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记忆法则

01我叫墨渊。干的是记忆修补的活儿。这行当在2150年不算新鲜，

但像我这么较真的不多。别人删痛苦记忆，我偏给人往回找。工作室藏在旧港区深处，

终年弥漫着机油和海腥味。今天最后一个客户推门进来。是个男人，很高，穿着体面，

但眼神是散的。像被人抽走了魂儿。他说他叫秦岳。三个月前做了个常规记忆增强手术，

想提升工作效率。结果弄巧成拙，记忆全乱了套。“像一堆碎玻璃，扎得我整夜睡不着。

”他声音哑得厉害。我让他躺上操作椅。神经接驳器贴上他太阳穴时，他肌肉绷得死紧。

“放松，只是看看。”我调出引导界面。幽蓝的光束扫过，记忆碎片开始闪烁。

大多是日常琐碎。工作会议、家庭聚餐、开车穿梭在城市霓虹里。直到一个加密区块出现。

黑沉沉地杵在那儿，像个旋涡，散发着不祥的味儿。职业直觉告诉我，

这玩意儿不是自然产生的。是人为打进去的烙印。“你手术在哪做的？”“忆界生命科技。

”他吐出这个名字时，眼神闪烁了一下。忆界。行业巨头，手伸得极长，

传闻背地里干不少脏活。我皱紧眉头，指尖在操作屏上飞快滑动。破解这种加密层有风险，

容易触发植入式的防御机制。但客户付了钱，我得干活。绕过三层防火墙后，

我撕开了那层黑幕。看到的景象让我后颈汗毛倒竖。根本不是什么增强记忆。

是赤裸裸的思维窃取和篡改！片段里，秦岳深夜潜入公司数据中心，

用权限拷贝了大量核心代码。动作流畅，眼神冷静，完全不像他本人。更骇人的是，

他拷贝完数据，在一个暗巷里交给了另一个黑影。交接时，对方腕部有个清晰的纹身。

一只缠绕着二进制代码的蝎子。“潜渊……”我心头一沉。这是个专干脏活的黑市组织，

只要钱给够，什么都敢碰。忆界科技的人，和潜渊扯上关系，绝没好事。

秦岳突然在操作椅上剧烈抽搐起来！我立刻终止连接。他猛地弹起，趴在椅边干呕，

额头全是冷汗。“我看到……我偷了东西？”他眼神惊恐万状，“不可能！我绝对没干过！

”记忆修复技术能篡改甚至植入记忆，让人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我信他没干过。

但有人把这段记忆“种”进了他脑子里。目的呢？栽赃？灭口？还是把他当替罪羊？

没等我想明白，工作室的警报器尖啸起来！有人触发了外墙的红外感应。我冲到监控屏前。

三个黑衣壮汉正用破拆工具砸我后门的合金锁。动作专业，眼神凶狠，来者不善。

领头的撩起袖子擦汗时，我看到他腕部一闪而过的蝎子纹身。潜渊的人。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反应太快了！“从后窗走！快！”我一把拉起虚软的秦岳，

踹开杂物间的暗门。后面是错综复杂的旧港区管道网。我们刚钻进锈蚀的管道深处，

就听见工作室门被砸开的巨响。脚步声、咒骂声、设备被砸烂的刺耳声音传来。

秦岳吓得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我捂着他的嘴，在黑暗里屏住呼吸。领头的声音冰冷：“搜！

找到那记忆修补师和秦岳！客户要求彻底清理，不能留任何痕迹！”客户？忆界吗？

他们不仅要给秦岳栽赃，还要物理灭口？连我这个修补师都不放过？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和秦岳在黑暗里对望，他眼里全是绝望和疑问。我压低声音：“想活命，就跟着我。

别出声。”我们在污秽的管道里爬行。冰冷锈水浸透衣服。秦岳不时干呕，

那段植入的记忆还在折磨他。钻出管道，是港区废弃的货运码头。海风腥咸，

远处灯塔的光扫过地面。我以为暂时安全了。但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亮起，像野兽的眼睛，

死死盯住我们。发动机轰鸣着逼近。是那帮人！他们预判了我们的逃跑路线！“跑！

”我拉着秦岳冲向码头堆放的空集装箱阵。子弹打在身边集装箱上，溅起刺目火星！

对方动了枪，毫不顾忌。我们像老鼠一样在钢铁丛林里狂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秦岳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黑色轿车刹停在我们面前。车上下来两个人，

