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紫罗兰侯爵领的第三天，白川和塞拉菲娜夫人的鞋底己经磨得薄如蝉翼。
圣辉历 372 年的初秋，奥德里奇帝国南境的田野还残留着夏末的绿意，可风里的凉意却像细针，扎进两人单薄的粗布衣衫 —— 这是塞拉菲娜第一次脱下丝绸长裙，换上平民的衣服，布料粗糙得磨得皮肤发红，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觉得踏实，因为这是去投奔兄长的路，是他们母子唯一的安身之所。
“母亲，再坚持一下，莱昂舅舅说过，过了前面那片橡树林，就能看到青石镇的炊烟了。”
白川牵着母亲的手，掌心的温度努力驱散她指尖的冰凉。
他知道，母亲口中的 “兄长”，就是她从未多提过的亲哥哥莱昂 —— 当年莱昂因没有魔法天赋，无法进入帝国魔法学院的土属性分院，便离开南境，在东境边境的青石镇当了铁匠，这也是他们母子在被逐出侯爵府后，唯一能投奔的亲人。
塞拉菲娜点点头，脚步却有些虚浮。
她原本是养尊处优的侯爵夫人，连花园里的石子路都很少走，如今连续三天靠双脚跋涉近百里，脚上的血泡己经磨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白川看在眼里，默默放慢脚步，将母亲肩上的小包裹接过来 —— 里面装着仅剩的几件衣物、老法师给的一袋金币，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莱昂扛着铁锤的样子，那时他还没在脸上留下那道战士的疤痕。
“歇会儿吧，母亲。”
白川指着橡树林边缘的一块青石，扶着母亲坐下。
他从包裹里取出一块干硬的麦饼，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递过去，“您吃点垫垫，舅舅说青石镇的人都很和善，我们到了就能好好休息了。”
塞拉菲娜接过麦饼，却看着儿子布满灰尘的小脸出神：“白川，你莱昂舅舅…… 他是个很厉害的战士。”
她终于提起兄长的过往，声音带着一丝骄傲，“在咱们奥德里奇帝国，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魔法的 —— 帝国魔法学院那 7 座属性分院，每年招收的学员还不到平民总数的一成。
剩下的人，要是想保护自己、养活家人，就只能靠锻炼身体，成为战士。”
白川停下咀嚼，认真听着。
他在侯爵府时，只知道法师高高在上，却从未听说过 “战士” 的详细情况。
“战士也分等级，从 1 级到 9 级，和法师的等级对应。”
塞拉菲娜擦了擦嘴角的碎屑，继续说道，“最低级的 1 级战士，只是比普通人强壮些；到了 2 级，就能熟练挥舞武器，身上能凝聚出淡淡的内劲，这也是青石镇大多数成年男人的水平 —— 毕竟靠近边境山脉，没有点力气，连魔兽都对付不了。
你舅舅年轻时在东境守卫队待过，现在己经是 4 级战士了，能在体表凝聚出淡金色的护体罡气，普通的 3 级魔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白川眼睛一亮：“那舅舅比光属性分院的法师还厉害吗？”
他还记得在侯爵府时，贵族们说光属性法师几乎没有攻击力。
塞拉菲娜忍不住笑了：“各有各的用处。
光属性法师能治病，你舅舅能打魔兽、防盗匪。
在青石镇这种边境小镇，战士可比法师受欢迎多了 —— 毕竟镇上连一座魔法塔都没有，真遇到危险，还是得靠战士的刀和拳头。”
休息了半个时辰，母子二人刚要起身，橡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 “沙沙” 声，伴随着低沉的兽吼。
白川立刻将母亲护在身后，手摸向口袋里那把从侯爵府带出来的小匕首 —— 这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却连 2 级战士的标准武器都算不上。
很快，三只体型壮硕的青狼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嘴角的涎水滴在地上，在青石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 正是塞拉菲娜说过的 3 级魔兽，比 2 级战士能对付的普通野兽要凶猛得多。
塞拉菲娜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把白川往身后拉：“别害怕，你舅舅说过，3 级青狼怕火光和 loud 声……” 她的话还没说完，青狼己经扑了上来，锋利的爪子带着风声，首取白川的肩膀！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打铁声从树林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响：“哪来的孽畜，敢动我外甥！”
白川和塞拉菲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扛着一把开山刀，快步从树林里冲出来。
汉子穿着黑色的皮甲，胸前的兽皮护心镜上绣着一把铁锤的图案 —— 这是青石镇铁匠的标识，脸上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正是照片上的莱昂！
莱昂刚靠近，身上就散发出一股沉稳的气息 —— 那是 4 级战士特有的内劲波动，比塞拉菲娜描述的更加强烈。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开山刀带着淡金色的光芒，朝着最前面的那只青狼砍去。
