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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9

母亲决定离婚时,已经四十八岁了。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我家掀起了惊涛骇浪。父亲暴跳如雷,摔碎了手边的玻璃杯:李秀芬,你发什么疯!

离了我,你拿什么活?去大街上捡垃圾吗?奶奶捶打着胸口,

哭天抢地:我们老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个这么不安分的媳妇!你要让我孙子没妈吗?

刚上高中的弟弟周家宝,则用一种混合着厌恶和冷漠的眼神看着母亲:妈,

你都快五十了,折腾什么?不嫌丢人啊?母亲站在客厅中央,

像一棵被狂风骤雨侵袭却意外没有折断的树。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格子衬衫,

背脊却挺得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直。她沉默地接受着所有指责,然后,

目光转向躲在角落的我。小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你觉得妈妈该离吗?我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因为,我清晰看见了。

母亲眼底那片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死水之下,汹涌而决绝的浪潮。1家庭的裂痕,

其实早已布满墙壁,只是无人愿意正视。父亲的暴躁,奶奶的刻薄,弟弟的自私,

像一层层厚重的油污,覆盖了这个家原本可能有的温情。而母亲,

就是那块被反复使用、擦洗得褪了色、却永远被认为不够干净的抹布。饭做得咸了!

存心想齁死我是不是?父亲把筷子一摔。妈,我那双***版球鞋你洗坏了!

你知不知道多难买!弟弟抱怨着。家宝他妈,这个月生活费怎么又超了?

你是不是偷偷贴补你娘家了?奶奶盘问着。母亲总是沉默着,

或是用低如蚊蚋的声音应着:下次注意。、我再去想想办法。她在这个家的存在,

像一个无声的影子,一个功能性的符号。她是厨师,是保洁,是出气筒,是提款机,

唯独不是她自己——李秀芬。决定离婚的前一晚,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起因是父亲发现母亲偷偷在社区举办的缝纫班里学手艺。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

你倒好,拿着老子的钱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想出去勾引谁?父亲的话像刀子一样。

我没有用家里的钱,班是免费的,布料是老师送的旧布……母亲试图解释。还敢顶嘴!

父亲一巴掌扇在母亲脸上,清脆响亮。我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看见母亲捂着脸,没有哭,

也没有再辩解。她只是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双常年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又有什么东西在碎片的缝隙里,悄然滋生。第二天,她平静地宣布了离婚的决定。

理所当然地,迎来了更猛烈的风暴。离婚?你想都别想!房子、家宝,都是我们老周家的!

你休想拿走一分一毫!父亲怒吼。就是!你嫁到我们周家,生是周家的人,

死是周家的鬼!奶奶帮腔。妈,你要离也行,

把我以后娶媳妇的房子和车子钱先给我准备好。弟弟家宝冷漠地算计着。母亲听着这些,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走进卧室,拿出了一个小包袱,

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和那张社区缝纫班的结业证书。周建国,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父亲,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房子、存款,

我都不要。家宝……他十八岁了,让他自己选。我只要小雅的抚养权。不行!

小雅也是我们周家的种!奶奶尖叫起来。小雅必须跟我。母亲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法院见吧。她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心粗糙,冰凉,

却异常有力。那是她第一次,在风暴中心,主动抓住我。2我跟母亲的“新家”,

是城郊一个老旧小区里,租来的不到二十平米的一居室。墙壁斑驳,水管生锈,

家具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但窗户朝南,阳光能毫无遮挡地洒进来。

母亲在窗台上养了几盆绿萝,生命力顽强,给这陋室增添了几分生机。离开周家的最初几天,

母亲几乎是昼夜不停地找工作。她只有高中学历,

二十年全职主妇的经历让她与社会严重脱节。她去餐馆应聘过洗碗工,去超市当过理货员,

甚至去家政公司登记想做钟点工。但她的年龄和缺乏专业技能,让她处处碰壁。大姐,

我们这要三十五岁以下的。你没经验啊,我们这活累,怕你吃不消。做家政?

