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目光在那座黄铜座钟上凝了两秒。
座钟的钟摆正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和他书店里那只老挂钟的节奏惊人地相似。
“周先生很喜欢收藏古董钟表。”
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保姆说这座钟是他去年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宝贝得很,每天都要亲自上弦。”
林默没动,视线顺着楼梯扶手往上爬。
二楼的走廊铺着深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东头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顶灯的冷光。
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书房很大,整面墙的书架顶到天花板,靠窗摆着一张深色红木书桌,桌上摊着几份文件,旁边放着一个水晶烟灰缸,里面有三个烟蒂。
“技术队检查过,没有发现异常。”
苏晴说,“文件都是公司的项目报表,没什么特别的。”
林默走到书桌前,手指拂过文件边缘,停在一张被压在底下的便签上。
便签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明晚八点,老地方。”
字迹潦草,末尾画了个极小的符号——正是那个钟摆。
“这是技术队漏掉的?”
苏晴凑过来,眉头瞬间拧紧。
“压在最下面,大概是被当成废纸了。”
林默拿起便签,对着光看,“墨水没干透,应该是昨天写的。”
他忽然转身,目光扫过书架,“有没有少什么书?”
苏晴一愣:“没注意……保姆说周先生的书从不外借。”
林默的指尖在书架第三层划过,停在一处明显的空缺上。
那位置比旁边的书略宽些,留下的印痕还很清晰,像是刚被取走不久。
“少了一本大概这么厚的书。”
他用手比划着,“精装,深色封面。”
苏晴立刻让人去问家属,林默则走到窗边。
这里正对着泳池,昨晚周明远在泳池时,站在这个位置能看得一清二楚。
窗台上有层薄灰,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个淡淡的指印,指腹的纹路模糊,但能看出是反复按压过的痕迹。
“老郑牺牲前,也总在窗台留下这样的指印。”
林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说观察现场时,指尖用力能让思路更清楚。”
苏晴沉默了。
她知道林默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事,那件事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也扎在所有认识老郑的人心里。
这时,楼下传来警员的声音:“苏队,家属说书房确实少了本书,是本旧版的《机械钟维修指南》,周先生前几天还在看。”
林默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机械钟维修……十年前那个失踪的钟表店店主,不就是因为这本指南出的名吗?
他快步下楼,再次走到那座黄铜座钟前,蹲下身仔细看。
钟底座的雕花缝隙里,卡着一小片纸,像是从书页上撕下来的,上面印着半行字:“……齿轮咬合偏差,需以特殊手法校准……特殊手法?”
苏晴念出声,“难道和那个符号有关?”
林默没回答,只是盯着钟摆。
此刻它己经停了,指针恰好卡在十二点十七分——和周明远的死亡时间吻合。
雾不知何时又浓了些,贴着别墅的玻璃蜿蜒游走,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林默忽然想起书店里那本《符号学导论》里的话:“所有符号都是钥匙,只要找对锁孔,就能打开藏在暗处的门。”
现在,他们似乎摸到了第一把钥匙。
但门后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