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日：又来给“闺蜜”写许愿信九月十六的风裹着桂花甜香，
却没驱散我攥着信纸的手心里的汗。我蹲在老家属院那只掉了漆的绿色信箱前，
笔尖在“致林晓”三个字上顿了顿，又添了个歪歪扭扭的感叹号。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
也是给林晓写许愿信的第四年。四年前她突然说要去英国读预科，临走前抱着我哭，
说等她站稳脚跟就接我去看大本钟。可从她登上飞机的第三个月起，电话成了空号，
社交账号停更在机场的***，
连她爸妈都只能收到偶尔从陌生邮箱发来的、寥寥数语的“一切安好”。
街坊邻居私下猜了无数版本，有人说她在国外出了意外，
有人说她故意躲着家里——只有我固执地相信，她只是暂时被什么事绊住了。
于是从十九岁生日那天起，每个生日我都会写一封信，把没说出口的话、解不开的麻烦，
全塞进这只信箱。其实多半是在吐槽陈宇。信纸被我揉得发皱，笔尖狠狠戳在纸上：“林晓，
陈宇又来烦我了。昨天他堵在公司楼下，手里拎着你以前最讨厌的草莓蛋糕，说要跟我复合。
我差点把蛋糕扣他脸上，可一想到你以前总说‘吵架也要留三分体面’，
又硬生生憋回去了……”风卷着落叶擦过信箱，发出沙沙的响。
我盯着信纸上“陈宇”两个字，眼眶突然发热。以前遇到这种事，
林晓总会拽着我的手腕往奶茶店跑，点两杯全糖珍珠奶茶，一边帮我骂渣男，
一边帮我想对策。她总能把复杂的事捋得清清楚楚，像一把快刀，瞬间斩断我所有的纠结。
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吸了吸鼻子，把信纸叠成小方块，正要塞进信箱投信口，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陈宇”两个字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没接，
直接按了静音。“再等等，”我对着信箱轻声说，“等你回来，肯定能帮我搞定他。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投信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却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我没回头，以为是路过的邻居，直到一个熟悉得让我头皮发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带着点戏谑，又有点委屈：“你四年就没担心过我过得好不好？
”2 信箱旁：身后传来熟悉声音那声音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我混沌的思绪里。
我攥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忘了。风还在吹，桂花的甜香突然变得刺鼻，
老家属院的蝉鸣、远处的车声，所有声响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这不可能。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
视线从那双白色帆布鞋往上移——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还有那件我曾经借过好几次的蓝色连帽衫，最后落在那张脸上。
林晓就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头发比四年前长了些，齐肩的长度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额前碎发下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只是眼下多了点淡淡的青黑，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正盯着我看。她没变，又好像变了。少了点当年的跳脱活泼，多了些说不出的沉静，
可那眼神里的熟悉感，骗不了人。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发不出任何声音。手里的信纸悄然滑落，飘在地上，印着“陈宇”的那一行字格外扎眼。
“怎么，不认识了？”林晓往前挪了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信纸，
指尖扫过我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迹，挑了挑眉，“‘陈宇又来烦我了’——看来这四年，
你过得也不怎么顺？”直到她的指尖碰到信纸的那一刻，
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林晓真的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可涌上来的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一股憋了四年的委屈和荒唐。我盯着她，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林晓？你……你没死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什么虎狼之词。可林晓却没生气，反而被我逗笑了，
伸手想拍我的肩膀，却被我猛地躲开。“你还笑！”我跺了跺脚，眼泪越掉越凶，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写了四年信？每次遇到事都盼着你回来，尤其是陈宇，
他没完没了地纠缠我，我一个人快烦死了！结果你倒好，突然冒出来，
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这四年许愿信，不都白写了吗？！”我越说越激动，
