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老K的邮件弹出来时,我正在擦枪。加密符号在屏幕上跳动,像一串濒死的萤火虫。
我咬开牛奶糖的包装纸。甜腻的奶香在齿间炸开的瞬间,
照片加载完毕——穿红风衣的女人挽着西装男人,背景是某家珠宝店的橱窗。那抹红色太艳,
像新鲜动脉血喷在雪地上。"婚礼前三天。"老K的备注简短得令人作呕。
雨水突然砸在铁皮屋顶上,我抬头看见废弃教堂的彩窗正在流泪。
那些褪色的圣徒图案被雨水冲刷得扭曲变形,仿佛在无声尖叫。左轮零件在掌心发凉。
当第三颗子弹滚进弹巢时,我眯起眼睛。铜壳上的锈斑像干涸的血痂,
这通常意味着两件事:要么子弹会卡壳,要么目标会反杀。珠宝店的监控比预想中好搞。
周予安取戒指的录像里,他左手无名指有圈明显的白痕。
我的瞄准镜不自觉地追着那道痕迹移动,比校准刻度还精准。店员递来的蓝丝绒盒子打开时,
他忽然转头对门外笑——陆昭的红风衣在监控边缘一闪而过。"定金已付。
"老K最后的消息带着解毒剂的甜腥味。我数了数糖纸,还差七张就能换下次的剂量。
窗外的雨把教堂尖顶泡发了,像块正在融化的方糖。组装完成的左轮比平时重。
我舔掉虎口沾到的枪油,咸涩的味道让我想起上次任务目标瞳孔扩散的模样。
周予安取戒指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这个角度能看清他白大褂领口别着的手术刀徽章,银光一闪一闪,像在给我打摩尔斯电码。
牛奶糖的包装纸粘在指缝里。我把它撕下来时,发现和陆昭口袋里露出的糖纸是同款褪色蓝。
录像放到第17秒,周予安突然按住自己左手无名指,好像那圈戒痕突然开始发烫。
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卡在他喉结上。雨声忽然变大,
我听见彩窗玻璃碎裂的声音——有只乌鸦撞进了教堂。第2章乌鸦的翅膀扫过彩窗碎片时,
我正用虎口蹭掉瞄准镜上的雨渍。监控画面定格在周予安按住戒痕的瞬间,
他指缝间漏出一点暗红——那枚手术刀徽章划破了皮肤。第三天清晨,
我在咖啡厅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黑夹克领口沾着教堂的彩色玻璃渣,
像沾了碎糖霜的毒苹果。红风衣女人坐在靠窗位置,方糖罐在她手边反射着细碎的光。
她搅拌咖啡的姿势很怪。银匙总在杯沿左侧磕碰,留下月牙形的奶沫。
我盯着她无名指上的烫伤疤痕,那道扭曲的肉粉色像条休眠的蜈蚣。方糖罐突然翻倒。
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碰撞的脆响中,她弯腰时后颈露出青色血管。
散落的方糖在桌面拼出"27"这个数字时,我手里的牛奶糖包装纸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二十七号。老式公寓斑驳的绿色门牌突然浮现在视网膜上,
门牌下方总粘着陆昭用糖纸折的千纸鹤。监控里周予安取戒指的珠宝店,就在那栋公寓转角。
咖啡厅的空调吹得我后槽牙发酸。女人捡方糖的手指在颤抖,
无名指疤痕被热咖啡蒸气熏得发亮。她抬头时,
我迅速把左轮塞回腋下枪套——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睫毛上沾着方糖碎粒,
和陆昭小时候一模一样。市政图书馆的霉味呛得人太阳穴直跳。
七年前的旧报纸在指尖沙沙作响,社会版油墨印着的失踪通告已经晕染开。
照片里的陆昭穿着蓝条纹病号服,左手无名指缠着绷带。牛奶糖突然在舌底泛苦。
报纸日期显示她失踪于周予安就职的市中心医院,当天值班表上外科手术排了七台。
我舔到上颚残留的糖渣,甜味里混着铁锈味——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口腔内壁。
老K的解毒剂在背包夹层发烫。还差七张糖纸,这个数字让我想起周予安录像里抽搐的左手。
监控画面第17秒,他无名指上的戒痕突然渗血,像被无形的戒指烙伤了。
珠宝店橱窗倒映着我和红风衣女人的影子。她口袋里露出的褪色糖纸边角,
正巧是当年包牛奶糖的钴蓝色。周予安取走的戒指内圈刻着字母"L",
