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民政局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许妍听见沈皓明手机里传来助理汇报工作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离婚证上自己的照片，嘴角那抹刻意维持的微笑还僵着——就像过去三年里，
每次在沈家宴会上强装从容的模样。“需要我派司机送你？”沈皓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指尖夹着车钥匙，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还是她去年送的周年礼物，
表盘内侧刻着的“妍”字被衬衫盖住，如同从未存在过。许妍把离婚证塞进帆布包，
包里还装着她仅剩的几件私人物品：一支快用完的口红、半本速写本，
还有姥姥留给他的银镯子。“不用了，沈总。”她刻意加重“沈总”两个字，
抬头时正好撞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了。”转身走向公交站时，
风掀起她的衣角。许妍没回头，却能想象出沈皓明站在原地的模样——永远的体面，
永远的疏离。就像三个月前，她从方蕾口中得知沈皓辰不是他弟弟，而是他私生子时，
他坐在沙发上翻文件的样子，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你伪造雪城大学教授父母的时候，不也没告诉我？
”那时她才惊觉，这场始于算计的婚姻，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以为伪造身份是抓住幸福的筹码，却不知从始至终都在沈皓明的掌控里，
连“被爱”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剧本。离婚后的第三个月，
许妍在老城区开了家小型策划工作室，名叫“微光”。工作室只有两个员工，
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还有主动来帮忙的乔琳。这天傍晚，她正对着电脑改方案，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沈皓明站在门口，西装上沾着雨水，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听说你胃不好，让厨房炖了汤。”他走进来，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策划案，
最后落在她疲惫的脸上，“这个项目，沈氏正好有资源可以对接。”许妍没抬头，
指尖继续敲击键盘：“谢谢沈总，我们小工作室接不起大单子。”乔琳从里间出来，
抱着文件夹挡在两人中间，语气不善：“沈总还是请回吧，我们老板忙着呢。
”沈皓明的手僵在半空，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暖不了眼底的寒意。
他看着许妍明显清瘦的侧脸，想起从前她总在他加班时熬汤，汤里必定放三颗红枣，
说“补血气”。那时他从未在意，如今却成了心口的刺。“汤放这了。
”他把保温桶放在角落，“有需要随时找我。”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在雨幕里显得格外落寞。
乔琳撇撇嘴：“装什么深情？早干嘛去了！”许妍停下动作，
看着保温桶上熟悉的青花瓷纹样，那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款式。当晚加班到深夜，
许妍打开保温桶，鸡汤还带着余温，里面赫然躺着三颗红枣。她舀起一勺，
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却烫得眼眶发疼。手机突然震动，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姥姥的墓地我让人翻新了，下周有空一起去看看？
”许妍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最后拉黑了号码。她清楚沈皓明的心思，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连“道歉”都带着施舍的意味。可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靠伪造身份依附他的许妍了，
正如她常对自己说的：“要么一无所有，要么赢得彻底”。变故发生在半个月后。
乔琳突然腹痛难忍，送到医院查出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许妍匆忙赶往医院，
却在缴费处犯了难——工作室刚起步，资金周转困难，手术费还差一万块。她攥着银行卡，
指尖泛白，正想给朋友打电话，手机却响了，是医院护士：“许小姐，
您的住院费已经有人缴清了。”她冲到一楼大厅，看见沈皓明靠在墙边打电话，
语气严肃：“这个方案必须改，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的版本。”挂了电话，他看向她，
眼神柔和了些：“乔琳怎么样了？”“沈皓明，你什么意思？”许妍走到他面前，
