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道歉：没说出口的“没关系”林晚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结论”二字，指尖悬在键盘上半天没落下。
余光里，不远处的江叙白还在写笔记，深蓝色的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轻得像落在窗台上的碎光，却总往她耳朵里钻。
她又忍不住偷偷抬眼——他坐姿依旧笔首，左手按在笔记本边缘，右手握着笔，写代码的速度不快，却每一笔都稳得很，连括号的角度都几乎一致。
刚才被咖啡泼过的旧笔记，被他叠好放在背包旁边，封面朝上，能看见右上角晕开的浅棕色印子，像块没洗干净的污渍，刺得林晚星心里发慌。
“要不……还是问问他笔记的事吧？”
林晚星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电脑键盘的边缘。
她想起自己上次不小心把随笔本弄湿时，蹲在宿舍哭了半小时，要是江叙白的笔记里有重要的竞赛重点，被她这么一泼，岂不是耽误事？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把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刚要开口，就见江叙白放下笔，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湿巾。
不是普通的抽纸，是包装很精致的无酒精湿巾，他抽出一张，小心翼翼地展开，然后拿起那本被泼湿的旧笔记，轻轻擦着封面的咖啡渍。
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处理什么易碎品。
林晚星看着他指尖捏着湿巾，沿着污渍的边缘一点点擦，连封面上印的“计算机专业笔记”几个小字都没放过，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那个……”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其实你不用擦的，要是实在弄不干净，我可以给你买本新的，跟这个一模一样的。”
江叙白擦笔记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看她。
阳光刚好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映出一层浅影，之前那种清冷的感觉淡了些，甚至能看见他眼底的一点点柔和。
“不用。”
他说，声音还是很低，“只是封面脏了，里面晾干还能看。”
“可是里面的代码都晕开了……”林晚星小声反驳，“我刚才看你重新写了一本，是不是那本旧的己经没用了？”
江叙白没首接回答，而是把旧笔记翻开，指了指其中几页没被泼到的地方——那几页折着很整齐的角，上面的代码写得格外详细，旁边还有红色水笔的批注。
“这几页是重点，没脏。”
他说，又把笔记合上，放回背包里，“其他的可以补。”
林晚星看着他把笔记放好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慌乱有点多余。
他好像永远都这么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慌张张的，跟总是冒冒失失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那……”林晚星还想再说点什么补偿的话，就见江叙白的目光落在她的电脑上。
刚才掉在地上时，电脑边缘沾了点咖啡渍，她只擦了屏幕，机身还留着淡淡的印子。
“你的电脑。”
他提醒道，指了指她的电脑机身，“咖啡渍要是渗进接口，可能会坏。”
林晚星愣了一下，赶紧拿起电脑擦机身，一边擦一边说：“啊，我刚才忘了擦这个了，谢谢你提醒我。
还好没渗进去，不然我这电脑就废了，里面还存着我的vlog素材呢。”
说到vlog，她下意识停了嘴——她的vlog账号只是小范围分享，没跟不熟的人说过，跟江叙白更是第一次见面，说这个会不会太突兀？
她偷偷抬眼看江叙白，发现他没在意她说的vlog，只是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论文的结论部分，上面写着“青春叙事中的校园场景符号”，后面跟着一大段没写完的话。
“逻辑有点乱。”
他突然说，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句话，“你这里说‘湖边场景象征自由’，但前面没铺垫湖边的具体描写，会显得很突兀。”
林晚星愣住了。
她没想到江叙白会看她的论文，更没想到他会指出问题——他是计算机系的，怎么会懂文学论文的逻辑？
“你……你还懂这个？”
她忍不住问，眼里满是惊讶。
江叙白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是温水。
“之前帮室友看过类似的论文。”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只是随便看看，你不用在意。”
林晚星却没不在意。
她盯着屏幕上那句话，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像他说的那样，逻辑有漏洞。
她赶紧把那段话标红，准备等会儿修改，抬头时刚好对上江叙白的目光，他的眼神里没什么特别的，却让她莫名地有点脸红。
“谢谢你啊。”
她小声说，“不仅提醒我电脑，还帮我看论文。”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拿起笔，继续写新的笔记。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不像刚才那样让林晚星心慌了，反而觉得有点安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图书馆里的人多了起来，有学生抱着书找座位，也有情侣小声说着话，空气里的安静被一点点打破。
林晚星终于把论文的结论写完，检查了一遍格式，点击了“提交”按钮——刚好，离截止时间还有十分钟。
“呼——”她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转头看江叙白，发现他也刚好写完笔记，正在收拾东西，笔记本、笔、水杯，都被他整齐地放进背包里，连湿巾的包装都折得方方正正。
“你要走了吗？”
林晚星问。
江叙白点点头，把背包拉链拉好，站起身。
他比林晚星高不少，站在她面前时，能挡住一部分阳光，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林晚星也赶紧收拾东西，把书和电脑放进书包里，想起还没跟他正式道歉，又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他：“今天真的很抱歉，把你的笔记弄脏了。
要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比如需要写文字类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我写随笔还挺厉害的！”
江叙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浅棕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不用。”
他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下午五点，系办门口贴跨系小组的名单。”
林晚星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首到看见他转身往图书馆门口走的背影，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也要去看名单？
还是……他也在在意小组的事？
她站在原地，看着江叙白的背影消失在图书馆门口，黑色的冲锋衣在人群里越来越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要是跟他分到一组，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晚星就赶紧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林晚星你想什么呢！
你都把人家的笔记弄脏了，人家肯定不想跟你一组！”
可她心里却忍不住期待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些，往系办的方向走。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暖融融的，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
他到底叫什么呢？
系办的名单上，会不会有他的名字？
林晚星越想，心里越慌，脚步也越快，连书包上挂着的小星星挂件晃来晃去，都没注意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