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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1

江临出差提前回家,闻到叶棠身上有陈锐常用的雪松香水味。

他不动声色在车里装了录音设备。三天后,

小陈锐的喘息:“他哪有你厉害……”第一章引擎的轰鸣在深夜的机场高速上显得格外单调。

江临降下车窗,让初秋带着凉意的风灌进来,

吹散一点连续加班和长途飞行积攒下的厚重疲惫。后视镜里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眼底有熬夜留下的淡青,下巴的胡茬冒了点头。

这次去南边谈那个焦灼了快半年的代工厂收购案,总算在最后关头啃了下来,

代价是原定一周的行程硬生生拖成了十二天。方向盘在他手里打了个转,车子滑下高速,

拐进熟悉的高档小区。凌晨一点多,小区里静得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嘀”声,门开了。玄关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铺开,

家里和他离开时一样,整洁,空旷,带着一种精心维持却缺乏人气的冷清。他换了鞋,

把行李箱推到墙边,动作很轻。卧室门虚掩着,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他推门进去,

叶棠侧身躺着,似乎睡得很沉,长发散在枕头上,被子盖到肩膀。江临走到床边,

俯身想替她掖一下被角,动作却在半空顿住。一股极淡、却异常清晰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

不是叶棠常用的那款清甜花果香。是一种更冷冽、更沉郁的木质调。带着点辛辣的雪松气息,

尾调有点苦。这味道他太熟了。陈锐,他那个从小一起滚泥巴长大的发小,

从大学起就只用这一款小众的雪松香水,雷打不动。陈锐总爱喷得有点浓,每次靠近,

那股子味道都冲得很。这味道,怎么会出现在叶棠身上?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江临的视线落在叶棠露在被子外的一截光滑肩颈上,那里没有任何痕迹。她的呼吸均匀,

睡颜安静。他直起身,没碰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客厅里没开灯,

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透进来一点模糊的轮廓。江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疲惫感像潮水一样重新涌上来,包裹住他,

但这次里面混杂了别的东西,一种冰冷的、带着尖锐棱角的东西,硌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发僵。然后,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很轻,没发出一点声音。

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他没什么波澜的脸。他点开一个购物网站,

搜索栏输入“高灵敏度”、“微型”、“录音”、“车载”、“长续航”。页面跳转,

琳琅满目的商品图片排列开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

最终停在一个黑色、火柴盒大小的设备图片上。商品描述写着:“超长待机,清晰拾音,

磁吸安装,隐蔽性强。”他点击购买,选择同城闪送,地址填了公司前台。付款,确认。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干脆利落。做完这一切,他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

书房重新陷入昏暗。他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和衣躺下,拉过搭在扶手上的一条薄毯盖在身上。

黑暗中,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轮廓。那股雪松的味道,

似乎还顽固地萦绕在空气里,挥之不去。第二章第二天早上,

江临是被厨房里轻微的响动弄醒的。他睁开眼,天已大亮。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他坐起身,毯子滑落。叶棠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出来,

看到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温柔的笑意:“醒了?怎么睡沙发上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叫醒我。”她穿着丝质的睡裙,头发松松挽着,

走过来把牛奶放在茶几上,很自然地俯身想亲一下他的脸颊。江临在她靠近的瞬间,

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他微微侧头,避开了那个吻,

只让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凌晨到的,

看你睡得沉,就没吵你。”他站起身,走向浴室,“公司还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早饭不吃了。”叶棠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看着他关上的浴室门,

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很快又恢复了温婉:“那……晚上回来吃吗?

