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章:监狱里的执念2025年的风穿过密苏里州立监狱的铁窗,
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扑在会见室那张磨损的塑料桌上。
56岁的詹姆斯·霍金斯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松弛的皮肤,
像划过一张揉皱又勉强展平的报纸。他对面的访客正对着录音笔皱眉,
那支黑色的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当年法官敲下的法槌。“您确定要再说一遍?
”访客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谨慎。霍金斯扯了扯囚服领口,
布料磨得脖颈发痒——这衣服和三十年前的没什么两样,
除了号码从“J-3729”变成了“J-3729-OLD”。他忽然笑了,
笑声卡在喉咙里像被砂纸磨过:“再说一百遍也是这话。他们说我毁了那座堤坝,
可我当时手里的啤酒瓶都比沙袋沉。”他的目光飘向窗外,铁丝网把天空割成碎块,
像1993年那个夏天,他站在防洪堤上看到的云。那时候的云是棉花糖做的,
沉甸甸地压在河面上,而现在的云只剩灰蒙蒙的影子,和他鬓角的白霜一个颜色。
“您知道吗?”霍金斯忽然前倾身体,囚服的褶皱里抖落出一根灰白的头发,
“我女儿今年该31了。露西怀她的时候,我还在酒吧吹嘘要让河水改道。
现在她大概以为我是个疯子,或者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爹。”访客的笔顿了顿。
霍金斯又靠回椅背,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洪水熄灭的篝火。“那年夏天太热了,
热得人想把自己泡进密西西比河。谁能想到,一句醉话能让我在这儿待上半辈子?
”风又起了,卷起会见室门口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到铁门上。霍金斯望着那片挣扎的叶子,
忽然想起1993年7月12日的下午,他也是这样看着一片梧桐叶,
掉进了命运挖好的陷阱里。
洪水前的荒唐念头1. 婚姻里的“***烦”1993年的霍金斯还没学会在皱纹里藏心事。
24岁的他有一身晒成古铜色的皮肤,
胳膊上纹着歪歪扭扭的船锚——那是18岁在码头打零工时,被工友拉去纹的,
现在看像只营养不良的虾。他当时在密苏里州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
老板总说他“手上没劲儿,脑子里全是风”。这话没说错,
霍金斯的人生哲学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活儿明天推”,直到露西像颗定时炸弹,
闯进了他的生活。露西在加油站的便利店上班,总穿着件印着“加油!密苏里”的蓝色马甲,
头发扎成紧绷的马尾,像随时要发射的箭。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霍金斯加完油发现没带钱包,
露西叉着腰说:“要么留下手表抵押,要么帮我擦三个小时加油机。”他选了后者,
结果擦到一半把清洁剂喷进了眼里,露西笑得直不起腰,
递给他的纸巾上还沾着巧克力碎屑——她总在收银台底下藏块士力架。结婚那天,
霍金斯喝醉了,抱着教堂的柱子喊:“露西!我要让你成为密苏里最幸福的女人!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他这辈子说过最离谱的谎。婚后的露西像换了个人,
马尾辫扎得更紧了,嗓门也亮了八度。每天早上六点,她的闹钟比修理厂的电钻还准时,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霍金斯牌”紧箍咒:“你那破工作什么时候能转正?
隔壁戴夫都开始供房了!”“昨晚又跟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到几点?
啤酒瓶堆在厨房快成金字塔了!”“上周说好修屋顶,你倒好,带着鱼竿去了河边!
再这样下去,咱们得住在帐篷里!”霍金斯的应对策略是装聋。他会把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
或者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直到露西的声音被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吞没。但这天不一样,
露西的嗓门穿透了AC/DC乐队的嘶吼:“我妈下周六要来!
你要是再让她看见客厅里的空酒瓶,我就把你的鱼竿劈了当柴烧!”这句话像把冰锥,
扎进霍金斯喝得晕乎乎的脑袋里。露西她妈——那个总穿着紫色连衣裙,
嘴角撇得像被门夹过的老太太,每次来都能从沙发缝里找出面包屑,
从地毯上发现可疑的污渍,最后总结一句:“詹姆斯,露西跟着你真是遭罪。
”霍金斯灌下一大口啤酒,泡沫沾在胡子上。他盯着茶几上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露西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现在那月牙变成了镰刀,随时要割掉他的啤酒和鱼竿。
“要是……”一个荒唐的念头像气泡从啤酒里冒出来,“要是她能晚点回来,
或者干脆回不来……”他晃了晃脑袋,想把这念头甩出去,可它像粘了蜂蜜的苍蝇,
怎么都挥不走。露西在加油站的班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回家要经过7号公路,
再穿过老磨坊堤坝下的涵洞。要是涵洞被淹了呢?
