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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03

这人间,浩浩神州,分九州四海,其间王朝更迭,城郭如星,自有其运行不息的俗世秩序。然而,日光所及,不过浮世三分;在那众生不见之处,另有乾坤。

譬如,那横亘于西北寂默州的归业山,凡人终其一生难以踏足。于修士而言,那里是古战场,是亡魂不息的禁地。但于少数知晓更古老秘辛的存在来看,那里,是一座囚笼,也是一座神坛。雪原之巅,隐有一族,人谓其“山神”,亦斥其为“鬼怪”。他们居于霜雪与云层之上,是这人间贪欲的最终归处。

相传,他们的先祖曾犯下“傲慢”之罪。彼时,他们是最接近天道的凡人,却妄图以凡人之躯,行神明之权,为人间强行制定绝对的秩序,彻底净化所谓的“污浊”贪欲。天道降罚,予了他们神明般的力量与永生,却也让他们自身,化作了净化贪欲的活体容器。

雪山之巅,那株缠绕着无数血色绸带的愿之树,便是他们永恒的刑架。每一条红绸,都是人间一道沸腾的贪念与怨愤,日夜灼烧着

他们的圣山之上,生着一株亘古的愿之树。树上无花无叶,唯有无穷无尽的血色绸带,缠绕虬结,沉甸甸地压满枝头。每一条绸带,便是人间一桩未尽的痴念,一道难平的怨愤。它们自红尘中飘摇而上,于此地堆积、发酵,散逸出唯有神族方能“听”见的、永无止息的嘶嚎。

神裔的使命,便是以自身为器,日复一日,消化这源自红尘的污浊业力。他们瞳孔如冰海之蓝,初生时透明,盛年时浓烈,直至衰老,色彩再度褪去,归于死寂的苍白。他们无心无情,断尽七情六欲,寿命近乎无限,却也因此,活得像山巅亘古不化的冰雪,冰冷,且沉默。

然而,永恒的规则,似乎总会有裂痕。

这一代的神族中,便出现了这样一道裂痕——族长与人类女子所生的儿子。

凛鸠幽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却云淡风轻的挥挥衣袖,紧绷的声音翻涌出情绪,转瞬即逝,好像不曾来过。

“剖腹取子。”山崩海啸,他连一声叹都叹不得。长身玉立,宝相庄严。额角的苦狱萝绽的妖冶,吐着的花丝儿缠上他的眼尾。

可怕的沉默中突兀的掺了一声叹息,轻飘飘的,在寒气中消散。

衡长老的思绪从那具凄美的尸体上剥离,她惨白的唇竟挂着笑,悲悯,柔和。

他走近,其余几人也凑上前。

或许走之前承受太多痛苦,已是形销骨立,枯槁的头发被汗渍黏腻在脸上,那双骨节的分明的手还拂着自己拢起的孕肚,皮下的血管凸起,似河一般淌过她的全身,全然不见水声。

凛鸠凝视着她那抹诡异的笑,脑海深处,她昔日清越的歌声与弯起的眉眼,竟破冰而出。一股莫名的、滚烫的东西像潮水般反噬着他,他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感到一阵窒息的气恼。

他再也不敢去看她的脸,沉稳从容的走出这间依山傍水的小院。

院里有菜圃,鸡鸭,花籽撒了满院,石缝里也钻能钻出花。院中央种着一棵橘子树,清涩苦甘的果香悄悄散开,果子缀的树微弯,皮青中渡微黄,显然是没熟。

凛鸠摘下一颗,果断剥开那颗青橘,汁水不小心溅进他的眼里,他依然执拗的剥橘子。

酸意儿和橘络的苦在嘴里炸开,他又塞了一瓣,两瓣,三瓣......吃完一瓣,嚼得舌根发干,才知道去掰下一下。

当他咽下最后一瓣,将空无一物的橘皮攥在掌心时,身后的产房内,寒风卷出,带来的却并非预料中幼婴的啼哭。

衡长老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浊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怀中婴儿,声音干哑:

“朔极,这孩子......。”老人浊气的蓝眼死死盯着怀中的婴儿。

凛鸠回身审视着老者,没接他递过来的那团人,衡长老欲言又止的收回去。

“生的是个男孩,但,但他是个紫瞳。”