我给你做你喜欢的清蒸鱼?”“看情况吧,忙完给你电话。”江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

有些模糊。水声哗哗响起。叶棠站在原地,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脸上的表情慢慢沉静下来,若有所思。半小时后,江临的车驶出地库。他没有直接去公司,

而是拐进了附近一个大型商场的停车场。停好车,他拨了个电话。几分钟后,

一个穿着闪送制服的小哥小跑着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盒子递给他。江临签收,

道了声谢。回到车上,他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背面有强磁铁,

配着一根细细的数据线。他翻出说明书,快速浏览了一下操作指南。很简单,长按开关,

指示灯亮起即开始录音,再长按关闭。内存满了自动覆盖最早的录音。磁吸设计,

可以牢固地吸附在车体金属部位。江临拿着这个小方块,目光在车内逡巡。最终,

他探身到副驾驶座下方,将这个小方块吸附在座椅下方一个靠近中控台支架的金属横梁上。

位置极其隐蔽,从外面或上方都很难看到,除非整个人钻到座位底下去。

他试了试吸附的牢固程度,很稳。然后,他长按开关,一点微弱的红光在阴影里闪烁了几下,

随即熄灭,进入工作状态。他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汇入车流。车厢里很安静,

只有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他看了一眼那个隐藏录音设备的位置,眼神平静无波,

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接下来的三天,江临的生活轨迹恢复了表面的正常。他按时去公司,

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开会,见客户。晚上,有时回家吃饭,叶棠会准备他喜欢的菜,

两人像往常一样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天气,她新买的衣服,小区里谁家的狗又丢了。

有时他“加班”到很晚,就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下,给叶棠发个信息说项目太忙。

叶棠似乎也一切如常。温柔,体贴,偶尔会抱怨他太忙,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幽怨和依恋。

只是那股雪松的味道,再没有出现过。家里,她的身上,都只有她自己的香水味。

第三天下午,江临提前离开了公司。他没有回家,

而是把车开到了城市另一端一个僻静的、临河的公园停车场。这里人很少,

只有几辆零散的车停着。他停好车,熄了火。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空气里浮动着微尘。江临没有下车。他俯下身,

手臂伸到副驾驶座底下,摸索着,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的金属小方块。他把它抠了下来。

坐直身体,他拿出手机,插上数据线,另一端连接上那个小小的录音设备。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框,显示发现新设备,询问是否导入文件。他点击“是”。

进度条开始缓慢地移动。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导入的音频文件数量:1个,2个,

3个……最终停在7个。每个文件都按日期和时间自动命名。江临的手指悬在屏幕上,

指尖有些发凉。他点开了最新日期的那个文件,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三点多。

他调低手机音量,将听筒凑近耳朵。起初是沙沙的电流底噪,很轻微。

接着是车辆行驶的引擎声,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还有模糊的车载广播背景音。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引擎声停了,广播也关了。一阵短暂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后,

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有点喘,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亲昵和狎昵:“想我没?嗯?

”江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个声音,他听了**十年。是陈锐。短暂的沉默,

然后是一个女人压抑着、却又带着点娇媚的轻哼,接着是叶棠的声音,比平时更软,更黏,

像融化的蜜糖,

带着一种江临从未听过的、慵懒的餍足:“别闹……开车呢……”“开什么车?

这不就停着么?”陈锐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接着是更响的、身体挤压在皮质座椅上的摩擦声,还有一声短促的、被堵住的惊呼。

“唔……你轻点……”叶棠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喘息,

“讨厌……大白天的……”“白天怎么了?***。”陈锐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露骨的暗示,“比你家那位强多了吧?嗯?他多久没碰你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一阵令人难堪的、黏腻的亲吻声和衣物摩擦声持续了十几秒。然后,叶棠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放纵的、近乎炫耀的轻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江临的耳膜:“他?

…他哪有你厉害……木头一样……就知道他那破工作……”后面的话被更激烈的声响淹没了。

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座椅弹簧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混杂在一起,

构成一幅令人作呕的、活色生香的画面,清晰地通过听筒灌入江临的大脑。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脸上肌肉的线条绷得死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另一半隐在阴影里,眼神冷得像冰封的刀锋。

这段不堪入耳的录音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当最后只剩下两人满足后慵懒的喘息和调笑声时,

江临按下了停止键。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他拔掉数据线,

将那个小小的黑色录音设备拿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他盯着它看了几秒钟,

然后,拇指用力,长按着开关。指示灯没有亮起。他再次用力,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塑料外壳裂开了一道细缝。他面无表情地继续用力,手指像铁钳一样收紧。“咔嚓!

