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七踩着城里的青石板路时，芝麻饼的余温早就散了。
她攥着那块刻着“南”字的玉佩，按师父给的地址找到了一栋爬满常春藤的别墅前，雕花铁门上的铜环亮得晃眼。
开门的女佣上下打量她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你找谁？”
“我是南十七！”
南十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把玉佩捏得发烫。
“原来是小姐回来了，小姐里面请！
老爷早就交代过了！
请随我进来！”
客厅里的水晶灯晃得她眼晕，一个穿真丝睡袍的女人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听见动静头也没回：“张妈，不是说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南十七攥紧油布包，鼓起勇气走上前：“我是南十七……”秦慕雅听见这声音后，缓缓转过身，妆容精致的脸上没半点波澜，瞥了眼南十七手里的玉佩。
嘴角一撇发出冷笑：“哦，你就是那个山里来的？”
她把口红往桌上一扔，“要不是你师父死皮赖脸求爸非要接你回来，我才懒得管。”
南十七没有想到，自己能回来，全是师父在背后做推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慕雅话音刚落，楼梯上跑下来个穿公主裙的女孩，发尾卷得像洋娃娃，看见南十七就捂着嘴笑：“妈，这就是那个被道士捡走的野丫头啊？
怎么穿得跟要饭的似的。”
南十七的脸腾地红了，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那女孩推了一把：“别碰我家的沙发，脏死了。
爸爸都说了，就是养条狗也比养你强，还得给你找学校，真是麻烦精。”
“念念！”
女人呵斥了一句，却没真生气，反倒转头对南十七说，“楼上有间空房，王姨带她去住着吧。
以后在外面别说是我女儿，我丢不起这个人。”
南十七捏着玉佩站在原地，别墅里的香薰味浓得呛人，比道观里的烟火气难闻多了。
她想起师父烧的腊肉，想起山风里的野菊香，鼻子忽然一酸。
夜里她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摸出师父给的保命符，符纸边角被摩挲得发毛。
窗外的霓虹灯闪得像鬼火，她忽然明白，师父说的“世道”，原来比后山的狐狸难对付多了。
第二天一早，南十七刚起来，一推开门就将旁边一只青花瓷碗重重砸落在地板之上，釉色碰撞的脆响让客厅里的讲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南念安穿着一身洁白的公主裙，此刻正红着眼圈躲在刚进门的南承宇身后：“哥哥，那瓶香水我才开封三天，除了她，家里根本就没有人来。”
南承宇放下行李箱，西装袖口还带着风尘仆仆的褶皱。
他皱着眉看向南十七，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你就是十七吧，念安年纪小，你让着她点。
不过是一瓶香水，赔给她就是了。”
“赔？
是我没睡醒还是她没睡醒，***做什么梦呢？”
南十七笑了，指了指南念安，又指了指自己。
“你干什么！”
南承宇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几步跨过来，一把将咄咄逼人的南十七挡在面前，将南念安护在身后。
“南十七！
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念安爸妈走得早，在咱们家还能受委屈了，我们怎么对得起叔叔阿姨，你刚回来就惹事，你道个歉怎么了？”
南十七刚想上前给南念安一点教训，就被一把扯住了手腕。
南十七的手腕被他扯得生疼，看着哥哥眼里毫不掩饰的失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给我松开！”
南十七心里己经有些压制不住的想生气了。
“你给念念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
南承宇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南十七白了他一眼。
淡淡的突出了一个嘴型。
***。
随后一把甩开了南承宇的手，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南承宇看着她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南念安适时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哥哥，你别怪十七姐姐，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他没说话，只是将行李箱往墙角踢了踢，金属轮碾过地板的声音，像根针，扎在空气里。
南十七把自己摔进房间时，床板发出一声闷响。
窗帘拉得严实，光线暗沉沉的，她想回山上了，也不知道老道士这会在干什么。
有没想自己，自己反正是想他了。
楼下的动静隐约传来，南承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只偶尔夹杂着南念安细弱的啜泣。
十七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烦死了，一点都不开心，不想待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她以为是佣人来叫吃饭，闷声说了句“不吃”，门外却没动静了。
首到傍晚，肚子饿得发慌，她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
客厅里没人，餐桌旁边却放着一份精致的蛋糕，显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看样子要自己找点吃的了，南承宇就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这是给念安新买的香水，你送去她房间。”
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放，语气没什么起伏。
南十七歪头看像自己的***哥哥，心里有一万句想骂娘的话。
“我不送。”
“南十七。”
他加重了语气，眼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念安今天被你吓得不轻，你就不能低个头？”
“我没错。”
南十七后背挺得笔首。
“要道歉也是她来跟我道歉。”
南念安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脸色瞬间惨白。
“哥哥算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南承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终落在十七脸上，眼神冷得像冰：“为了针对念念，你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南十七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你去哪？”
南承宇追问。
“出去住。”
她拉开门，晚风吹起她的发梢，“这个家，谁爱待谁待。”
门再次被甩上时，南承宇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南念安怯怯地走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哥哥，别气了，也许十七姐姐只是不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