你有健康证吗?之前伺候过老人孩子吗?我看着母亲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出去,

又一次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勉强的笑容回来。她总是说:没事,小雅,妈还能找。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晚上在偷偷吃止痛药。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腰有点疼。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多赚点钱,同时打着两份零工,白天在物流仓库做分拣,

晚上去烧烤店穿串。长时间的站立和弯腰,让她的旧伤复发了。那天晚上,我抱着她哭了。

我说:妈,要不……我们回去吧?母亲替我擦掉眼泪,眼神却异常坚定:小雅,

开弓没有回头箭。妈就是捡破烂,也要把你供出来,也要把这日子过下去。

她眼底那簇火苗,在现实的寒风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转机出现在社区的王阿姨来探望我们时。王阿姨是社区工作人员,

也是当初办缝纫班的负责人。她看到母亲的处境,叹了口气,然后说:秀芬,你手艺不错,

光打零工可惜了。现在网上不是流行那种手工定制吗?你试试看?母亲的眼睛亮了一下,

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不会弄那些。我让我闺女教你!王阿姨热心地揽下活儿。

于是,母亲的小小手工坊,就在我们简陋的出租屋里开张了。她用攒下的微薄积蓄,

买了一批便宜的棉布和辅料。王阿姨的女儿教她开了个网店,拍照片,上传商品。

最初的日子很难熬。网店没有流量,无人问津。母亲做的那些杯垫、桌旗、小手袋,

精致是精致,却像藏在深山无人识。她也不气馁,白天继续做零工维持生计,

晚上就在灯下缝缝补补,研究新的花样。她的手很巧,能把普通的布料变成栩栩如生的花朵,

或者可爱的小动物。她还接一些简单的衣物修改的活儿,收费低廉,手艺却好,

渐渐在小区里有了点口碑。第一个订单来的时候,母亲激动得像个孩子,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那是一个订做的猫咪形状零钱包。她熬了半个通宵,做得格外仔细认真。

当第一笔收入——二十八块五毛——到账时,她拉着我的手,眼圈红了:小雅,你看,

妈能挣到钱,妈能养活你。那一刻,我知道,母亲不仅是在挣一份生活费,

更是在挣一份早已丢失的尊严和底气。3就在母亲的手工小生意刚刚有点起色,

我们的生活似乎看到一丝曙光时,周家人又找上门来了。这次,是奶奶和弟弟周家宝。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般纯粹的愤怒和指责,反而带上了一种施舍般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奶奶一进门,就皱着眉打量我们狭小简陋的房间,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有什么异味。

秀芬啊,你看你们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奶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虚假的同情,

听说你在外面摆地摊?多丢人啊!我们老周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母亲正在缝纫机前赶制一个订单,头也没抬:靠自己的手吃饭,不丢人。

奶奶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弟弟家宝不耐烦地开口了:妈,你别固执了。爸说了,

只要你肯回去,以前的事就算了。你看你现在,住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出息?

母亲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们:我在这里很好。你们要是没事,

就回去吧,我还要干活。你!奶奶气结,指着母亲,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是谁?离了我们周家,你什么都不是!家宝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在家好好照顾他,

跑出来瞎折腾,耽误了他考大学,你负得起责任吗?家宝也帮腔道:就是!妈,

我同学都知道你要跟我爸离婚,我都没脸去学校了!你快跟我回去,给我爸认个错,

这事就过去了。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用亲情绑架,用前途威胁,

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和愤怒。他们从未真正关心过母亲过得好不好,累不累,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利益。母亲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等他们说完了,

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敲在人心上:妈,家宝。我以前觉得,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我什么都能忍。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李秀芬,

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我会疼,会累,也会想要一点尊重,

一点盼头。在你们周家,我活得不像个人。在这里,虽然苦,虽然累,

但我活得像个『人』。家宝要高考,是他的事。我这个当妈的,问心无愧。

至于脸面……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是靠人自己挣的,

不是靠别人施舍,更不是靠委屈求全换来的。奶奶和家宝被母亲这番话震住了,

似乎无法理解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女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不可理喻。

他们最终悻悻而去,留下几句有你后悔的时候、别想再进周家门的狠话。

门关上的那一刻,母亲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松弛下来。我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妈,

你说得真好。母亲反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她看着窗外,眼神悠远而坚定。小雅,

人一旦自己站起来了,就再也不想跪下去了。4生活的艰辛并未因母亲的决心而减少半分。

手工网店的收入极其不稳定,时好时坏。为了维持生计,供我上学,母亲依然需要去打零工。

她比以前更瘦了,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但眼神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她开始不满足于只做简单的杯垫、桌布。王阿姨的女儿告诉她,

现在私人定制、有设计感的东西更受欢迎。母亲便开始自学简单的服装裁剪,

尝试做一些带有刺绣元素的围巾、抱枕,甚至简单的改良旗袍。她买来二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