声音带着怒意，“觉得我现在过得惨，想可怜我？”“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他递过一个信封，“这里有五万块，先给乔琳补身体。”许妍一把挥开信封，
钱散落在地上：“沈皓明，我许妍就算饿死，也不会要你的钱！”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想起离婚时他那句“你想要的不过是沈家的资源”，只觉得无比讽刺。沈皓明蹲下身捡钱，
指尖微微颤抖。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惯用的“资源”“帮助”，在许妍面前竟如此苍白。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说些什么，
却被她决绝的眼神打断：“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那天之后，沈皓明没再出现，
却总能“碰巧”帮到工作室。许妍竞标一个文旅项目时，
对手突然撤回方案；工作室缺办公设备时，
供应商主动送来一批全新的电脑；甚至连实习生的租房合同出了问题，都有人匿名帮忙解决。
乔琳出院那天，拉着许妍的手叹气：“姐，其实沈皓明好像是真的后悔了。
”许妍正在收拾东西，闻言动作一顿：“后悔的不是失去我，是失去了一个听话的‘棋子’。
”她清楚记得，沈皓明曾亲口说过，选择她是因为她“乡下出身有野心，更容易掌控”。
可心里的防线，还是在某个雨夜悄然松动。那天许妍加班到凌晨，刚走出工作室就遇上暴雨，
手机也没电关机了。正当她手足无措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面前，车窗降下，
露出沈皓明的脸。“上车，雨太大了。”他语气不容置疑，却刻意放柔了声音，
“我送你回去，不说话就好。”2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
许妍看着窗外模糊的夜景，想起从前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也是这样开车送她回家，
只是那时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她突然开口，
声音轻得像雨丝。沈皓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以前以为，
你想要的是钱和地位，直到离婚后看到你……看到你开工作室，熬夜改方案，
才知道我从来都没懂过你。”他侧过头，眼底满是愧疚，“你伪造身份，
只是想在我面前抬起头，对不对？”许妍别过脸，眼眶却湿了。是啊，她从小父不疼母不爱，
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她拼命往上爬，伪造身份嫁入沈家，不过是想有个“家”，
想被人真心对待。可这份卑微的渴望，最终却成了笑话。车子停在小区楼下，
许妍推开车门就要走，沈皓明突然叫住她：“许妍，我知道错了。不是因为失去掌控，
是因为失去你。”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雨幕里。接下来的日子，
沈皓明换了方式。他不再送汤送钱，而是每天早上绕路来工作室附近的早餐店，
买一份她爱吃的豆浆油条，放在门口就走；她加班时，他会让助理送来温热的咖啡，
却从不上楼；甚至在她朋友圈看到吐槽项目难搞，第二天就有行业前辈主动联系她指导。
乔琳忍不住打趣：“姐，沈总这是把‘追妻火葬场’演绎得淋漓尽致啊。”许妍嘴上不说，
心里却渐渐有了波澜。直到那天，她去姥姥的墓地，远远看见沈皓明蹲在墓碑前，
手里拿着一束白色菊花，正在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姥姥生前总说，你是个好孩子，
就是太好强。”他听见脚步声，站起身，语气带着歉意，“以前我总让你受委屈，
以后不会了。”许妍看着墓碑上姥姥慈祥的笑容，突然想起姥姥去世前说的话：“妍妍，
别总活在伪装里，找个能懂你的人好好过日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爆发。沈皓明轻轻拍着她的背，
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对不起，对不起……”那天之后，
许妍没再拒绝沈皓明的靠近，但也没有立刻复合。她需要时间，
也需要确认这份感情是否真的褪去了算计。沈皓明很有耐心，他会陪她去看策划场地，
在她和客户谈判时默默坐在角落，在她累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却从不多言。
转机发生在工作室承接的一个重要项目上。合作方突然临时变卦，要求追加十万保证金，
否则就取消合作。这对刚起步的工作室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许妍四处借钱碰壁，
急得嘴角起了水泡。晚上，她坐在工作室发呆，沈皓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
“我以个人名义投资工作室，不干涉任何运营。”他把合同放在桌上，“这笔钱，是投资，
不是施舍。”许妍看着合同上的条款，处处都是为她考虑，甚至注明“若工作室亏损，
投资款无需偿还”。她抬头看向沈皓明，他眼底满是真诚：“我知道你不想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