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矿尘在赵明那张骤然“和煦”起来的脸上蒙了一层灰，但他浑然不觉。
那双几息前还盛满倨傲和厌弃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如同饿狼嗅到了血腥，死死钉在李维那只刚刚“显化”过微弱灰光、此刻正无力垂落在身侧、沾满污秽的手上。
“这位师弟？”
赵明的声音又软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谄媚，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几乎要贴到蜷缩的李维身上，“方才那异象……你再试试？
莫怕，让师兄好好看看！”
他语气里的急切，如同沸水上的气泡，几乎要压抑不住。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些麻木挖凿的、蜷缩等死的矿工，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浑浊或空洞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聚焦到角落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高高在上的外门弟子，竟对一个丁字矿洞最底层的“废物”，露出了近乎讨好的神情？
荒谬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李维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抽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里清晰地倒映出赵明那张因为贪婪而微微扭曲的脸。
他张了张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然后猛地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身体佝偻得更紧，仿佛随时会散架。
“师…师兄……”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我…我冷…好冷……”他那只完好的右手，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再次抬了抬，似乎想重复之前的动作，但手臂只是徒劳地颤抖了几下，便颓然落下，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灰光没有再亮起。
但赵明眼中的光却更盛了！
废物？
不！
这分明是灵根初生、微弱到难以掌控的表现！
那瞬间显化的草木虚影，虽然模糊濒灭，却带着最原始的生命力！
这矿洞污浊之地，竟真能蕴养出灵根？
哪怕只是最劣等、最驳杂的木系灵根，那也是灵根！
是他赵明摆脱这该死的矿洞值守、甚至在外门更进一步的天赐良机！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上报宗门？
功劳或许有，但大头肯定被上面拿走！
自己动手？
这废物如此虚弱，灵根又如此微弱，能不能活到检测都是问题……一个大胆的、充满诱惑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长——何不……私藏？
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赵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脸上挤出平生最“温和”的笑容，甚至伸手想去搀扶李维那肮脏的胳膊：“师弟受苦了！
此地污秽阴寒，岂是养伤悟道之所？
师兄这就带你离开！”
他的手刚要触碰到李维的衣袖，李维却像是受惊的野兽般猛地一缩，浑浊的眼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和抗拒，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别碰我！
矿…矿石！
每日十斤！
完不成…会死！
会像他一样！”
他嘶哑地尖叫着，沾满污垢的手指胡乱地指向矿洞深处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阴影堆。
那恐惧如此真实，如此绝望，瞬间浇灭了赵明心头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疑虑。
废物就是废物，即便走了狗屎运生出点灵根，骨子里也依旧是这矿洞里的烂泥，被吓破了胆！
“师弟莫怕！”
赵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压下李维的惊惶，“从今往后，再无人敢欺辱于你！
什么狗屁矿石，与你无关了！”
他不再犹豫，俯下身，动作看似搀扶，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将李维从冰冷的地面上拽了起来！
李维的身体轻飘飘的，如同没有重量的枯叶。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赵明却毫不在意，甚至嫌恶地避开了他身上最肮脏的部位，只抓着他相对完好的手臂和后背的衣物，半拖半架着，转身就朝矿洞外走去。
“赵师兄！
这……”旁边一个同样穿着灰扑扑矿工服、但体格明显壮硕不少、脸上带着几道凶狠伤疤的汉子忍不住开口，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李维身上扫视。
他是这矿洞里默认的“头儿”，靠着拳头和凶狠勉强维持着一份稍多的口粮。
赵明突然带走一个“废物”，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和……被冒犯。
赵明脚步一顿，头都没回，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王癞子，管好你自己那摊烂事！
这人，我赵明要了！
有意见？”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拖长了音调，一股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针，瞬间刺向那汉子。
王癞子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眼底的凶光在接触到赵明侧脸那抹毫不掩饰的森寒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他低下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闷声道：“不敢…赵师兄请便。”
赵明不再理会，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李维，大步流星地走向矿洞出口。
月白色的袍角拂过污浊的地面，留下淡淡的痕迹，很快又被弥漫的矿尘掩盖。
矿洞入口那两根刻着丁字戊戌矿道的粗糙石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又迅速被抛在身后。
刺骨的寒风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接引仙台上那种熟悉的、带着奇异甜香的清新空气。
光明重新降临。
李维被强光刺得紧闭双眼，身体软软地靠在赵明身上，仿佛真的只剩下一口气。
但他的耳朵，却在贪婪地捕捉着外界的一切声响。
风声，不再是矿洞里那种带着死亡呜咽的阴风，而是和煦的、拂过衣袂的轻风。
远处，那若有若无的、如同天籁般的丝竹之音变得清晰了一些，悠扬婉转，涤荡心神。
还有……脚步声。
不止一个。
轻盈，利落，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感。
是其他外门弟子。
“赵师弟？
这是……”一个略显疑惑的清朗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李维感觉到架着自己的赵明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那刻意放得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啊，是刘师兄！
正要去寻执事禀报！
师兄请看！”