凛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裂痕,他急切的用冰凉的手扒开那层布,指尖悬顿在孩子眼角,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他猛地垂下手。

那真的是一对紫瞳,空灵,澄净,裹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想穿过它去探究里面的神秘。

那孩子很静,只是眨眼。

凛鸠又注意到他额角上含苞的苦狱萝,才敢喘息。

“还有,还有......”衡长老窥着他的意思,斟酌着接下来的措辞。

“这孩子先天眼疾,左眼是天盲。”

凛鸠绷如坚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晃。他愣在原地,无意识地用力,将掌中早已不成形的橘皮,那粗粝的纹路更深地碾入自己的掌纹。

“说完吧。”他丢了那汁液黏糊的残骸,一脚碾了上去。

“他在母体里疯狂吸夺母体养分,直至人,所以,她才会死。”衡长老一鼓作气说出了这个骇人的事实。

“你感受到了吧,这个孩子太强大了。”

良久,久到衡长老以为凛鸠不会在理睬他。凛鸠却轻嗤,不以为意的说,“可他是个怪胎呐。”

他语音未落,伸手夺下老者怀中的孩子,轻柔不太熟练的抱在手里,肢体僵硬。

那婴孩与他目光交汇。蓝紫一线间,凛鸠的大掌倏地握上那纤弱欲脆的脖颈,一只手就轻易圈住了一整个人。

孩子还是没出声,脖上逐渐施加的压迫力挤得他心脏紊乱,胸腔剧烈收缩。

他还是看凛鸠,那不是依赖,而是本源的漠然。

凛鸠背对众人,大家都没发现他的动作,齐齐站在廊下,望向远方死白的山脉。

衡长老见他专注的背影,发觉古怪的去看,就见那婴儿涨红的脸。

“朔极,因果不空。”他无动于衷看快窒息的小人,却又长长的叹。

“他会恨我,以他的力量我怎么可能不利用,趁早杀了挺好。”凛鸠狭长的眸子锋芒毕露,冷厉的让面前的老者捏紧了拳头,嘴角扯出牵强的弧度。

凛鸠卸了手上的力,转而柔和的裹住他的手,马上不留恋扔给衡长老。

“今后,他就叫悯,悲悯的悯。”

空中回荡着这话,一行人素白纱衣与那雪融为一体,光一般飘逝。

窗杦筛出细密的光斑,跳在屋中女尸的脸上,她还在笑。

归业山

时间在这里是凝固的。存在的,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白。

那不是纯净的白,而是一种被千年风霜反复研磨后,褪尽所有温度的、死气沉沉的苍白。它覆盖着嶙峋的山脊,像一具巨兽的骸骨,***在苍穹之下。风刮的肺腑里生疼,树上的红绸也跟着卷起。

漫天大雪里,一座城池立在那,屋脊罩在透明的树冠里,所有都藏在城中愿之树的阴影里。

“秋儿落,白骨朵儿,没颜色,像云朵,在哪里呀?在哪里呀?我们额前开花朵,......”是一首节奏韵律整齐的童谣。

稚嫩的童谣伴着咯咯的笑,城门口堆满了一排整齐的雪人,树枝做关节,石子做眼珠,最大的顶着一顶貂帽,背后隐露出一片红色的衣角。

衡长老见到那抺红,从雪人堆里揪出一个半大的小人,清脆的歌声戛然而止。

孩子收了笑,静漠的去看衡长老。

“沉璧,怎么又逃学。”

“学的东西太简单了。”

沉璧拿掉大雪人头上的帽子,抖落雪扣在了自己头上。他一言不发往家的方向走,可耳尖一动,他钉在原地。

他迈开步子,迅速奔向凛鸠的方向。

一声压抑微弱的哭声也让衡长老往回走。

悯躺在一青年人怀里,无故哭出声,眼里却没一滴泪,只是多了道声音而已。

沉璧只看了一眼悯,就说,“他瞎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哪只眼。”凛鸠声音没什么起伏。

“左边。”沉璧用手戳了下婴儿的脸。

众人愕然还未反应过来,那红衣小儿便一溜烟的窜到雪人堆里。

“衡,给这孩子换个师父。”凛鸠唇线绷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