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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3

十二岁,林雨霏进入了江南实验初中,小城市常规的升学,一个班级里,她至少认识好几个小学的朋友。

尹小艾是林雨霏小学就一起的好朋友,机缘巧合初中又是一班,在林雨霏眼里,小艾和她是那种完全不惹事的乖乖女,普通又平凡。

“穿黄衣服的女生,很好看呢。”小艾说道。

林雨霏好奇地移动视线,换衣服的女生正巧转身,稳稳当当地与她对视。

那是个招摇的女生,头发柔顺很有光泽,给人温柔美丽的印象,但一身黄色连帽运动衫,牛仔铅笔裤,高挑的身材又给人完全相反的感觉。

虽然很漂亮,但眼神看起来凶凶的,第一次看见罗纱,林雨霏是这么想的。

教室里的人自然被分成三六九等,大家依靠外在的打扮和流露出来的气质,打出彼此最初的分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生的吸引力圈住彼此,拉拢相同的人,像赌注一般稳中求胜。

林雨霏和小艾属于相似的,平凡的长相,不高的个子,稍不留神就会被抛在大多数的身后的那一类人。

性格不出众,长相不出众,就连体育和文艺也一窍不通,从小学开始,她们就一起玩,不附和别人,也不插入任何人,其乐融融。

罗纱的周围也有几个女生,像小艾和林雨霏。她们也一样要好,形影不离。

四个女生都一样的漂亮,只是类型各异。

脸蛋稚嫩,个子中等的女生名为陈雪森,头发染成亚麻绿,描着浓妆,课桌里最多的就是许多形态不一的香水瓶子和日系杂志。

高挑的短发混血女生五官浓艳,有些男生性格,名为乔琪冬。

乔琪冬、陈雪森、罗纱三个女生之前便是认识的,他们的交流有些高高在上,旁人难以融入,但有一人,硬是恬着脸挤进她们的圈子,她就是张安安。

张安安是老师选为的班长,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很瘦削,清秀又伶俐。

一开始,张安安也只是跟在她们身后,参与她们的话题,担当奉承阿谀的角色,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林雨霏认识纱,是因为住在一起的缘故,她们两家隔得很近,只要十分钟就能串门。

罗纱说她刚搬过来,不怎么熟悉,便要林雨霏早上等她一起去上学,林雨霏很是开心地应允了。

从此之后每天,林雨霏都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罗纱。

街道人很少,林雨霏总是呆呆蹲在在路的尽头,同边上一颗低矮的的丁香为伴。每每看见从路口那头跑来的纱,便会慢慢站起来,摘下耳机。

罗纱初中以来没有一次来得比林雨霏早,但林雨霏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时候会庆幸,她想像她这样的普通的女生,居然会有像纱这样完美的朋友,心情便前所未有的喜悦。

林雨霏的同桌阿文是个个子瘦弱的男生,他太内向,脑子不聪明,虽然很用功,但学习得太过吃力。

阿文往往会问林雨霏一些简单到令人发指的问题,林雨霏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未有所表明,比如说,问1分之2问什么等于2之类的,解释清楚之后还要转而刨根问底,掘地三尺,仿佛不满足于我给的粗浅答案。

阿文笑起来呆呆的,看着显小。他朋友也不多,两个足够,经常一起讨论动画,很大声得说着昨天晚上看过的情节,上次说到火影,林雨霏因为看过,也加入说了几句。

班上还有几个说话很混的家伙,开学的时候没见如此嚣张,日子久了,就像毒瘾发作一般,悄悄露出伪装好的狐狸尾巴。

带头的A,高高瘦瘦,长相清丽,只是打篮球的时候会很帅气,第二位的B,个子也很高,还有些壮实,但不是胖,面相有些老成,发怒的时候尤为可怕,第三位的C,不高的个子,脸有棱有角,皮肤是小麦色,脾气也大,成绩最差,打人最狠。

其实最初,他们在班上也不张扬,只是在校外闹事,对同学说的最多的就是,受欺负了找我A哥。那时候大家对ABC还是相当好的印象,虽然不够百分百欣赏,至少在林雨霏看来,这样的人在班上至少不是害群之马,至少不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班主任邢老师,一副黑边眼镜,肥胖的身体却总是期盼能用紧身的衬衣掩盖住,他的衣服常常被粉笔灰扑满,显得脏兮兮的。