他停下脚步，将软绵绵的李维往前带了带，故意让李维那只沾满污垢、曾“显化”过灰光的手垂落得更明显些。
“此人，乃是前几日被分入丁字矿洞的矿役，灵根驳杂几近于无。”
赵明语速加快，带着发现珍宝的激动，“可方才，师弟例行巡查分发口粮时，竟亲眼目睹此人掌心显化微弱灵光！
其形虽模糊，然生机盎然，显是木属！
虽驳杂微弱至极，但确系灵根无疑！
师弟不敢擅专，正欲带其前往‘鉴微堂’复验，请执事大人定夺！”
“哦？”
那刘师兄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惊讶，脚步声靠近了些。
李维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带着探究和一丝好奇，最终停留在他那只污秽的手上。
“竟有此事？
矿洞污浊之地，也能蕴养灵根？
倒是奇闻。”
语气中并无赵明那种贪婪，更多是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宗门弟子固有的优越感下的“意外之喜”。
“千真万确！
师弟亲眼所见！”
赵明连忙保证，语气斩钉截铁。
“嗯。”
刘师兄沉吟了一下，“既如此，赵师弟速去鉴微堂便是。
若真有其事，也是师弟你的一份功劳。”
他语气平淡，显然对此兴趣不大，也无意争抢。
一个矿洞里捡来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灵根，在他眼中实在不值一提。
“多谢刘师兄！”
赵明如蒙大赦，声音里透着真切的感激和轻松。
他不再停留，重新架起李维，脚步更快地朝着仙台深处、云雾缭绕中某个方向走去。
李维依旧闭着眼，任由身体随着赵明的步伐无力地晃动。
掌心紧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颗被体温焐得不再冰凉的玉白色虫卵，隔着薄薄的、污秽的衣物，清晰地传来一种微弱却稳定的搏动感。
像一颗沉睡的、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也像黑暗中唯一握在手中的筹码。
他能感觉到赵明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也能感觉到周围偶尔投来的、属于其他外门弟子的目光——好奇，淡漠，或是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怜悯。
在这片仙气缥缈的“圣地”，他这身来自矿洞的污秽和虚弱，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同闯入天鹅群的癞蛤蟆。
不知穿过了几重回廊，绕过了几处奇花异草点缀的庭院，空气中的甜香愈发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令人精神振奋的奇异药味。
周围的建筑也越发精致华美，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白玉为阶，灵光隐现。
最终，赵明在一座相对偏僻、造型却极为古拙厚重的殿宇前停下脚步。
殿门由整块暗青色的金属铸成，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有中央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如同眼睛般的暗红色晶石。
晶石散发着冰冷、审视的气息。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三个铁画银钩、透着森然寒意的古篆——鉴微堂。
到了。
赵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他低头看了一眼臂弯里依旧“昏迷”的李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兴奋、贪婪，还有一丝即将揭晓答案的忐忑。
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气流，小心翼翼地、带着恭敬地，点向门楣上那枚暗红色的“眼睛”。
嗡……暗红色的晶石光芒微微一闪，一道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意念扫过赵明和李维。
沉重、厚实的暗青色金属殿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强烈消毒药水味道的冰冷空气，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生物实验室的奇特气息，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赵明架着李维，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
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仙台的缥缈与清新。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完全由光滑如镜的冷白色金属构成的甬道。
顶壁镶嵌着发出恒定冷光的白色灯带，将通道照得一片惨白，纤毫毕现，却又毫无温度。
空气里弥漫着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和生物制剂混合的味道，冰冷、干燥，吸进肺里带着一种金属的涩感。
绝对的寂静。
只有赵明自己的脚步声，以及李维身体偶尔被拖动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这封闭的金属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回响。
甬道尽头，又是一扇门。
同样是冷白色的金属材质，但上面布满了细密如蜂巢般的微小孔洞。
赵明停在门前，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他放下李维，让他靠坐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月白色的袍服，深吸一口气，对着门上一个不起眼的传音法阵，用刻意压低的、带着十二分恭敬的声音说道：“外门巡值弟子赵明，有要事禀报魏师叔！
于丁字矿洞戊戌道，发现一矿役疑似蕴生灵根，特带来请师叔复验！”
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回荡，很快消散。
几息死寂般的沉默后，那布满蜂巢孔洞的金属门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声。
紧接着，门上无数细小的孔洞中，骤然射出无数道极其纤细、几乎肉眼难辨的惨白色光线！
光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致密的网，将门前的赵明和李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扫描了数遍！
赵明身体瞬间绷紧，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那光线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仿佛连灵魂都要被看透。
扫描光线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便倏然收回。
蜂巢金属门无声地向侧方滑开。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殿堂，而是一个巨大、空旷、冰冷到极致的空间。
地面、墙壁、穹顶，全部由那种冰冷的冷白色金属铺就，光滑得映出模糊的人影。
空间内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结构异常复杂的金属圆台。
圆台表面同样光滑如镜，内里似乎有无数细密的管道和线路在流转着幽蓝色的微光。
圆台周围，分布着几台造型奇特、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金属仪器，冰冷的屏幕上是不断跳跃的、李维完全无法理解的符文和数据流。