手持消音手枪，枪口冷冷对准我们。领头的蝎子纹身男慢悠悠走近。“墨渊先生，秦岳先生。

”他扯出个笑，“别折腾了，把命留下，对大家都好。”我脑子飞快转动，想找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码头另一端突然响起警笛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蝎子纹身男脸色一变，

咒骂一句：“妈的，条子怎么来了？”他犹豫了一秒，似乎权衡利弊。

最终恶狠狠瞪我们一眼：“算你们走运！撤！”黑车迅速倒车，甩尾，消失在黑暗里。

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冷汗湿透后背。秦岳趴在地上，还在发抖。

几辆警车确实停在了不远处。但车上下来的，不是穿制服的警察。

是几个穿着忆界科技内部安保制服的人，神色冷峻。为首的是个女人，身姿挺拔，

走到我面前，亮出一个证件。“忆界科技，内部调查科，凌玥。”她扫了一眼狼藉的现场，

目光落在我和秦岳身上。“我们接到线报，有人试图对秦岳先生不利，并牵连了您。

看来我们来晚了半步。”她的语气公事公办，毫无波澜。但我注意到，

她身后那几个“安保”人员，站位隐隐将我们包围。手指都按在腰间的电击棍上。

忆界的人“及时”赶到。潜渊的人“恰好”撤离。这太像一出安排好的戏码。凌玥看向秦岳，

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怀”：“秦先生，您受惊了。公司对您遭遇的一切深表歉意，

我们会确保您的绝对安全，请立刻跟我们回公司接受保护和调查。”秦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连连点头。我却心底发寒。跟他们走？那才是真的自投罗网！我猛地起身，

指着远处海面：“那是什么？！”所有人下意识扭头。我趁机一脚踹翻旁边堆着的空铁桶，

制造出巨大噪音和混乱！“跑！”我对秦岳吼了一声，转身就往反方向的吊机区猛冲！

身后传来凌玥气急败坏的喊声和急促脚步声！子弹再次擦着耳边飞过！我攀上生锈的铁梯，

在高耸的集装箱堆上跳跃。忆界的人紧追不舍。秦岳犹豫了一下，

最终选择跟着凌玥的人走了。蠢货！我心里骂了一句，但顾不上他了。

一个安保人员已经追近，飞扑过来抓住我的脚踝！

我们俩一起从五六米高的集装箱顶栽了下去！重重摔进一堆缓冲用的废旧轮胎里。

那家伙当场晕了过去。我忍着剧痛爬起来，从他腰间摸走了一个东西。是个记忆芯片，

标签写着“北极-7243项目-绝密”。7243？这编号有点眼熟。没时间细想，

追兵又近了。我把芯片塞进口袋，踉跄着钻进更深的阴影里。港区的风越来越大，

带着一股铁锈和血腥的味儿。我知道，这事还没完。

忆界、潜渊、被植入的记忆、手里的绝密芯片……我好像撞破了一个巨大的脓疮。

下一个被“清理”的，肯定还是我。我得活下去，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02我拽着秦岳在码头集装箱的阴影里狂奔。子弹打在身边货柜上，

溅起的火星烫得我皮肤发疼。潜渊的人动了真格，他们不是来吓唬人的。

秦岳这哥们儿彻底垮了，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大半重量都压我身上。

“他们……他们真要杀我们？”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废话！看这架势像是请我们喝茶吗？

”我吼了回去，使劲把他拖进一个半开的空集装箱后面。

追击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口令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在我们刚才躲藏的地方扫来扫去。

我屏住呼吸，手指摸到后腰别着的家伙——一把老式脉冲手枪，能量指示只剩一格。“听着，

”我压低声音对秦岳说，“想活命就照做。我数三下，往左边那个堆高机后面跑，别回头。

”他脸色惨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三。二。一！我猛地探身，朝脚步声方向盲开了一枪。

脉冲光束撕裂黑暗，暂时逼停了追兵。“跑！”我推了秦岳一把，自己紧随其后。

我们像两只没头苍蝇，在钢铁迷宫里乱窜。背后传来骂声和更密集的枪声，

子弹啾啾地打在金属地面上。秦岳突然一个踉跄，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他小腿上绽开一朵血花。“妈的！”我折返回去拖他。“别管我！你自己走！

