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父亲的最好礼物——一张法院传票。渣爹要***我，
要求我赔偿他五十万美金的精神损失费。而十三天前，我刚下飞机，兜里只有三百美元，
唯一的“武器”是一箱我妈省吃俭用攒下的汇款凭证。我对着传票笑了笑，
拨通了一个电话：“许可律师吗？通知周健先生，他的反诉状，
正好帮我省了冻结他资产的申请费。”1十三天前，我拖着28寸的破箱子走出洛杉矶机场。
海关只给我七天旅游签。我兜里剩三百美金。而这个时候，
手机里传来了妈妈发来的语音：“别去找他，算妈求你。”背景声是奶奶的咳嗽，
一声比一声狠，像要把肺撕出来。我不想***扰，关机了。抬头看着天，太阳亮得晃眼。
我拦辆出租车，
a, Fairway Drive.”司机吹口哨：“Rich area.”我笑了笑，
坐上了出租车。三个小时后，我站在那栋白色豪宅门口。草坪比村里晒谷场还大。
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车道，车牌“JACKIE 1”。我爸叫周健，英文名Jackie。
我摁门铃。对讲机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台湾腔：“找谁？”我说：“快递。”铁门嘀一声开。
我拖着箱子走进去。鞋底踩在大理石上，哒哒响。客厅挑高六米，吊灯像倒挂的冰锥。
我爸站在楼梯口，穿着白色T恤、灰短裤，手里晃着红酒杯。他看见我，愣两秒：“周夏？
”我把箱子一推，说道：“我来旅游，顺便收债。”我爸的小三林莉从楼梯走下来，
穿一件粉色真丝睡袍，手里端着空咖啡杯。她扫我一眼，目光停在我起球的T恤领口。“哟，
大陆来的？”她声音软，却像掺了沙。我点头。她掏出钱包，抽两张百元美钞，
夹在指尖递过来。“拿去住汽车旅馆，别让你爸为难。”我没接。钞票飘到地上，打着旋。
我爸干咳：“夏夏，先住酒店，明天再聊。”我说：“欠条都打印好了，你签完字我就走。
”我爸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从酒柜里摸出一支新杯，倒红酒，液面晃成一条血线。
“钱我早还了，别听你妈瞎说。”我掏出手机，亮出汇款截图，一张一张滑。他伸手来夺，
我抬肘撞翻杯子。玻璃碎，红酒溅上他白色的T恤上。瞬间，白的、红色交织在一起，
像一张小丑面具。“啊！好害怕、好害怕！
”一旁的小三林莉故作尖叫着：“她不会上楼打我宝宝吧！”此时，
楼上也传来一声小孩的呼唤：“妈咪!”“真作！”我白了她一眼。
我爸却瞪着我吼道：“滚出去。”“好！”我弯腰捡起两张钞票，对折，塞进了口袋里。
“利息先收着，本金明天再谈。”说完，我转身拖着箱子走出了他家。
街道上的热风卷着草屑打在我脸上，疼的我泪水淌满了脸颊。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来时的想法。
让那个渣爹付出代价！2叮叮！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是王叔发来的定位：“好运来超市，
仓库里有一张行军床。”王叔是妈妈的同学，我也是通过他们毕业时留的通讯地址联系上的。
对于我的到来，王叔是不支持的，但还是忍不住的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我抬头看路牌，
Fairway Drive 尽头连着一个下坡，柏油路被太阳烤得发软。
我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了王叔发的位置。只见超市门口堆着空水果箱旁，
王叔正蹲在门槛上啃黄瓜。他见我来了，淡淡的说道：“你妈以前给我寄过豆瓣酱，
我记人情。”说完，他带我穿过货架，走到最里，卷帘门半拉，里面一股纸箱潮味。
行军床贴着墙，对面是堆卫生巾，高过头。我放下箱子，床吱一声，像老人咳嗽。