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和生物制剂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还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和某种生物组织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味。
整个空间，散发着一种绝对的、非人的、精密而冷酷的秩序感。
与其说是仙家殿堂，不如说更像一个高度发达的、用于解剖研究的……实验室。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中央那巨大的金属圆台旁。
那人身形瘦高，穿着一件式样极其简洁、没有任何纹饰的暗灰色长袍，长袍的材质非布非革，隐隐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
他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乌木簪子束在脑后。
此刻，他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圆台表面投射出的一个全息影像。
影像中，一条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通体玉白色、内部布满暗红脉络的狰狞“灵根虫”，正在缓慢地蠕动、扭曲，其形态细节被解析得纤毫毕现！
赵明看到那个背影，身体不由自主地又矮了几分，几乎要匍匐下去，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弟子赵明，拜见魏师叔！”
那暗灰长袍的身影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看着全息影像中那条被解析的虫子，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动作带着一种研究者被打扰的不耐烦。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何事？
说。”
声音不大，却在这冰冷的空间里激起清晰的回音。
赵明连忙将刚才在门外的话又快速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弟子亲眼所见，那矿役掌心显化微弱灰光，形如枯草幼苗，生机虽弱，确系木属灵根无疑！
虽驳杂至极，但弟子不敢怠慢，特将其带来，请师叔以‘鉴微仪’复验！”
“哦？”
魏师叔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脸映入李维低垂的眼帘。
那是一张极其削瘦、几乎没有什么肉的脸，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紧紧地包裹着高耸的颧骨。
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眼窝深陷，眼珠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浑浊的灰白色，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如同数据流般的幽蓝光芒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比这鉴微堂的空气还要冰冷，带着一种审视实验样本般的绝对理性和漠然。
他的目光，如同两束实质的探针，瞬间穿透了赵明卑微的姿态，落在了蜷缩在冰冷金属地面上、浑身污秽、气息奄奄的李维身上。
那目光，让李维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解剖台上的肉。
冰冷，无情，带着一种洞穿一切伪装的穿透力。
他死死闭着眼，全身的肌肉在污秽的衣物下绷紧到极致，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唯有胸口紧贴的那颗虫卵，搏动感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在回应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就是他？”
魏师叔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迈开脚步，朝着李维走来。
他步伐很稳，每一步踏在光滑的金属地面上，都发出清晰的回响，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在赵明和李维的心头。
他停在李维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冰冷气息，几乎让李维窒息。
魏师叔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谨慎和……漠然。
他没有去碰触李维的身体，只是伸出他那双异常干净、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
他的指尖，没有凝聚任何可见的气流，但李维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如同无数细针般的冰冷力量，瞬间刺破了他褴褛的衣衫，穿透了他污秽的皮肤，首接探入他的体内！
那力量无视血肉骨骼，精准地、冷酷地扫过他全身的经络、骨骼、脏腑……最终，如同精准的探针，汇聚向他的脊椎！
李维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彻底窥探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跳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就在那冰冷的探查力量即将触及他脊椎核心、那颗沉睡虫卵所在区域的瞬间——嗡！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异常坚韧的抗拒感，猛地从李维胸口位置爆发出来！
如同沉睡的火山突然喷发出一丝火星！
这股抗拒感并非源于李维自身，而是来自他紧贴胸口的那颗玉白色虫卵！
它似乎被那冰冷的探查力量惊扰，内部沉睡的某种本能被激活，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原始掠夺气息的冰冷意念，如同最细小的毒蛇，对着入侵者发出了警告的嘶鸣！
这股意念微弱至极，混杂在李维剧烈的生理反应和灵魂恐惧的波动中，如同大海里的一粒沙。
然而！
一首面无表情的魏师叔，那双浑浊灰白眼眸深处，那细微如数据流般的幽蓝光芒，骤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他蹲着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顿住了零点一秒。
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聚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发现稀世标本般的奇异光芒，死死盯住了李维的胸口！
时间，在这冰冷的鉴微堂内，仿佛凝固了一瞬。
赵明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魏师叔突然停顿，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被发现了？
发现这废物是假的？
那自己……就在赵明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垮时，魏师叔缓缓收回了那无形的探查力量。
他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但声音里，却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兴趣？
“嗯。”
他对着空气，淡淡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实验结果，“劣等驳杂木灵根。
活性微弱，驳杂不堪，与躯壳融合度极差，濒临溃散。”
他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灰白眼珠转向一旁几乎要虚脱的赵明，毫无情绪地补充道：“不过……确系新生灵根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