”小小的设备在他掌心彻底碎裂,电路板和细小的零件从裂缝中挤了出来,扭曲变形。

他摊开手掌,面无表情地看着掌心里那堆电子垃圾,然后降下车窗,手一扬。

那堆碎片被抛了出去,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无声地落进了车窗外浑浊的河水里,

连个水花都没溅起,瞬间消失不见。车窗重新升起。江临靠在驾驶座上,闭上了眼睛。

胸膛起伏了几下,再睁开眼时,里面翻涌的暴戾和冰冷已经沉淀下去,

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静。他发动车子,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

车子利落地倒出车位,驶离了这片寂静的河岸。第三章江临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

他把车开到了城市中心一家会员制的高层咖啡馆。这里视野极好,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川流不息的车河。

他选了个最角落、背对大部分人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浓的黑咖啡。

苦涩滚烫的液体滑入喉咙,像一道灼热的线,烧掉最后一点残存的、名为“过去”的灰烬。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连上咖啡馆的加密网络,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他先打开了叶棠公司的官网,找到“联系我们”页面,

记下了几个核心管理层的姓名和职务。然后,

他登录了一个几乎废弃的、用虚假信息注册的海外邮箱。

邮箱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母和数字组合。新建邮件。收件人地址栏,

他输入了叶棠顶头上司——财务总监张明远的公司邮箱地址。这个邮箱地址,

他曾在叶棠带回家的一份部门通讯录上瞥见过。邮件的主题,

他敲下几个字:关于贵司员工叶棠虚报差旅费用的实名举报。正文部分,

他没有任何情绪化的控诉,只有冰冷的事实罗列:“张总监您好:冒昧打扰。

本人掌握确凿证据,证明贵司市场部员工叶棠工号:MKT-073,

自去年9月起至今,存在长期、系统性虚报差旅费用的行为。

其惯用手法包括:伪造住宿发票实际入住经济型酒店,

额、虚增交通票据如将短途高铁票替换为长途商务座票根、重复报销市内交通费用等。

初步估算,涉及虚报金额累计已超过人民币八万元。

相关伪造票据的扫描件及部分行程比对证据如实际入住酒店订单记录已整理完毕,

如有需要,可随时提供。此行为严重违反贵司财务制度及国家相关法律法规,

望贵司予以彻查,严肃处理,以正视听。”落款,他打上了一个假名:李正义。

邮件编辑完毕。江临的目光在“发送”按钮上停留了半秒,指尖毫不犹豫地落下。

“嗖”的一声轻响,邮件发送成功。做完这一步,他没有停顿。他关掉邮箱界面,

在浏览器里输入了另一个网址——一个专业的、提供企业信息查询的付费平台。他快速登录,

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陈锐公司的名字:锐锋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页面跳转,

显示出公司的基本信息、法人代表、股东构成、经营范围。江临的目光锐利地扫过,

最终停留在“主要成员”一栏。陈锐的名字赫然在列,职务是副总经理,主管市场与销售。

他点开“招标信息”子栏目。里面罗列着锐锋科技近期参与或即将参与的重要投标项目。

其中一个项目名称被加粗置顶:“天海市智慧政务云平台一期硬件采购及集成项目”。

项目状态显示为“投标中”,开标日期就在下周。江临点开这个项目的详情页。

市大数据管理局的联系方式、项目预算一个令人咋舌的九位数、技术需求书下载链接,

以及参与投标的几家公司名单。锐锋科技的名字排在第二位。他下载了技术需求书,

快速浏览着。厚达几百页的PDF文件,充斥着专业术语和技术参数。

他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掠过那些复杂的描述,

最终停留在核心硬件配置清单和系统集成方案要求上。这些,决定了投标报价的基准。接着,

他点开了参与投标的公司名单里,排在锐锋科技前面那家公司的名字——宏图科技集团。

这是业内公认的龙头老大,实力远超锐锋。

他搜索宏图科技负责此次投标的项目经理或销售总监信息。很快,

一个名字和对应的办公座机号码出现在屏幕上:赵天华,销售总监。江临关掉网页,

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将最后一点冰冷的残液饮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他拿出手机,