王叔递给我一瓶冰水，瓶盖已经拧松。“你爸当年在国内欠了一大笔贷款，
丢下老婆孩子跑到美国来翻了身，到现在还是不认你们啊！”我没接话，仰头灌水，
喉咙凉得发疼。仓库灯管嗡嗡响，一只飞蛾撞来撞去，翅膀拍玻璃，啪，啪。我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妈妈的照片，她站在街口的榕树下，穿这一件洗得发白的红格子衫，
像一个等着丈夫回家的雕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等这个渣爹，但还是把这张照片设成屏保。
王叔拍拍我肩说道：“先睡，明早我带你去华人教堂，那里有人懂法律。”“谢谢王叔！
”他点了点头，出去了。我躺在床上，床布有一股清新的茉莉花味，像妈妈在我身边一样。
紧绷的心，瞬间就放松了。慢慢的，困意袭来，我翻身对着墙壁准备时，
看见了墙壁上的一行小字。“不要相信任何人！”这句话点醒了我。
我马上联系了一位自由记者，说了我的遭遇和计划。他很感兴趣，表示明天一早就来协助我。
我像放下了一块打石头，安心的睡着了。天亮后，王叔进来叫我跟他去教堂。路上，
我给那位记者发了定位。他给我信息表示，很近，十分钟就到。
我们相互约定了一个手势动作，以此来确定对方。随后不久，我跟着王叔来到了教堂。
他对我说道：“我有事先回去了，你自己找吧！”“好的王叔！”说完，我就走进了教堂，
只见一群人正跟着牧师唱着圣歌。而其中有一个胸口挂着相机，
身穿蓝色中山装男人却在东张西望。猜想他就是那位自由记者，于是就对他比了一个手势。
他回了一个手势。我们相视一笑，彼此点了一下头。随后，
我走到了一处挂有‘法律援助’的房间里，见到一位身穿白色衬衣的女子。我愣住了。
因为她的眼角有颗痣，像极了我同桌林秀。“你.....”她冲我笑道：“我叫许可，
UCLA 法学院三年级。”我报了真名：“周夏。”她把我带到了办公桌前，
我掏出国内的汇款复印件，一张张摊在桌面。许可推给我一杯速溶咖啡，
纸杯边缘印着“耶稣爱你”。我说：“我要告周健，欺诈、重婚、转移婚内财产。
”她皱眉道：“证据链还不够，要先锁定他在美资产。”我掏出手机，
放着昨晚在豪宅外拍的视频。镜头里，保时捷车牌特写清晰，JACKIE 1。
许可眼睛一亮，问道：“车牌登记人是谁？”我说：“林莉，他的台湾老婆。
”她合上笔记本：“今天就去车管所调档案，你跟我一起。”我点头，把咖啡一口喝完，
苦得舌头发麻。“这个也太苦了吧！”“你以后会习惯的！”说着，许可递给我一张地铁卡。
说道：“蹭我的学生卡，省两块八。”我把卡揣进口袋，卡面贴着卡通贴纸，
是一只举着盾牌的女侠。地铁轰隆隆，车厢晃得人站不稳。我抓住吊环，
许可缩在角落翻手机，而那位自由记者也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突然，
许可抬头道：“林莉名下不止一套房。”屏幕上是她刚搜到的公开记录。
Arcadia 两套，Irvine 一套，全是全款。我喉咙发紧，
狠狠的说道：“这都是用我妈的血汗钱买的啊！
”许可拍拍我手臂说道：“锁定产权就能申请冻结，但得先证明购房资金来自国内婚内财产。
”我点头，努力回想着自己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3二十分钟后，地铁到站了。
我们挤了出去，步行到了车管所。大厅里排着长龙，说中文的占一半。我拿到号，A47，
前面还有二十人。许可去自动售卖机买可乐，递给我一罐，冰得冒水珠。我拉开拉环，
嘶一声，像放气。叫到A42时，我手机震，陌生号码。我接起，对面是稚嫩童声：“姐姐，
我是阳阳。”我愣住了。她接着说：“爸爸连夜派人把我和奶奶接到了美国，
说你和妈妈要抢他的房子.......”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许可凑过来，
用口型问：“谁？”“我弟！”轻声的回了一句后，我打断了阳阳，问道：“小弟，