最后几乎是哭喊出声。林晓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她看着我通红的眼睛，
手里还捏着那张写满吐槽的信纸，声音放轻了些：“我没让你白写，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有什么用！”我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她，“不对，
你当年为什么突然失联？你知不知道叔叔阿姨有多担心你？还有我，
我还以为你……”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可林晓好像懂了，她垂下眼，指尖捏着信纸的边角，
轻轻皱了皱眉：“这事，说来话长。
”3 对峙：闺蜜要我还四年“牵挂债”桂花叶在风里簌簌响，我盯着林晓垂着的眼，
心里那股委屈还没散，又掺进了点莫名的气。明明是她突然消失四年，
怎么现在倒摆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再长也得说清楚。”我往信箱上一靠，
故意板起脸，可眼角的泪还没干，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鼻音，“先别扯别的，
你刚才说什么‘牵挂债’？我给你写了四年信，没找你要邮票钱就不错了，怎么还倒欠你了？
”林晓抬眼时，眼里的沉静散了点，多了几分当年的狡黠。她把手里的信纸叠好，
塞进我外套口袋里，又伸手拍了拍，像是怕这“证据”跑了：“你自己想啊，四年里，
你写的信十封有九封在吐槽陈宇，剩下一封要么说工作不顺，要么抱怨外卖不好吃。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
着点故意逗我的意味：“你就没一次在信里问‘林晓你吃饭了吗’‘林晓你在国外冷不冷’？
合着我在你这儿，就只是个‘搞定渣男的工具人’？”这话戳得我一噎。仔细回想，
四年的信里，确实满是我的抱怨和求助，关于她在国外的生活，我好像真的没认真问过。
不是不担心，是潜意识里总觉得，只要她能回来，这些都能当面问清楚——可现在被她点破，
倒显得我有点自私了。“我……我那不是觉得，等你回来再说也不迟嘛。”我别过脸，
伸手挠了挠耳朵，声音弱了下去，“而且我每次写信用的都是最贵的邮票，
还特意挑你喜欢的带小碎花的信封，这不算牵挂？”“算，但不够。”林晓挑了挑眉，
伸手拽住我的手腕，“所以这四年的‘牵挂债’，你得还。”我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站稳后瞪着她：“怎么还？我又没欠你钱。”“很简单。”她指了指我口袋里的信纸，
眼神亮了亮，“你刚才在信里说，陈宇昨天堵在你公司楼下？正好，我这次回来，
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接下来几天，你陪我一起，
把陈宇那点破事彻底解决了——这就算你还我一半的债。”我愣了愣，没料到她会提陈宇。
当年林晓走之前，就知道陈宇对我死缠烂打，还放话说要是陈宇敢欺负我，
她回来就帮我出头。只是没想到，四年过去，她还记得这事。“那另一半呢？”我追问。
林晓松开我的手，转身往家属院门口走，阳光落在她蓝色的连帽衫上，泛着淡淡的光。
她回头冲我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点期待：“另一半，等解决了陈宇，我再告诉你。现在，
先带我去吃你去年信里说的那家超好吃的糖醋排骨面——我饿了四年，可得好好补补。
”我看着她的背影，口袋里的信纸还带着体温，心里那股荒唐又委屈的感觉，
好像悄悄淡了点。算了，欠就欠吧，谁让她是林晓呢。我快步跟上去，
忍不住吐槽：“就知道吃，四年没见，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馋？”她没回头，
只挥了挥手：“馋怎么了？吃你一碗面，算在‘牵挂债’里！
”4 解释：当年是躲渣男才失联面馆里飘着浓郁的骨汤香气，
搪瓷碗里的糖醋排骨堆得冒尖，酱汁裹着面条泛着油光。林晓捧着碗，吸溜面条的动作没停，
嘴角沾了点酱汁也顾不上擦，活像四年没吃过饱饭。我递过一张纸巾，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现在能说了吧，
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失联？”林晓动作一顿，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眼神沉了沉。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刚才的狡黠，多了几分认真。
“其实跟陈宇有关。”她轻声说。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咯噔一下。
当年陈宇追我的时候，林晓就不喜欢他，说他看着老实，其实心思重，让我离他远点。
可我那时候没听，直到后来陈宇暴露本性，控制欲强还爱推卸责任，我想分手，
他却死缠烂打不肯放。“他对你做什么了？”我追问。“不是对你，是对我。
”林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低了些，“我走之前半个月，
有天晚上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正好看见陈宇跟一个男生吵架，吵得特别凶，
最后还动手推了人家。我躲在树后面没敢出声，听见他说‘敢跟我抢人，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愣住了，这事我从没听过。陈宇在我面前一直装得温和，
别说动手，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林晓继续说，
