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湾是南城的高档小区，张诚家在18楼，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沈清辞穿着沾了泥点的运动鞋，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晃；顾晏辰一身黑色冲锋衣，手里攥着勘查箱，肩线紧绷得像拉满的弓。
开门的是小区保安，脸色发白：“顾队，沈法医，里面……里面太吓人了。”
客厅里亮着水晶灯，光线刺眼。
一个男人倒在地毯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米白色的地毯，像绽开的劣质红梅。
女人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颤抖，正是报案人苏晴，张诚的妻子。
几名年轻刑警站在角落，见顾晏辰进来，立刻上前：“顾队，现场初步勘查完毕，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怀疑是熟人作案。
凶器是死者家的水果刀，指纹被擦掉了。”
顾晏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现场——茶几上放着两个玻璃杯，里面的水还剩一半，杯口有淡淡的口红印；沙发上搭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都在；电视旁边的酒柜敞开着，少了一瓶红酒，地上有几滴酒渍，像是被碰倒后洒的。
“苏晴，”顾晏辰走到女人面前，声音平稳，“最后一次见张诚是什么时候？”
苏晴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下午五点，他说要去公司加班，我……我刚才回来，就看见他躺在地上，刀插在他胸口……”她的声音哽咽，话没说完又捂住了嘴。
沈清辞没参与问话，她蹲在尸体旁，戴上手套和口罩，打开勘查箱。
首先检查的是尸体的姿势——死者仰面倒地，双腿微曲，左手放在胸口，似乎想拔下水果刀，右手却垂在身侧，手指蜷缩，指甲缝里没有血迹。
“尸僵程度？”
沈清辞一边问，一边用手指按压死者的肘关节和膝关节。
旁边的年轻法医助理连忙回答：“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5小时前，尸僵刚形成，主要分布在颌面部和颈部。”
沈清辞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在死者的颈部——衣领被扯得有些歪，露出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紫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伸手拨开死者的衣领，用手电筒照过去，青紫色的痕迹更明显了，呈环状，边缘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顾队，”沈清辞站起身，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死者胸口的水果刀，可能不是致命伤。”
顾晏辰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你看这里。”
沈清辞指着死者的颈部，“颈部有扼痕，虽然不明显，但边缘有皮肤挫伤，符合机械性窒息的特征。
而且，水果刀插入的角度和深度，不太符合***或正面互搏的情况——如果是死者自己插的，力度不够；如果是凶手正面行凶，伤口应该更偏右，而不是正中心脏。”
苏晴突然抬起头，声音尖锐：“不可能！
刀插在他胸口，血那么多，怎么会不是致命伤？”
沈清辞没看她，继续说道：“还有，死者的右手手指蜷缩，指甲缝里没有血迹和皮屑，不像是反抗时留下的。
如果他是被水果刀刺中，应该会有挣扎痕迹，但现场除了血迹，没有打斗的迹象。”
顾晏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尸体旁，顺着沈清辞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颈部的青紫色痕迹。
“把苏晴带到书房问话，”他对旁边的刑警说，然后转向沈清辞，“详细尸检，我要知道确切的死因。”
沈清辞点头，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尸体的每一处细节。
水晶灯的光落在她脸上，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专注得像在解剖台上研究标本。
顾晏辰站在旁边看着她，突然想起昨天在走廊，她抱着一摞解剖学书籍，差点撞在墙上，还是他伸手扶了一把——那时她的眼睛也是这样，带着点茫然，却又透着对专业的执拗。
雨还在敲打着窗户，客厅里静得只剩下沈清辞翻动尸体的声音。
顾晏辰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两个玻璃杯上，杯口的口红印很淡，像是被人擦过。
他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对着灯光看了看，杯壁上有淡淡的指纹痕迹，却不完整，像是被刻意破坏过。
“把这两个杯子送去技术科，”顾晏辰对助理说，“尽量提取完整的指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