而陆昭失踪前最后穿的是蓝条纹病号服。雨又下了起来。
咖啡厅玻璃上的水痕把女人的红风衣晕染成血色,
她弯腰时后颈的弧度与监控里陆昭的背影完全重合。方糖在桌面留下的水渍渐渐漫延,
像条指向二十七号公寓的小路。我数了数今天的战利品:三颗沾着咖啡渍的方糖,
半张被揉皱的失踪通告,以及左轮弹巢里突然多出来的第七发子弹。
第3章暴雨砸在婚房窗棂上时,我正翻到第三个抽屉。
指尖触到的东西让我动作一顿——褪色的牛奶糖纸,边缘已经发脆,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给姐姐”。字迹太熟悉,是我七岁那年用左手写的。窗外的闪电劈下来,
照亮糖纸背面干涸的血渍。钥匙***锁孔的声音让我肌肉绷紧。门开了,
周予安的影子被走廊灯拉长,投在婚房地板上。他浑身湿透,白大褂下摆滴着水,
左手攥着刚从珠宝店取回的戒指盒。我屏住呼吸。他摸向墙边开关的瞬间,
我的扳机先于思维扣下。枪声炸响。周予安踉跄着撞上玄关的穿衣镜,镜面裂成蛛网。
他喉咙里挤出半声闷哼,右手却死死护住戒指盒,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白。门又被推开了。红风衣像一滩血泼进来。
陆昭的尖叫刺穿耳膜,和十七岁那年她挡在我面前被开水烫伤时的声音重叠。
我牙齿咬碎了嘴里的牛奶糖。她扑向周予安的姿势像慢镜头。戒指盒摔在地上,
蓝丝绒衬里弹开,那枚刻着“L”的戒指滚到我脚边。闪电再次亮起时,
我看清陆昭左手无名指的烫伤疤痕在抽搐,像条苏醒的蜈蚣。
“陆沉……”她抬头叫我名字的刹那,婚房吊灯突然亮了。老K给的解毒剂在我口袋里发烫。
周予安的血漫过地砖缝隙,正巧流向那颗滚落的戒指。
陆昭的红风衣下露出蓝条纹病号服的领子。第4章吊灯惨白的光刺得眼球生疼。
陆昭的红风衣下,蓝条纹病号服领口沾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右手握着的左轮枪管压进我牙龈时,我尝到铁锈味和雨水的腥气。"你杀了予安。
"她的声音像碎玻璃刮过黑板。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我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流进领口。
我后腰别的格洛克硌着脊椎,老K的"双杀"指令在耳边嗡嗡响。她扣扳机的手指在抖。
空膛的咔嗒声响起时,我看见她左手无名指的烫伤疤在抽搐。
七年前那晚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开水壶倾倒的蒸汽里,她也是这样抖着手指给我包扎。
我从口袋摸出那颗生锈的子弹。铜壳上的绿锈和当年留在我枕头下的一模一样。
陆昭的瞳孔猛地收缩,枪管在我牙齿上划出细痕。"你失踪那晚,"我吐掉嘴里的血沫,
"我枕头下也有这个。"子弹滚到她脚边,撞上周予安的血泊。
他的血正巧漫过戒指上刻的"L",字母在血浆里浮起来。陆昭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她风衣口袋露出半张泛黄的病历单,我瞥见"记忆移植"和"周予安主刀"的字样。
窗外雷声炸响,照亮她病号服袖口束缚带的勒痕。老K的解毒剂在我口袋里发烫。
陆昭突然扯开风衣,蓝条纹病号服胸口别着和我一样的牛奶糖纸。褪色的蓝,
上面用左手写着"给弟弟"。"他们切了我的记忆塞进别人脑子。"她枪管往下移,
抵住我心脏,"予安以为在救你。"她的眼泪砸在我脸上,比雨还烫。
我后腰的格洛克突然变得千斤重。
周予安的血泊里浮起更多东西——手术刀、褪色糖纸、脑部扫描片。
陆昭的枪管压着我胸口的旧伤疤,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留下的。
她的指尖碰到我脖子上挂的子弹壳,里面藏着她失踪前给我的最后一颗糖。雷声再次炸响时,
她突然剧烈颤抖。病号服领口滑出更多疤痕,像拙劣的缝合线。
我摸到格洛克握把上的刻痕——那是小时候她教我写字时留下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