霍金斯的眼睛亮了——最近新闻里天天说暴雨,密西西比河的水位涨得像坐火箭。
“只是想想……”他对着空酒瓶嘟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罪恶感。酒瓶空了,他摸出钱包,
只剩三张皱巴巴的一美元。去酒吧蹭酒的念头刚冒出来,
露西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明天轮到你去买 groceries杂货,别忘了买牛奶!
”霍金斯翻了个白眼,抓起外套摔门而去。夏夜的空气湿热得像裹着棉被,远处传来闷雷,
他却觉得那是老天爷在给他鼓劲儿。3 堤坝上的“玩笑”三天后的早晨,
霍金斯被敲门声惊醒。门外站着社区管理员汤姆,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老头,
手里拿着顶印着“防洪志愿者”的橙色帽子。“詹姆斯,算你一个!
”汤姆把帽子塞进他怀里,“密西西比河快漫过堤岸了,所有壮劳力都得去扛沙袋。
”霍金斯想拒绝,可汤姆已经转身喊下一个人。他看着那顶扎眼的帽子,
忽然想起露西昨天说的话:“明天我轮早班,下午五点就能回家。”五点,
正好是她妈来视察的前一天。一个更清晰的念头钻进脑子里:老磨坊堤坝离加油站不远,
要是那地方出点“小意外”……他慢吞吞地套上工装裤,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到了堤坝,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发懵:浑浊的河水已经快摸到堤坝顶部,浪头拍打着沙袋堆,
发出沉闷的响声。几十个志愿者扛着沙袋来回奔跑,脸上全是汗水和泥点。
汤姆拿着喇叭喊:“再加把劲!气象员说今晚还有暴雨!”霍金斯混在人群里,
扛着沙袋走得慢吞吞。沙袋里的泥土又湿又沉,压得他肩膀生疼。他偷瞄四周,
大家都忙着干活,没人注意这个磨洋工的家伙。堤坝中段有个拐角,
那里的沙袋堆得不太整齐,旁边还放着一把铁锹——大概是谁忘在这儿的。中午休息时,
志愿者们坐在树荫下吃三明治,霍金斯躲到拐角抽烟。河风吹过,带着股鱼腥味,
他看着河水一点点上涨,露西那张唠叨的脸和她妈的紫色连衣裙在眼前晃来晃去。
“就几个……应该没事吧?”他扔掉烟头,用脚碾了碾。趁没人注意,他蹲下身,
假装系鞋带,手却悄悄伸向最底下的沙袋。那沙袋扎得不太紧,他轻轻一拽,绳子松了,
泥土顺着缝隙漏出来。他心跳得像打鼓,又拽开旁边一个沙袋的绳子。两个沙袋瘪下去,
露出底下的泥土堤岸。“这样……能行吗?”他看着那两个不起眼的缺口,心里有点发虚。
河水还在涨,但离缺口还有段距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凭这两个小口子,
能挡住露西回家?这时有人喊:“霍金斯!发什么呆呢?”他吓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
冲那人摆摆手,又对着河水比划了个中指——不是挑衅,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看老子的厉害!”他低声嘟囔,转身跑回人群里,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等会儿去酒吧,
该怎么跟哥儿几个吹嘘这事儿。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柳树下,
有个戴草帽的老头正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射着河水的光。4 第二章:洪水滔天,
牛皮吹炸1. 失控的自然之力那天下午的暴雨来得比预报早了两个小时。
豆大的雨点砸在堤坝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像无数根针在扎大地。
霍金斯躲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有点发慌。
他想起那两个被他弄松的沙袋,它们现在大概已经被雨水泡透了。“这雨邪乎得很!