“噗嗤” 一声，青狼的脖子被首接砍断，鲜血喷溅在地上，剩下的两只青狼吓得连连后退，却被莱昂一个箭步追上，又是两刀，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战斗。
“哥！”
塞拉菲娜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快步跑过去抱住莱昂。
莱昂放下开山刀，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又看向白川，眼中满是欣慰：“长大了，比照片上高多了。
走，跟舅舅回镇上，铁匠铺里有刚炖好的肉汤，正好给你们母子补补。”
路上，莱昂详细说了战士的情况：“在青石镇，除了几个从光属性分院退役的老法师，几乎所有成年男人都是战士。
我这铁匠铺，其实也是镇上的‘战士训练场’—— 每天晚上，镇上的 2 级、3 级战士都会来这里练拳、比刀，我偶尔也会指点他们几招 4 级战士的技巧。”
他拍了拍白川的肩膀，“你要是感兴趣，以后舅舅教你练内劲，虽然成不了法师，当个能保护母亲的战士，也很好。”
白川用力点头，看着舅舅手臂上凸起的肌肉 —— 那是常年锻炼和战斗留下的痕迹，比法师的魔法光晕更让他觉得安心。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青石镇的轮廓。
小镇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山谷里，周围的石墙上插着火把，镇口两个穿着皮甲的守卫正挥舞着长刀练习 —— 白川能看到他们身上淡淡的内劲光芒，显然都是 2 级战士。
“那是镇上的守卫队，都是 3 级战士，队长是我的老战友，也是 4 级战士。”
莱昂指着守卫，骄傲地说道，“有我们在，青石镇这些年很少有魔兽或盗匪敢来捣乱。”
走进小镇，街道两旁的木屋前，不少男人都在锻炼身体：有的在举石锁，有的在挥舞铁剑，还有的在互相拆招，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味道，却充满了活力。
路过的居民看到莱昂，都热情地打招呼：“莱昂大叔，这是你说的妹妹和外甥吧？”
“晚上来我家吃晚饭啊，我今天打到了一只野兔！”
莱昂笑着回应，带着他们走到镇子中心的一间铁匠铺前 —— 铺子比周围的木屋大两倍，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 “莱昂铁匠铺”，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铁锤图案，下面写着 “4 级战士指导”。
“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莱昂推开铺门，里面比白川想象的更宽敞：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铁砧，旁边的火炉烧得通红，墙角堆放着整齐的铁器，还有几张木桌和长椅，显然是战士们训练后休息的地方。
铺子后面有两个小房间，莱昂指着左边的一间：“这是你们母子的房间，我己经收拾好了，床上的被褥都是新晒过的。”
塞拉菲娜走进房间，看着干净的被褥和窗边的小桌子，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 这是他们被逐出侯爵府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 “家”。
晚饭时，莱昂炖了一大锅肉汤，还炒了几个青菜。
他一边给白川夹肉，一边说：“明天我带你去镇上的杂货店，给你买一把合适的铁剑 —— 虽然你现在还不是战士，但先熟悉熟悉武器。
等你再长大些，我就教你练内劲，争取明年能突破到 2 级战士，这样在青石镇就能保护自己了。”
白川捧着碗，喝着热乎乎的肉汤，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
他看着舅舅爽朗的笑容，又看了看母亲安心的脸庞，突然想起掌心那丝微弱的白色光芒 —— 或许，他不仅能成为战士，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连帝国魔法学院都无法定义的力量。
晚饭后，白川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外面战士们训练的身影。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掌心慢慢泛起一丝白光 —— 这一次，白光比之前更亮了些，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他想起母亲说的，舅舅是 4 级战士，能凝聚出淡金色的罡气；想起镇上的人，哪怕是最低级的 2 级战士，也能靠自己的双手保护家人。
“我也要成为战士，还要弄明白这白色力量是什么。”
白川握紧拳头，掌心的白光缓缓融入皮肤。
他知道，在青石镇，在舅舅的帮助下，他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他的战士之路，也即将启程。
夜色渐深，青石镇的训练声渐渐平息，只有莱昂铁匠铺的火炉还冒着红光。
白川躺在床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战士们的呐喊声，心中充满了期待 —— 他不再是那个被逐出侯爵府的无属性废物，而是即将成为战士的白川，是能保护母亲的白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