”他疼得龇牙咧嘴，还想推开我。“闭嘴！废什么话！”我架起他，

拼命往码头边缘的装卸区挪。眼看就要被包饺子，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气流卷起地上的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一架灰蓝色的垂直起降飞行器，像个巨大的铁鸟，

悄无声息地悬停在离地五六米的空中。侧舱门滑开，一条绳梯甩了下来。“上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冷冽清晰。我愣了一下。这又是哪路神仙？

没时间犹豫了。追兵已经逼近到几十米外。“爬上去！”我把秦岳往绳梯推。他忍着痛，

手忙脚乱地抓住绳子。我一边用最后一格能量朝后面开枪掩护，一边跟着往上爬。

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飞行器装甲外壳上。我刚爬进舱门，飞行器就猛地加速拉升，

强烈的过载差点把我甩出去。一只手及时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进来。舱门迅速关闭。

我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秦岳躺在一旁，疼得直抽冷气。我抬头，

看清了拽我的人。是个女人，很年轻，穿着剪裁合体的灰色作战服，眼神锐利得像刀。

她没看我，正对着通讯器快速说话：“目标已接应，一人轻伤。‘清洁工’仍在活跃，

请求规避路线授权。”飞行器正在做剧烈的规避动作，窗外城市的灯火疯狂旋转。“你是谁？

”我握紧了枪，虽然能量已经耗尽了。她结束通讯，转过身，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你可以叫我凌玥。受人之托，确保你们不被‘清理’掉。

”“受谁所托？”“一个不希望秦岳先生背黑锅，也不希望墨先生你被灭口的人。

”她走到一个装备箱前，拿出医疗包，熟练地给秦岳处理腿伤。秦岳疼得直吸凉气，

但更多是困惑：“背黑锅？我到底背了什么黑锅？”凌玥处理伤口的手没停，

头也不抬：“忆界科技‘北极星’实验室，三天前失窃了一份核心基因序列代码。

安保系统记录显示，是你的权限卡在非工作时间进入并拷贝了数据。”“不可能！

”秦岳激动地想坐起来，又被疼痛按了回去，“我那几天都在家！我根本没去公司！

”“监控拍到了你的脸，秦先生。”凌玥语气平静，“权限卡也是你丢失的那张。

”“是潜渊！肯定是他们搞的鬼！”秦岳又惊又怒，“他们能篡改记忆，

伪造个监控录像算什么！”“我相信你。”凌玥包扎好伤口，站起身，

“但忆界科技的高层和警方目前只相信证据。你现在是头号嫌疑人。”我心里一沉。

这栽赃手段够狠。不光要灭口，还要让他身败名裂，死都说不清。“你刚才说受人所托，

那个人相信秦岳是清白的？”我问凌玥。凌玥走到驾驶舱后壁，调出一个全息屏幕，

手指飞快操作着。“他不只相信，他可能还是唯一能证明秦岳清白的人。”屏幕亮起，

显示出一份加密档案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头，看着很斯文。

档案名称是Dr. 埃文斯·科尔：“北极星”项目前首席研究员。

状态标注是已离职，MIA失踪。“科尔博士一周前突然离职，随后失踪。

他是‘北极星”项目的核心创始人，也是权限等级比秦岳更高的少数几人之一。

”凌玥看向我们，“更重要的是，他在失踪前，给我的人发过一条加密信息，

只有一句话——”小心内部清洗，真相在7243。7243！我猛地摸向口袋，

掏出从那晕倒的潜渊成员身上摸来的芯片。标签上正是北极-7243项目-绝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枚小小的芯片上。“这……这是什么？”秦岳问。

“从追我们的人身上摸来的。”我说，“看来你老板失踪前，不光发了警告，

还可能偷了点东西出来。”凌玥的眼神变得极其专注：“能读取吗？

”“得看它的加密等级和自毁机制。”我打量着手里的芯片，“需要专业的设备，

我的工作室肯定被端了。”“去‘安全屋’。”凌玥毫不犹豫地对飞行员下令，然后转向我，

“我们有设备。”半小时后，飞行器降落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厂的隐藏机库里。

凌玥带我们走进一个伪装成大型变电箱的电梯，一路下降。门打开，

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地下安全屋，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凌玥把我带到一台神经接口读取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