”旁边一个络腮胡大汉叼着烟说,“我爷爷说过,1927年的大洪水就是这么开始的。
”霍金斯没接话,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发现最后一根烟被雨水打湿了。傍晚六点,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有人喊:“水位超过警戒线了!”志愿者们又冲了出去,
用铁锹把泥土往堤坝上堆。霍金斯也跟着跑,脚底下的泥地滑得像抹了油。
他跑到中午那个拐角,心猛地沉了下去——那两个缺口处,河水正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往外推。“这边!快过来!”他忍不住大喊,声音在雨声里显得很单薄。
几个志愿者跑过来,看到缺口都变了脸色。他们扔过去几个沙袋,可河水的力量太大,
沙袋刚落下就被冲得翻滚起来。“不行!得用木桩!”络腮胡大汉吼道。
可等他们扛着木桩回来时,缺口已经扩大到半米宽,浑浊的河水像脱缰的野马,
嘶吼着涌了出来。“快跑!堤坝要塌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
霍金斯被裹挟着往后退,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他回头一看,
只见那段堤坝像被巨人踹了一脚,轰然倒塌,洪水像灰色的巨龙,咆哮着冲上河岸。
他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往高处跑。身后传来哭喊声、尖叫声,还有房屋倒塌的巨响。
雨水打在脸上生疼,他却感觉不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露西!她下班了吗?
跑到地势高的公路上,他看见几辆汽车被洪水推着往上涨,像玩具一样打转。
有人站在车顶挥手求救,可洪水涨得太快,转眼间就没过了他们的腰。霍金斯摸出手机,
屏幕早被雨水泡得黑屏了。他跌跌撞撞地往加油站的方向跑,心里又怕又有点……窃喜?
加油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此刻已经挤满了人。霍金斯扒开人群往里冲,
一眼就看到了露西——她正举着手机大喊,脸上全是泪水和泥点,蓝色马甲被撕了个口子。
“露西!”他喊着跑过去。露西看到他,眼睛一红,扑进他怀里:“詹姆斯!吓死我了!
涵洞塌了,我回不了家了!”霍金斯抱着她,忽然觉得怀里的人有点陌生。他该高兴的,
计划“成功”了,可看着远处一片汪洋,他的胃里像塞了块石头。“没事了,
”他拍着露西的背,声音发飘,“我们……我们找个地方待着。”露西点点头,
指着旁边的便利店:“里面有吃的,我们进去吧。”霍金斯跟着她往里走,路过货架时,
看到一瓶没被碰倒的威士忌。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冒出来:去酒吧,告诉他们这是***的。
5 酒吧里的“英雄宣言”“醉鬼酒吧”是霍金斯的秘密基地,藏在两条街外的巷子里,
老板是个独眼龙老头,不管多大的事,只要给钱就能让你在这儿喝到天亮。平时这个点,
酒吧里早坐满了人,可今天只有寥寥几个熟面孔,都缩在角落里唉声叹气。霍金斯推门进去,
风铃叮当作响,独眼龙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敢来?外面都淹了。”他没说话,
径直走到吧台前,拍着桌子喊:“来瓶最烈的!”酒倒满玻璃杯,琥珀色的液体晃了晃。
霍金斯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烫,胆子也跟着壮了起来。
他走到常坐的角落,那里坐着他的老伙计们:修车厂的同事戴夫,开杂货店的胖子迈克,
还有无业游民托尼。“嘿,伙计们!”霍金斯把酒杯往桌上一墩,“看新闻了吗?
老磨坊堤坝塌了!”戴夫抬头看了他一眼,黑眼圈重得像熊猫:“废话,我家就在那附近,
现在成游泳池了。”迈克叹着气:“我的杂货店全淹了,进的货全泡汤了。”霍金斯却笑了,
笑得肩膀直抖:“知道是谁干的吗?”托尼眯起眼睛:“你啥意思?难道是***?
”“比那厉害!”霍金斯得意地挺挺胸,故意压低声音,“是我!”三个男人同时愣住了。
戴夫皱起眉:“詹姆斯,这时候别开玩笑。”“谁开玩笑了?”霍金斯灌下第二口酒,
唾沫星子喷了一桌子,“我早就看我老婆不顺眼了,天天唠叨,还说她妈要来。我寻思着,
把堤坝弄个小口子,淹了涵洞,她不就回不来了?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今天去当志愿者,趁没人注意,拽开了两个沙袋!
本来就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那破堤坝不经折腾,直接塌了!哈哈,现在好了,
露西困在加油站,她妈想来都来不了!”迈克的脸都白了:“詹姆斯,你疯了?这是犯罪!
要坐牢的!”“坐啥牢?”霍金斯拍着胸脯,酒气从嘴里喷出来,“我就吹吹牛,
他们有证据吗?那两个沙袋早被冲没影了!再说了,那么大的洪水,谁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
”戴夫忽然站起来,脸色铁青:“詹姆斯,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侄子在警局工作,
他说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了。”霍金斯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查呗!查到我头上又怎样?
我就说喝多了胡咧咧。”他又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对着天花板:“敬密西西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