邢老师喜欢炫耀自己有个美丽的女儿,小小年纪已经满腹经纶,很有家教。

起初,他因为年轻,又喜欢谈论大家都很喜欢的东西,自然而然爱屋及乌的对他印象不错,他奖罚分明,会用自己的钱给大家买巧克力吃,因此,就连隔壁班的学生,也常常觉得十七班的班主任只是外表看上去有些不好说。

林雨霏和小艾都很喜欢他,大概是因为他和其他老师不一样,身上闪闪发出一种新鲜的东西,极其与众不同。

他一开始不认识他们的时候,会用班级花名册来点名,一个一个名字说出来,并说出他对他们的理解和第一印象,这样得到尊重和特别的待遇,林雨霏从前都未曾体会到。

“张安安的家长一定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老师觉得你有些像范冰冰呢,很漂亮。”

“罗纱给人一种很高傲的感觉呀,这让 老师想起大学时看过的一部小说女主角了,可是忘记名字了,好可惜。”

“陈雪森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小魔女吧,老师觉得你不化妆也会超级好看,当然那是不一样的好看。”

“林雨霏”她惊讶,居然念到她的名字“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你父母一定是借用了诗经吧,老师真喜欢这个名字。”

林雨霏红着脸,不作声,低头看着模糊的课本,思绪早已不知所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激动,从没得到过多的关注,只此一次的感觉,麻麻痒痒,又有些困窘。

第二天清早,林雨霏来到教室,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正好出来的班主任,笑地很开心的打招呼,他却目光错愕,半晌说不出我的名字,只是支支吾吾“哎呀.......来得好早,老师才刚到呢。”

只是说说而已嘛,根本完全没有记住她,她虽然失望,但也觉得并没什么。

邢老师教书的时候洋洋洒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极少有老师像他那样有热情和耐心。他说他是第一次当班主任。

他经常仿效隔壁班的班主任的做法,他们编座位,她的班级也跟随,他们男女混坐,她的班级也打乱了重排,他们设置学习小组,她的班级也依葫芦画瓢。

林雨霏和文就是因此相识的,她和他一个学小组,负责他的学习。

林雨霏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因此,老师特意把他交付于她,阿文和C不同,C是不学,故意空着考题不写,但他是完全不会,人家一节课学的东西,他一天也学得吃力。

初一的时候每天有八节课,前几节都是主课,语数英,政史地生,除此之外每天还有一节读报课,每周还有几节艺体课作为调剂。

没有晚自习,作业都会在读报课的时候布置,老师在讲台说着一天的总结,各科课代表会依次上台,沉默不言地在黑板写上家庭作业的范围。

每天这个时候,林雨霏都会不厌其烦地教导文的作业,他经常会把她说的转头忘掉,她只好一遍一遍煎熬的说。

那时,每天必须穿着校服,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冷天来穿,白衬衫,黑裙子作为夏天来穿,林雨霏个人比较喜欢长袖,宽宽松松的款式,冬天里面穿两件毛衣也不会挤,白衬衣虽然好看,但是很透,她们常常要在里面穿上吊带背心或是短袖T恤,以免走光。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阿文还是入学时的倒数第二名,没有任何起色,硬要说是进步的话,大概是记住了几个简单的公式,尽管不太会用。

罗纱还是第一名,陈雪森紧随其后,张安安和乔琪冬并列第三,林雨霏有些进步,第七名,英语单科第一。

邢老师会把月考前十名的名字用红粉笔写在黑板报的正中央,所有老师一进门就会知道谁谁谁是班级的佼佼者。

C是和罗纱一个学习小组的,罗纱每次和她在一起就会抱怨,说C根本不认真,上课也不听,她说也不听,经常错开话题聊别的。

林雨霏很想说文也一样,或者更加糟糕,他性格古怪,根本无法猜测他心里是怎样的想法,除了问问题,他几乎不与我说别的,从不像别的男生一样下课嬉闹,唯一的娱乐就是别人过来找他,同他说昨天晚上播的火影。