不是自己常用的那部,而是另一部几乎全新的、只插着一张匿名预付费卡的备用机。

他打开手机上的扫描软件,

天海市智慧政务云平台”技术需求书的页面——特别是核心硬件配置和集成方案要求的部分,

以及锐锋科技在投标名单中的位置信息——快速扫描,生成清晰的PDF文件,

保存在手机里。然后,他打开手机上的传真软件一个同样使用匿名账户注册的APP,

输入了刚才查到的宏图科技销售总监赵天华的座机传真号码。在附件栏,

他选择了刚刚扫描生成的那份PDF文件。传真内容的正文,他一个字都没写。

只有一份冰冷的、指向性无比明确的文件。他再次确认了传真号码,

指尖悬在“发送”按钮上方。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

他的眼神,比窗外的夜色更沉。指尖落下。手机屏幕上显示:“传真发送中……请稍候。

”几秒钟后,状态变为:“传真已成功发送至 [宏图科技总机号码]。

”江临关掉手机屏幕,将它和那部平板电脑一起收进随身的公文包里。

他招手叫来服务生结账。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离开咖啡馆,步入华灯初上的街道,

他的身影很快汇入下班的人潮,消失不见。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无声无息,

却已投下了致命的涟漪。第四章 崩塌的序曲三天后的早晨,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江临坐在家里的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叶棠准备的早餐:煎蛋,培根,烤吐司,

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叶棠坐在他对面,小口喝着粥,脸色却有些异样的苍白,

眼神时不时瞟向放在手边的手机,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焦躁。“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江临切下一小块煎蛋,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啊?没…没什么。

”叶棠像是被惊了一下,连忙扯出一个笑容,有点勉强,“可能昨晚没睡好。

”她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张总。叶棠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握着杯子的手都抖了一下,牛奶差点洒出来。她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抓起手机,

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划了好几下才接通电话。“喂?张总?您找我?

”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江临仿佛没听见,

继续专注地对付着盘子里的培根,动作不紧不慢。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隐隐约约传出来一些,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语气绝对称不上友善,

甚至带着压抑的怒火。叶棠的脸色随着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难看,从惨白到灰败,

嘴唇紧紧抿着,几乎没了血色。“张总,

您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哀求,语速很快,

试图辩解。但对方显然没有给她太多机会。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又严厉地说了几句,

然后戛然而止——被挂断了。叶棠握着已经传出忙音的手机,僵在原地,

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脸上只剩下绝望和难以置信。

餐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得刺耳。江临拿起餐巾,

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出与己无关的默剧。他站起身,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上班去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棠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哀求,还有一丝濒临崩溃的怨毒。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江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已经转身走向玄关。换鞋,开门,

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门关上的轻响,

像给叶棠的处境盖上了最后一枚冰冷的印章。她颓然瘫坐在椅子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她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在空旷的餐厅里低低响起。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锐锋科技的会议室里,气氛降到了冰点。巨大的投影屏幕上,

还停留在“天海市智慧政务云平台项目投标总结”的PPT标题页。但此刻,

没人有心思去看内容。陈锐站在会议桌的主位前,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面前的会议桌上,散乱地摊着几份文件,其中一份的封面上,

清晰地印着宏图科技最终中标的公告通知,中标金额那一栏的数字,刺眼得让人心头发堵。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锐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会议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他双眼赤红,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盯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下属,“宏图的报价!

