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贝把我唯一的念想,那个发卡狠狠踩进泥里。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跪在那片留着她鞋印的土前,狼狈地刨着。
“姜姐。”
我刨土的手一顿,猛地抬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明珠哽咽着扑过来跪在我身边:
“姜姐,我放心不下你。”
我盯着她已经张了皱纹的脸,突然很想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算算日子,她已经快要四十岁。
而我,也已经五十多岁了。
“你快走!”
我推搡她,按照计划,她不该在这里。
秦明珠死命摇头,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离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金贵的声音响起。
“***,人呢?为什么还不做饭?”
我慌得一双手抖得厉害,一把把秦明珠推进猪圈角落。
“来了。”
我弯腰低头,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给他。
“为什么是冷的!”
质问的声音刚刚落下,碗就朝我脸直直飞过来。
我死死掐住手心。
不能躲。
如果躲了,会有更痛苦的事情发生。
下一秒,滚烫的大手用力扼住我的喉咙。
窒息的感觉不断加重。
在我恍惚间觉得自己就要这么死了的时候,刘金贵又突然松手。
“要不是看着上面吩咐这些天不要惹事,贱女人,你早就死了!”
他恶狠狠往我脸上吐了口唾沫,还恶趣味的把它抹开。
我强忍着恶心,一言不发。
就和从前每次被***一样。
他在等他们计划的开始,
而我也在等待一个时机,彻底摧毁他们计划的时机。
可两天后,我看着刘金贵喜气洋洋走进来。
他开口,说出了一个足矣让我崩溃的消息。
“隔壁的臭老太婆终于死了!”
他一口闷下我给他准备的酒,翘起二郎腿,
“明明自己也是被拐进来的,孩子都生了四五个了,还不忘劝我们别做这个别做那个。”
“都生孩子了,”
刘金贵睨了我一眼,“不就说明骨子里就是个缺男人上的贱种。”
“装什么清高,装什么大爱。”
他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我脱了力,一下子跌倒在地。
眼眶迅速泛酸,眼前也朦胧一片。
如果说这座大山里,有什么是值得我留念的。
除了那些和我相同遭遇的女孩,就只剩王阿婆了。
被拐那年,我二十六岁。
“我记不清自己多少岁了。”
她当时是这么和我说的。
她是那段时间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
我每天除了经历那种事情,还有干不完的活。
山里的男人顿顿有肉吃,但我只能看着。
一个土豆。
早上吃两口,中午吃两口,晚上把剩下的塞进肚子里。
我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有次我饿极了晕倒在房间里。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刘金贵正压在我身上干那些事。
见我醒了,迎面而来的是一巴掌。
“晦气东西,在家里都能晕。”
“败坏老子兴致。”
王阿婆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
她给我拿了一大碗肉和米饭,告诉我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这句话让我撑了二十八年。
可后来我才知道,为了那碗肉和饭,她被吊在村口的树上整整挂了三天。
连一口水都没给喝。
我顺着后院的狗洞爬出去,看见王阿婆的尸体被盖了张草席。
随意丢在山坳坳里。
嘴唇被我咬出鲜血。
那句“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不断在我脑海里回荡。
阿婆,你等我。
很快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