌，把自己摔在卧室的床上，
心脏疯狂擂动着胸腔。被子蒙住头，黑暗中，那个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反复穿刺着我的神经。氰化物。维生素片。下周三。蝴蝶兰。这不是幻觉。逻辑太清晰，
细节太具体，恶意太真切。我获得了某种……超能力？听见女人心声的能力？
这他妈是什么烂俗都市传说的开场！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为什么偏偏让我听到这个？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身边林薇的呼吸均匀绵长，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无害的呓语。
但在我的感知里，这张双人床如同布满尖钉的刑具，每一个柔软的翻身动作，
都可能是在演练谋杀亲夫的计划。第二天是周六，林薇体贴地让我多睡会儿，
说自己约了闺蜜去逛街。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我立刻从床上弹起，
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我需要确认。确认这该死的能力是不是真的，
确认林薇的心声是不是一个可怕的例外。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来到了小区附近的超市。
周末的超市人声鼎沸，尤其是生鲜区，挤满了推着购物车、精打细算的主妇和老太太。
我像一个幽灵，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货架之间，目光游离地扫过那些女性的脸。年轻的，
年老的，漂亮的，平庸的。起初，只有嘈杂的环境音。但当我集中注意力，
试图去“倾听”时，那种熟悉的、细微的嗡鸣感再次出现，紧接着，
碎片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特价排骨还剩最后几盒，
得快点儿…………老公晚上加班，随便做点算了…………那女的裙子真短，
不知羞耻……大部分是些日常的、琐碎的念头。我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林薇那个只是个极端且恐怖的巧合，是我压力太大了……就在这时，我经过调味品区。
一个穿着得体、气质温婉的年轻妈妈，正弯腰仔细挑选着婴儿辅食。
她怀里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白胖宝宝，画面温馨有爱。我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一眼。瞬间，
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劈入我的意识，语调平直，缺乏起伏，
像是在汇报工作：……目标个体：成年男性，编号不确定。观察状态：游荡，眼神涣散，
符合初期精神受创特征。威胁等级暂定：低。建议：纳入常规观察名单，
若行为模式出现攻击性倾向，启动标准清除预案7-B。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清除预案？
年轻妈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其自然、充满善意的微笑，
甚至还轻轻颠了颠怀里的宝宝。宝宝发出咯咯的笑声。
但那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微笑表情模块启动，亲和力参数调整至85%。
维持无害伪装。继续执行当前任务：采购指定品牌有机米粉，成分代码：M-734。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调味品区，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不是巧合！不止林薇一个！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成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噩梦。
小区门口遇到热情打招呼的邻居张阿姨，心里想的是：……这小子今天气色真差，
看来离崩溃不远了。监控记录：情绪波动指数升高，标记为潜在不稳定因素。
便利店收银台前，那个总是画着精致妆容、对我颇有好感的年轻女店员，
在找零时指尖“无意”触碰到我，心里翻滚的却是：……物理接触采样完成。
皮屑及汗液样本传输中……分析结果：皮质醇水平异常，肾上腺素波动显著。
符合‘聆听者’程序副作用特征。报告上级：疑似发现未登记觉醒个体？需进一步确认。
就连路过广场，看到一个穿着校服、一脸青春洋溢的女中学生，对着手机傻笑时，
我听到的也是：……社群通知：区域‘净化’演习将于下周四凌晨三点启动。
各单元确保伪装系统正常运行。清除名单更新版本已下发，注意查收。代号：‘寂静春晓’。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缠紧我的心脏，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每一个女人，
无论外表如何，年龄几何，职业怎样，她们的内心都变成了同一个冰冷的复读机，
重复着关于“观察”、“监控”、“清除”、“净化”的可怕词句。
她们像是一个庞大网络中的节点，而我，是不小心闯入这个网络的bug，
一个正在被识别、被定位的病毒。男人呢？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试图去倾听身边经过的男性。保安、送货员、其他顾客……但一片寂静。只有女人们，
才是这个无声战场上披着人皮的士兵。我被盯上了。
那个女店员已经报告了“疑似未登记觉醒个体”。我必须隐藏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像个正常人一样！我强迫自己镇定，买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拖着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往回走。脸上的肌肉因为试图维持平静而僵硬酸痛。回到家，
林薇已经回来了，正哼着歌在厨房整理采购的物品。看到我，她笑容甜美：“回来啦？
买了你爱喝的酸奶哦。脸色还是不好，快去休息吧，晚饭好了我叫你。
”……样本分析结果反馈：高度匹配‘聆听者’程序特征。确认为实验体009号，
原定清除目标周哲。觉醒状态：初期。危险等级提升至高。建议：立即执行清除计划，
无需等待原定时间。已批准。执行时间：今晚。方式：维生素片调换为速效神经毒素胶囊，
十分钟内致死，症状类似脑溢血。我的脚步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壁。今晚？提前了？！
就因为我去超市转了一圈？“怎么了老公？是不是更不舒服了？”林薇放下手中的东西，
关切地走过来，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或者说，完美模拟的担忧。我看着她越来越近的手，
那双手可能下一秒就会递给我掺着毒药的维生素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推开她，
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干呕起来。“老公！你没事吧？
