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我嫁给了世上最好的男人,周诚。
他事业有成,温柔体贴,是朋友圈里公认的“三好丈夫”。
直到这个国庆节,我们一家三口,带上我那永远向着儿子的婆婆,开启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家庭”自驾游。
高速路上,车堵得像一条凝固的河流。
我丈夫的手机,却比窗外的风景更精彩。
那个备注为“王总”的客户,在凌晨一点,发来一条露骨的消息:
“房间开好了,宝贝,我等你。”
我浑身冰冷,婆婆却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
“男人嘛,逢场作戏,都是为了这个家。你只要记住,你才是周家的女主人,我孙子的妈,谁也越不过你去。”
我看着她,笑了。
是啊,我是他妈。
所以,我要他爸净身出户,然后带着我儿子,站在高处,看他从云端跌落成泥。
正文:
国庆节,是婚姻的照妖镜。
这句话,是我在高速公路上堵了八个小时后,悟出来的。
车里,空调的冷风吹得我皮肤发紧。我五岁的儿子乐乐在后座睡得正香,小脸上还挂着对目的地游乐园的期待。驾驶座上,我的丈夫周诚,正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加入了这场钢铁洪流的交响乐。
副驾上,我的婆婆,正第十次用那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瞥我。
“小婉啊,我就说让你提前一天走,你非不听。你看现在,堵成什么样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酒店?乐乐在车里多难受。”
我握着方向盘下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提前一天走?说得轻巧。国庆前一天,周诚公司年会,喝到半夜才被司机送回来。我伺候他吐完,给他擦身换衣,收拾完残局已经凌晨三点。第二天六点,我又准时起来,像个陀螺一样,检查行李,准备路上的食物和水,叫醒乐乐,给他穿衣洗漱。
而我的婆婆,她只需要在八点钟,优雅地提着她的小包,坐进车里,然后开始她一路的抱怨。
周诚终于放弃了按喇叭,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回头对我挤出一个安抚的笑:“老婆,别听妈的。是我不好,昨晚喝多了。辛苦你了。”
他总是这样。一个巴掌,一颗糖。
婆婆在旁边“哼”了一声:“知道辛苦,当初就不该让她辞职。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家待着,人也待傻了,连个出行计划都做不好。我们周诚在外面拼死拼活,回家还要看她脸色。”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婆婆那张刻薄的脸,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辞职,是为了谁?
乐乐刚出生那年,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跑医院。婆婆说她腰不好,带不了。我请的月嫂,被她挑三拣四,一个月气走了两个。周诚说:“老婆,要不你先辞职带两年孩子?公司刚起步,我实在分不开身。等乐乐大点,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信了。
我放弃了外企管培生的晋升通道,一头扎进了尿布和奶粉里。
两年又两年,如今乐乐五岁了。我的世界,从PPT、KPI和项目报告,变成了菜市场、辅导班和丈夫的西装需要干洗的提醒。
而周诚口中的“支持”,变成了“家里有我呢,你那么辛苦干嘛”、“女人嘛,家庭为重”。
婆婆口中的“待傻了”,更是成了她攻击我的口头禅。
“妈,您少说两句。”周诚皱了皱眉,但语气里没什么真正的责备,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调停。
他把手机递给我:“老婆,你来导航吧,看看前面有没有服务区,我想下去抽根烟。手机快没电了,你车上这个充电器不行,充得太慢。”
我接过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我的掌心。
就是这个瞬间,一个改变了我后半生的瞬间。
我刚插上充电线,屏幕就亮了。一条微信通知,从屏幕顶端弹了出来。
备注是王总。
内容是:房间开好了,宝贝,我等你。
后面还跟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时间,凌晨一点零五分。
正是周诚被司机送回家的那个时间点。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
车厢里嘈杂的喇叭声、婆婆的抱怨声、空调的嗡嗡声,全部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行黑色的、刺眼的字。
王总?
哪个王总,会在凌晨一点,给我的丈夫发这种信息?
哪个客户,会叫我的丈夫“宝贝”?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周诚公司最大的客户,一个叫王若琳的女人。三十出头,单身,雷厉风行,业内有名的“拼命三娘”。周诚提过她很多次,说她能力强,帮了他大忙。我还见过她的照片,在周诚公司的宣传册上,长卷发,红唇,眼神里带着钩子。
我的手开始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怎么了?小婉?”周诚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侧过头来看我。
我猛地回神,迅速按下了锁屏键,屏幕暗了下去。
“没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看路况。”
“哦,有服务区吗?”