渐渐地,林雨霏有了一种喜欢观察阿文的习惯,默默在心里划分出一个空荡的玻璃笼子,像观察试验品一样。

时间过去得很快,班级里的人已经熟悉,划分成很多个小圈子。

林雨霏的身边除了小艾和罗纱,便几乎不怎么与别的女生交流,男生之间就更淡泊了,唯一算得上认识的也只有阿文。

林雨霏觉得自己对阿文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谈不上友情,却想各种照顾他,她想大概是同情心过于泛滥了吧。

在初中入学渐入佳境的那时候,母亲决定让她去学钢琴,为的是让她以后走专业生的道路。

她估摸着母亲大概是听谁说了什么,或许是高考加分之类的话,便想着不要让她落于人后。

林雨霏和陈雪森在一家音乐培训班,她早听说陈雪森已经学了好几年的大提琴,因此并不意外。

从玻璃窗看过去,陈雪森扶着琴的模样,优雅又高傲,我惊讶于素颜的陈雪森不仅白净好看,气质也出类拔萃,同罗纱不相伯仲。

大概是她发呆的模样把陈雪森逗笑了,趁着老师没有看见她,偷偷用唇语说“干嘛!!傻子!!”

陈雪森的周末太过丰富,不仅学大提琴,还得学播音和舞蹈,她的成绩本就不错,学这些只是为了准备成为主持人或是演员的基本功。

“对了,你和罗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呀。”回去的路上,林雨霏忍不住问道。

“是发小,我们三个都是很早就认识了的,现在纱纱搬家去了春雨路,我们还真有点不习惯。”

“但是一个班也挺好的,还能在一块。”

“说得也是,不知道高中还能不能在一起呢。”

陈雪森抬头眯起眼睛迎着阳光,特别可爱,林雨霏觉得此时的森才像是个初中年纪的小女孩。

“我们以前都住在玉沿小区,不过离学校太远,纱纱就搬到了这,好像是她父母做得主,她妈是一中的老师,她爸是教委的,对于学习这种事情,从来不马虎。”

原来这样,林雨霏心里暗暗沉思,玉沿小区是有名的富人区了,突然之间,这股莫名的隔阂让她和罗纱有了距离。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友情都不会变的,你应该是懂得的吧。”

是错觉吗,林雨霏总觉得陈雪森的最后一句话有些针对的意思,难道是害怕她们之间的关系会盖过她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吗?

不管陈雪森究竟是怎么想的,林雨霏都只得点头回应。

林雨霏作为英语课代表,开学后的三个月,她又多了一个任务。

留校陪伴那些课堂上单词默写错误的人,英语老师走之后,这群人便由她守着。她因此很懊恼,罗纱也只得每天都等在教室陪她。

林月份觉得罗纱可以不那么做,提了好些次说让她先走,罗纱只是回答一个人没意思,并帮忙给留校默单词的人过关。

多亏罗纱的帮助,林雨霏每天的工作量才得以减半。

每个人都喜欢她,就连ABC也格外欣赏尊敬她。在她值日的那天班级没有人捣乱,她管纪律的自习课也没有人说小话。

大家都喜欢这样,美丽,优秀,脾气好,开朗,对每个人都包容的女生。

所以,每天罗纱留下来等林雨霏的时候,所有人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在她身上扫射,不知所谓。

说到罗纱,便得提张安安。

张安安是男生里面颇为受欢迎的女生,班上同时有四个优秀的男生喜欢她,这还只是说出口的,隐姓埋名暗恋安的肯定数不胜数。

喜欢张安安的男生多半是平常接触女生少的人,罗纱是这样对林雨霏说的,罗纱说她其实也不怎么看得上张安安,还说AC也如此。

罗纱这样说是有理由的,大概是张安安太轻佻了,男生们闹她,扯她内衣的肩带,或是起哄压在她身上,她也不怎么生气,或者说只有她,别人才敢这样闹。

林雨霏听罗纱说完之后,也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她不讨女生喜欢,谁会喜欢这种把调戏当玩耍,把暧昧当游戏的女生。但谁都不说破,讨厌也只是私底下说给亲近的人。

这好像是规则一般,没有谁会吃力不讨好的得罪这样受欢迎的人。也有可能都以为只有自己讨厌,因此只能装作跟随群流,才能不招惹任何麻烦事。

起初,林雨霏天真的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