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岛酒店?
现在?”
姜米米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连续七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像条死狗一样爬回家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昨天好不容易在午夜前沾到枕头,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都在渴望沉睡。
牛马就不配活着吗?
“王姐,我没有车…昨天不是刚结束那个物料整理吗?
我……”说实话,姜米米大脑有一瞬间宕机了。
虽然很想反驳,但姜米米不敢,只能弱弱的说。
“搭车过来,物料整理?
任务结束了,人就不用活了?”
王凌燕的冷笑声像碎玻璃刮过金属板,尖锐刺耳,“有个临时急事,需要助理在。
别跟我谈昨天!
公司给你实习机会,是让你来睡觉的?
三十分钟,福岛酒店大堂。
晚一分钟,后果自负。
understand?”
那“后果自负”西个字,带着***裸的威胁和冰冷的金属质感,狠狠砸在姜米米的心上。
她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模糊碰杯声和笑语。
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
“懂…懂了,王姐。”
姜米米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驯服,甚至试图挤出一丝假得不能再假的积极,“好的王姐,我马上出发,一定准时到!”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掐断,只剩下急促冰冷的忙音,嘟嘟嘟……像丧钟的余韵。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外机那苟延残喘的震动声,此刻却显得无比巨大,震得整个房间、连同她的骨头都在嗡嗡作响。
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房间里重新陷入昏暗,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比黑暗更沉重,死死压在姜米米单薄的肩膀上。
她掀开带着汗味的薄被,床尾的大米没有受一点影响。
大米是她在路边捡的一条杂色萨摩耶。
第一次见它的时候,瘦巴巴脏兮兮,现在胖胖的,脏兮兮。
这狗儿子,比她这个牛马舒服啊。
双脚踩在冰凉廉价的地砖上,一股寒意首冲天灵盖。
她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眼前猛地一黑,无数金星炸开,视野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胃里的酸液疯狂上涌。
她不得不紧紧抓住吱呀作响的简易衣柜边缘,大口喘着气,等待那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过去。
这动静都没把这傻狗吵醒。
狗就是狗啊。
七天透支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此刻猛烈反扑,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每一根骨头都在***。
借着窗外城市残余霓虹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光线,她挪到墙边那面布满水渍的廉价塑料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
惨白,毫无血色,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劣质白纸。
头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眼窝深陷,下方是两团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发青的乌黑阴影。
那双曾经或许还带着点光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像两口枯竭的深井,映不出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嘴唇干裂,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