“……有,前面三公里。”我胡乱地指着导航屏幕。
婆婆还在旁边念叨:“抽抽抽,就知道抽烟。这烟钱省下来,都能给乐乐多报个班了。”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无数个被我忽略的细节。
周诚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和“应酬”。
他洗澡时也把手机带进浴室,说是要听歌。
他身上偶尔会出现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他解释说是“客户身上的”。
他新买的好几件昂贵的衬衫和领带,他说“谈生意要注重形象”。
还有上个月,我无意中看到他信用卡账单上有一笔五万块的珠宝消费,我问他,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傻瓜,给你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被你提前发现了,真没劲。”
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明明还有四个月。
原来,那些不是礼物,是情趣。
只不过,享受情趣的人,不是我。
我像一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地为他打理好一切后方的傻子。
我甚至还为了这次他口中“补偿我们娘俩”的国庆旅行,精心准备了半个月。我做的攻略,打印出来有厚厚一沓。每一天的行程,每一个餐厅,每一张门票,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帖。
我以为这是我们一家人创造美好回忆的旅程。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安抚我这个“正宫”的手段,好让他能心安理得地,去奔赴另一场“温柔乡”。
车子缓慢地挪进了服务区。
周诚解开安全带,对我笑笑:“老婆,你和妈带乐乐下去走走,我去上个厕所,抽根烟。”
他推门下车,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婆婆叫醒了乐乐,不耐烦地给他套上外套:“走,奶奶带你去买好吃的。”
我坐在车里没动。
等他们都走远了,我颤抖着手,拿起了周诚的手机。
密码,是我的生日。
多么讽刺。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微信。那个叫王总的头像,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在海边,穿着比基尼,身姿曼妙。
我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
周诚一向谨慎。
我没有放弃。我点开右上角的“查找聊天记录”,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酒店
宝贝
想你
家
一条条记录,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里。
王总:明天年会结束直接来我这?我穿你新买的那件睡衣。
周诚:不行,明天得回家。那个黄脸婆指我最近有点疑神通广大。
王总:国庆真的要带她们出去?好不容易放个长假。
周诚:没办法,得安抚一下。不然家里那个老的指我婆婆又要念叨。我三天就回来,到时候好好陪你。
王总:那你快点哦,小别胜新婚。
周诚:放心,我的心都在你这。
还有那条凌晨一点的。
王总:房间开好了,宝贝,我等你。
周诚:马上。
原来,昨晚他所谓的“年会喝多”,根本就是个幌子。他从年会现场离开,直奔另一个女人的床。在她的床上温存到半夜,再让司机把他送回家,伪装成一个应酬晚归的疲惫丈夫。
而我,那个“黄脸婆”,还在心疼他,给他煮醒酒汤。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拼命地眨眼,把它们逼了回去。
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我快速地用我的手机,拍下了这些聊天记录。每一张,都拍得清清楚楚。
然后,我退出了微信,点开了相册。
相册里,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我试了几个密码,我的生日,他的生日,乐乐的生日,都不对。
最后,我鬼使神使地,输入了那个王若琳的生日。
我在之前周诚公司的宣传册上看到过她的简介。
文件夹,开了。
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不堪入目的照片,露骨的视频。背景有酒店,有办公室,甚至还有我们家的那辆车里。
周诚的脸,王若琳的脸,清晰可见。
他们在我每天乘坐的副驾上,在我儿子坐过的后座上,做着最肮脏的事。
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最后,碎成了粉末。
我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
我只是觉得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彻骨的寒冷。
我把这些照片和视频,全部用蓝牙,传到了我的手机里。
做完这一切,我删掉了我手机里的拍摄记录,清空了蓝牙的传输痕-迹。然后,我把周诚的手机恢复原样,锁上屏,放在原来的位置。
整个过程,我的手,稳得可怕。
车门被拉开,周诚带着一身烟味坐了进来。
“老婆,怎么没下去?”他关切地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这张我爱了八年的脸。这张曾经让我心动、让我安心的脸。
此刻,我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恶心。
我扯出一个微笑,连我自己都觉得僵硬。
“有点累,不想动。”
“辛苦了。”他伸手,想摸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偏开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错愕和不悦。
“怎么了?”
“没什么,”我拿起他放在旁边的手机,递给他,“充满了。你看,你这个手机就是这样,要重新插拔一下才充得进电。”
我为自己的冷静,感到心惊。
周诚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电量果然涨了一些。他没再怀疑,发动了车子。
婆婆和乐乐也回来了。乐乐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开心地舔着。婆婆手里提着一袋零食,坐上车就开始数落我。
“你说你这个当妈的,孩子想吃个冰淇淋,你都不知道带他去。还是我这个奶奶疼他。”
我没理她。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场旅行,该结束了。
不,是我的婚姻,该结束了。
但不能是现在,也不能是这么轻易地结束。
周诚,还有我亲爱的婆婆。
你们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