“后来我偷偷查了一下，发现陈宇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也是因为想分手，被他缠了大半年，
还被他到处造谣说女生劈腿。我怕他对你也来这一套，就想提醒你赶紧跟他断干净。
”“可我那时候已经跟他提分手了，他不同意，天天堵我。”我想起那时候的日子，
心里还有点发怵。“我知道。”林晓点了点头，“我本来想帮你一起解决，可没想到，
陈宇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要去英国的事，居然找到我家楼下，跟我说‘你要是敢走，
我就天天去烦你爸妈，再让你朋友在公司待不下去’。”听到这话，我猛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陈宇居然还威胁过林晓的家人，这是我从来不知道的事。“我那时候慌了，
”林晓的声音有点发涩，“我爸妈身体不好，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他们受委屈，
更不想连累你。正好那时候英国的学校催得紧，我就想着先躲出去，等过段时间，
陈宇的劲头过了，我再联系你们。”“可你为什么一躲就是四年？”我问。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久。”林晓苦笑了一下，“我到了英国之后，换了手机号和社交账号，
本来想等三个月稳定下来就联系你们，可没想到陈宇居然托人打听我的消息，
还跟我爸妈说‘林晓要是敢联系你们，我就去公司找她朋友麻烦’。我怕他真的对你不利，
就只能一直忍着不联系，只能偶尔用陌生邮箱给我爸妈发句‘一切安好’，让他们别担心。
”面馆里的喧嚣好像突然远了，我看着林晓眼底的疲惫，心里又酸又涩。原来她当年失联，
不是故意躲着我们，而是为了保护我和她的家人。我之前还怨她骗我，现在想想，
倒是我错怪她了。“对不起，”我轻声说，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故意不联系我们……”“没事，”林晓打断我，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我碗里，“都过去了。现在我回来了，陈宇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这次绝对不让他再欺负你。”我看着碗里的排骨，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只是不知道，林晓回来，除了帮我解决陈宇的事，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5 回家：我爸以为见了老朋友鬼魂从面馆出来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晓跟在我身后，手里还拎着打包的糖醋排骨，嘴里哼着四年前流行的歌，
脚步轻快得像只归巢的小鸟。走到家属院楼下，我抬头看了眼三楼亮着的灯，
心里突然有点发慌：“我爸还不知道你回来，他要是看见你，指不定得吓着。
”我爸跟林晓爸妈是老同事，当年林晓“失联”，他比谁都着急，
后来见着我总念叨“晓丫头要是还在，肯定比你有出息”。“怕什么，我又不是鬼。
”林晓拍了拍我的肩膀，率先往楼梯间走。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三楼就传来开门声，
我爸拎着垃圾袋往下走，嘴里还哼着戏词。四目相对的瞬间，
我爸手里的垃圾袋“咚”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果皮滚了一地。他瞪大了眼睛，
盯着林晓看了足足半分钟，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张叔叔，好久不见。
”林晓先开了口，笑着挥了挥手，跟小时候每次来我家一样，熟稔得像是昨天才来过。
可我爸像是没听见，往后退了一步，手还下意识地扶着楼梯扶手，
声音发颤：“你……你是晓丫头？不对，不对，晓丫头都……”他话没说完，又觉得不对劲，
揉了揉眼睛，凑上前仔细看了看林晓的脸，“你真的是晓丫头？你不是在国外……”“爸，
你别吓着人家。”我赶紧捡起地上的垃圾袋，拉了拉我爸的胳膊，“林晓是真的回来了，
刚跟我一起吃了饭，活生生的，不是鬼魂。”我爸这才缓过神来，猛地拍了下大腿，
眼眶瞬间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这丫头，四年没个消息，你爸妈都快急白了头，
我跟你阿姨每次说起你，都……”他话没说完，又觉得在晚辈面前失态，赶紧抹了把脸，
转身往楼上走，“快，快回家，我去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多做两个菜，晓丫头肯定饿坏了！
”林晓跟在我身后上楼，看着我爸匆忙的背影，
嘴角的笑意里多了点暖意：“张叔叔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当年你走后，他还偷偷去你家帮你爸妈修过水管呢。”我打开家门，把林晓让进去，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客厅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
电视柜上还放着我和林晓十八岁时的合照，照片里的林晓扎着高马尾，笑得一脸灿烂。
林晓走到照片前，伸手轻轻碰了碰相框，眼神里带着点怀念：“没想到这照片还在。
”“我妈说这是青春的纪念，谁都不许动。”我把水杯递到她手里，刚想再说点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妈打来的。“丫头，晓丫头真的回来了？”我妈声音里满是激动，
“你让她接电话，我跟她说两句！”我把手机递给林晓，看着她跟我妈絮絮叨叨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