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衣柜里，我躲猫猫.....”啪一声，信号断。
我抬头看大厅电子屏，A45 在闪。许可皱眉：“别分心，马上到我们。
”我把可乐罐捏扁，铝皮割进指肚，血珠冒出来。我低声说：“得快，他们开始用阴招了。
”A47跳到屏幕红字，我冲窗口递上护照复印件。“查车牌JACKIE 1的登记地址。
”工作人员黑妹指甲闪亮，敲键盘。打印机嗡嗡，吐出一张纸：车主林莉，
Fairway Drive 138号，登记三年。我折好放兜，许可已拉开门：“走，
去档案馆。”路边热得冒烟，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秃顶白男，冷气开足。
没有任何犹豫，我坐了上去。汽车嗖了一下就冲了出去。而这个时候，我手机又震动起来。
我点开信息一看，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我奶站在医院走廊，手里拿着一张器官捐献单。
下面附着一行字：“撤诉，给你奶一条活路。”我脑袋嗡一声，血全涌到耳膜。
许可侧头：“怎么了？”我把手机扣在腿上，指节发白。“他们把我奶送到私人医院去了。
”许可倒吸一口气：“***。”我咬着牙说道：“那我们要更快了。”许可点了点头，
用英语跟司机交流了几句。出租车马上就提速了。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停在档案馆前，
我推门跳下，差点崴了脚。许可见状，赶紧上前扶着我，快步走了进去。
她刷卡带我进了档案室，我走到房产柜台，递号码，说道：“查一下林莉所有产权。
”工作人员抬头看我，目光像探照灯。我屏住呼吸，直直的盯着她。她见我毫无畏惧，
就松了松肩，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不一会儿，打印机就响了，纸张一样一张张吐出。
我伸手去接，许可拿手机拍照，一页不落。我把纸折成方块塞进包里，然后走出了档案馆。
许可拦了辆回学校的车，说要去见她的导师，申请临时限制令。我点头，却没上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掉头往街对面走，钻进一家华人开的手机店。十美元买一张预付费卡，
***旧手机，拨号。嘟——嘟——对面接起，是我爸，声音压着怒火：“周夏，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说道：“我要五十万，一次性，打我账户。
”他冷笑道：“你做梦。”我压低嗓子道：“不给也行，
我把林莉三套房的资料和我手里的证据都发给税务局，看你们怕不怕？”对面沉默，
只有电流滋滋。我挂断，转身时，背后有人用中文喊道：“小心车！”我赶紧闪到一边，
紧接着就是一辆货车贴着我飞了过去，眨眼睛就不见了。4我吓的靠墙蹲在地上缓了很久，
才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两点，距离阳阳躲衣柜已经过去四小时。我必须加快速度了。
于是，我拦下一辆公交，车头写着“USC Medical Center”。
我奶在那附近。我上了车，半个小时不到就到站了。步行了十几分钟，
我来到照片上的那家私人医院。我走了进去，对护士台说：“找刘玉。”“四楼305！
”一个亚裔护士回答道。“谢谢！”我转身离开，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爬到了四楼。
刚推开安全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T恤男人靠墙站，帽檐压得低。
我确定他就是我爸的保镖。我没有进走廊，而是退回了楼梯间，
给许可发了定位和消息：“医院，有人盯。”她秒回：“别出楼，我半个小时到。
”我蹲在楼梯间等着，时不时的透过扶手缝隙看着黑衣男，
直到他不知什么原因走进了电梯后，我立刻推门进去。我快速的跑到了305室，