”林薇在门外焦急地拍打着门板。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洗着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惨白、惊恐、扭曲的脸。这是我吗？
那个几个小时前还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的周哲？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不能像一只被实验的小白鼠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妻子的谋杀计划下。我必须逃！立刻！
马上！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颤抖的双手，打开卫生间的门。林薇站在门口，
脸上写满了焦虑。“我……我可能真的感冒了，很严重。”我哑着嗓子说，“头晕得厉害，
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药店买点药。”……想逃？林薇的心声冰冷刺骨，确认觉醒，
企图规避清除。启动紧急预案：物理拘束。不能让他离开监控范围。
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更加温柔的表情：“外面下雨呢，你病成这样怎么能出去？
我去给你买药，你乖乖躺床上休息，好不好？”她说着，伸手就要来扶我，那只手看似轻柔，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在她的手即将抓住我胳膊的瞬间，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也许是求生本能的总爆发，我猛地一侧身，躲开了她的擒拿，
然后用力将她推向一旁！“别碰我！”我嘶吼着，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冲向门口。
林薇被推得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但她没有惊呼，也没有怒骂。我听到的心声异常冷静，
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目标反抗。启动肢体拦截程序。力量评估：中等。
格斗模块加载……预计制服时间：15秒。我疯狂地拧动门把手，拉开门，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林薇急促的脚步声，快得不像一个普通人。楼梯间里灯光昏暗，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下跳，心脏快要从嘴里蹦出来。身后，林薇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
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近！她的体能远超我的想象！……距离缩短至五米。
启用声波干扰……一道尖锐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高频音波刺入我的耳膜，
让我瞬间头晕目眩，脚步一乱，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我拼命捂住耳朵，
连滚带爬地冲到一楼大厅，不顾一切地撞开单元门，冲进了冰冷的雨幕中。夜雨滂沱，
街道上车辆稀少。我像没头苍蝇一样狂奔，不敢回头，不敢停下。雨水模糊了视线，
冰冷地浸透了我的衣服。我能感觉到，林薇还在后面追，
那种被猎人锁定的冰冷感觉如影随形。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车”灯从远处驶来。
我如同看到救星，不顾一切地冲到马路中间，挥舞着双臂。出租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是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找死啊！”我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语无伦次地喊道：“快！快开车！随便去哪！快！”司机被我狼狈惊恐的样子吓了一跳，
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踩下了油门。车子驶离的瞬间，我透过沾满雨水的后窗，
看到林薇的身影停在小区门口，站在雨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租车远去。她的眼神，
在路灯的映照下，空洞得不像人类。……目标脱离直接监控范围。启动城市天眼系统追踪。
通知各节点：实验体009号已逃亡，状态危险，格杀勿论。她的心声，如同最后的丧钟，
在我脑海里冷冷敲响。“师傅……去……去城西……”我瘫在后座上，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城西是这座城市的老工业区，人员复杂，监控相对稀少，
或许能暂时躲藏。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神古怪，
大概把我当成了被仇家追杀或者犯了事的人。他没多问，只是加快了车速。我蜷缩在座位上，
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我逃出来了，暂时。但接下来呢？这个世界，
还有我可以信任的人吗？每一个女人，都可能是指向我的枪口。
城市的天眼系统……她们是一个组织，一个渗透到社会每个角落的庞大网络。
我能逃到哪里去？绝望如同窗外的雨水，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我获得了听见女人心声的能力，但这能力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只给我带来了杀身之祸，
并让我窥见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这个世界，或许早已不是我认知中的模样。
出租车在雨夜中疾驰，驶向未知的、更深的黑暗。而我，实验体009号，
一个意外的觉醒者，又能在这张无形巨网中挣扎多久？雨水不停地敲打着车窗，
像是在为谁敲打着丧钟。接下来的三天，我活得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我用身上仅有的现金不敢用银行卡和手机支付，
在一家位于破旧巷弄深处、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黑旅馆租了个狭小潮湿的房间。
窗户对着斑驳的墙壁，终日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我不敢出门，
靠旅馆老板一个总是醉醺醺、眼神浑浊的老年男人，谢天谢地，
我听不到他的心声每天帮我从外面带回来最便宜的盒饭度日。
每一次敲门声都让我心惊肉跳，必须透过猫眼确认良久才敢开门。
我撕碎了所有可能带有追踪芯片的票据，扔掉了SIM卡，
像个偏执狂一样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的摄像头或窃听器。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