只比我们低了0.5%!0.5%!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他妈是巧合吗?!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桌子底下。市场部经理脸色灰败,

总……我们……我们的底价……只有核心小组的几个人知道……流程绝对……”“绝对个屁!

”陈锐抓起手边的一叠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纸张哗啦啦散开,“流程没问题?

那宏图是神仙?能掐会算?算准了我们就值这0.5%的利润空间?!这他妈是泄密!

是有人把老子的底裤都扒了卖给对手了!”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暴戾。

这个项目他倾注了太多心血,前期投入巨大,是公司今年冲击业绩的关键一役,

更是他个人在董事会面前证明能力、争取更大权力的重要筹码。现在,全完了。

不仅项目丢了,公司损失惨重,更可怕的是,

泄密的嫌疑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整个团队,尤其是他这个负责人的头上。“查!

给我往死里查!”陈锐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疯狂的狠劲,“从你们几个开始!

电脑、邮件、通讯记录!所有接触过最终报价文件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查不出来是谁干的,你们全都给老子滚蛋!”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压抑得让人窒息。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不安。陈锐颓然坐回椅子里,双手***头发里,用力揪着,

仿佛这样能缓解那几乎要炸开的头痛和滔天的怒火。他知道,就算查出来,也于事无补了。

这个跟头,栽得太狠,太致命。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董事会里那些老家伙们冰冷的质问和即将落下的铡刀。第五章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高档小区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江临家别墅里弥漫的冰冷和死寂。

叶棠蜷缩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一角,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她没开灯,整个人陷在阴影里,

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她红肿的双眼和憔悴不堪的脸。下午,

人事部的正式通知邮件像最后的判决书,冰冷地躺在她的邮箱里:因严重违反公司财务制度,

予以开除处理,即刻生效,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她试图联系张总,

电话被直接挂断。打给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对方要么不接,

要么支支吾吾几句就匆忙挂断。短短几个小时,她从公司里前途光明的市场部骨干,

变成了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诈骗犯”。世界崩塌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她不知道江临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

挡住了门口最后一点光线,她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抬起头。

“你……”叶棠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眼神里充满了惊惶、怨恨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乞求,“是你做的……对不对?

举报信……是你……”江临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径直走到酒柜前,

动作从容地取出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又拿了一只高脚杯。开瓶器旋入木塞,

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暗红色的酒液,

然后才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酒柜,目光终于落在了叶棠身上。那眼神,

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已经损坏的物品。“我做了什么?

”江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暗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线,声音平淡无波,

“举报你虚报差旅费?证据呢?张总监收到的邮件,署名可是‘李正义’。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叶棠,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这个道理,我以为你懂。”“你***!”叶棠被他这副置身事外的冷漠彻底激怒了,

积压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爆发。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像一头被逼疯的母兽,抓起手边的一个靠枕狠狠砸向江临,“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工作!

你毁了我的一切!江临!你不是人!”靠枕软绵绵地砸在江临脚边,他甚至没有躲闪。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崩溃、咆哮,看着她精心维持的优雅和体面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露出底下狼狈不堪的内核。他抿了一口酒,任由那苦涩中带着回甘的液体滑过喉咙。

“我毁了你?”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嘲讽,“路,

是你自己选的。”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连续不断的手机提示音疯狂地响了起来!

不是一部,是两部!一部是叶棠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另一部,是江临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手机。

那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窗户,是微信家族群特有的、被疯狂@时的声音!

叶棠的咆哮戛然而止,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像疯了一样扑向沙发,颤抖着手抓起自己的手机,

屏幕解锁的瞬间,她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屏幕上,

福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家族群里面是双方父母、七大姑八大姨、表亲堂亲几十号人,

信息已经爆炸,刷屏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文字。但置顶在最上面的,

是两张清晰无比、冲击力极强的照片!第一张,

是叶棠和陈锐在某个灯光暧昧的私人影院包间里,她几乎半躺在陈锐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