看见我奶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喊道：“奶奶！”她扭头看向了我，
嘴唇抖着的说道：“你来了啊！”“嗯，快起来！
”我冲过去掀开了她的被子说道：“我带你回家！”她抓住我的手，
踉踉跄跄的跟我走出了病房。走廊里的护士见状，大喊道：“干什么！”我不答，
撞开了安全门，紧接着身后又传来一句喊声：“站住！”扭头一看，是那个黑衣保镖回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抱起我奶就向楼下冲去。刚到一楼走廊，就见许可走进了医院。
她赶紧对着喊道：“红色本田，门口，没锁。”我点了点头，飞快的跑到了汽车前，
一把把我奶塞进了副驾，自己也紧接着跳进了驾驶位。钥匙还插着，我拧到底，引擎轰一声。
后视镜里，黑衣保镖被许可拦在了医院门口。我不敢耽搁，猛踩油门，轮胎摩擦白烟，
唰的就冲了出去。我奶边抓住扶手，边对我说道：“夏夏，我们去哪儿？
”“先甩开他们再说吧！”因为我在后视镜里，
看见了另一个穿灰色T恤的男人跳上了一辆黑色的皮卡，追了出来。我不熟悉路段，
盲目的在街道上乱穿，差点撞上路边水果摊。木瓜滚了一地，老板挥拳骂西班牙语。
后面皮卡声轰隆，吓的我猛按喇叭，快速的调转车道。前面红灯，我右转，闯。
我奶吓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夏夏，你真能带我回家吗？”我说：“先活下去来再说吧！
”话落，皮卡从侧面插来，保险杠擦我车门，火星四溅。方向盘震，我虎口裂了，
血糊在皮套上。我赶紧喊道：“坐稳！”一脚刹车，皮卡冲过头，我立刻左转，钻进小巷，
垃圾桶飞起。巷子尽头是教堂停车场，我熄火，拉手刹，伏下。皮卡咆哮着从主路掠过，
尾气呛鼻。我低头，看见自己T恤胸口被汗水浸透，像泼了热油一样。我奶伸手摸我脸，
掌心全是茧和针眼，说道：“咱们能活着回家吗？”“别担心，我能带您回家！”说完，
我推门下去，脚踩在地上，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却听见自己笑了一声，像夜猫子叫。
教堂钟声敲了六下，夕阳把停车场涂成血色。我扶我奶站在垃圾桶旁，把她病号服脱了，
换上了我的外套后，说道：“奶奶，你装游客，别说话。”她点头，嘴唇白得吓人。
我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见她稍微缓缓了一些后，就搀她往大道公交站走。站牌下，
一个华裔老太太摇扇子，瞅我们道：“旅游啊？脸色这么差。”我笑着回答道：“晕车。
”车来了，我带着我奶投币上车。只见车厢空的，我们选择坐最后排，并把窗帘拉死。
我奶看着我，手抖得像筛子，却一句话没问。5叮！终点站到了。我们下车后，
就走进了7-11，买两杯热豆浆和一些包子。收银员找零时多看我一眼：“姐，
你额角破啦。”我笑了笑：“不小心撞的。”“喔！”收银员低头找了一块创可贴给我，
说道：“外面买点消毒水对付一下吧!”“谢谢！”说完，我们了出去。
我顺手把豆浆和包子塞进我奶手心，说道：“先垫点儿！”她双手捧杯，
指关节肿得像算盘珠，却喝不下，只是在吹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带着她来到了ATM旁，掏卡***去，输密码，余额显示——三百二十七块。我取了两百，
塞进了口袋，然后转身对我奶说道：“我先带你找个旅店休息，明早就去诊所换药。
”她哑声：“你呢？”我抬下巴指对面网吧：“去下载证据呀！”“那你要注意安全喔！
”我嗯一声，带她穿过马路，走进了一家旅店。安顿好我奶后，我就走进了一家网吧。
推门一看，一排少年打LOL，骂声此起彼伏。我开最角落机子，开机，插了两个U盘，
建新文件夹——《Jackie Zhou Tax Fra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