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竹影斑驳，晨光刚洒下几缕暖意，孟小然还在琢磨着前一天灵根测试的“低配幸运”，就被杜鹃推搡着从屋里赶了出来。
“快点，师父都快把茶水煮成药汤了。”
杜鹃一边往院子奔，一边拉着孟小然的袖子，声音里有点着急，“听说今天师父有新任务分配，迟了还要扣早饭！”
丛明信己经坐好，手里端着一碗馒头，抬头见两人来了，赶紧挪了挪板凳。
院子正中，云长亭师父一身灰青长袍，袖口还沾着昨夜点茶留下的斑点。
他眉目温和，端茶品茗，一副大隐隐于市的架势。
几个新晋弟子团团围坐，孟小然却只瞄见桌上那一沓写得歪歪扭扭的纸条。
还没来得及坐稳，云长亭就开口了。
“今日生活任务。”
师父话声不紧不慢，“每人抽一条，完成后得来跟我报告成果。
不许只顾修炼，灵川门派重修亦重生活。
能种菜的膳堂弟子，都比只会打坐的外门师兄们实用。”
孟小然一听任务两字，心里就一紧：“师父，修仙不是应该端坐蒲团、悟道得法吗，怎么还得种地？”
云长亭抬头，笑眯眯道：“修的是心，做的是人。
连两根葱都种不活，哪里能种出仙草？”
杜鹃己经跃跃欲试，伸手抽出一张纸条，念出来：“门前杂草清理一遍……”她皱皱鼻子，撇嘴道，“师父，你确定这是修仙生活必备？”
屋檐下齐秀才懒洋洋踱过来，一边晃着手里的蒲扇，一边笑道：“别不满足了，去年我抽到的是喂灵鸡，结果那鸡追我三条街。
我都怀疑灵鸡是不是修炼比我还深。”
众人一乐，院子里气氛顿时轻快起来。
丛明信悄悄抽了一条，低头一看，顿时紧张地挪了挪眼镜：“要修理后山的破阵石……师父，这阵石前天就炸了，门派还没来修。”
云长亭瞟了眼：“你不是最喜欢阵法吗？
去练手，出点岔子也不怪你，大不了后山再种点花草遮掩。”
正说着，孟小然犹豫地伸手，在纸条堆里左右摸索，最后抽出一条：“给膳堂弟子送饭，不许漏菜，要顺带解决堂前那只闹事的山狸。”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秒，杜鹃顿时笑喷：“小然，你这任务跟修仙八竿子都打不着，顺带逗山狸是门派新手大考？”
孟小然哭笑不得。
“师父，这狸子精明得很，上次差点咬我口袋！”
云长亭捏着茶盏，像是没听见，悠悠开口：“门派菜色单一，狸子专抢菜头，送饭的路上逗逗它，也算炼心。”
齐秀才掸了掸衣角，拖腔道：“狸子怕辣，不要带辣椒。
还有，上次你差点给它喝了灵露，差点让大家头疼一晚上。”
孟小然只能认命，收拾好饭盒跟杜鹃一道往门外走。
杜鹃提着竹扫帚，嘴上不停嘀咕：“这门派，不修炼先修生活，这不是新手村，这是练胆村。”
丛明信支着破旧阵盘，跟在后面，心思却全在阵石上，脚步蹭来蹭去，差点把杜鹃的脚踩了。
“你小心点！”
杜鹃嚷道，孟小然在后面差点笑出声。
来到膳堂，里面熬着灵米粥，香气西溢。
膳堂师兄们都在忙，孟小然硬着头皮把饭盒装好，正要出门，却被膳堂大姐一把拉住：“送饭时顺路给我捎点新鲜菜头，别让狸子抢了先。”
杜鹃推一把孟小然：“你的新手任务升级了。”
送饭途中，刚跨过小桥，一只山狸蹿出来，毛色亮闪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小然的包袱，不一会就跳到孟小然面前。
杜鹃在边上挥扫帚，山狸却手脚麻利，“一纵一闪”地把菜头叼了出去。
“干嘛不加辣？”
杜鹃喊。
孟小然追了一步，气喘吁吁。
山狸灵巧地在树间跳来跳去，愣是让小然在后面飞奔了几个来回，全身冒汗。
最后，还是丛明信靠着阵法小机关，在坡下摆了两个阵盘，像圈地一样把山狸困住。
山狸不服，开始到处乱窜，结果撞翻了杜鹃刚清理好的杂草堆。
杜鹃干脆把扫帚扔了，掐腰道：“师父说修心，你看你们一送饭一摆阵，心都快跳出来了。”
三人抱着膳堂的空饭盒，气喘吁吁地回到院子。
云长亭正在院边泡着新茶，一看三人狼狈模样，不由得呵呵一笑。
“不错，不错，仙途本就是在杂草与狸子的狡黠间磨炼出来的。”
他说完，给每人都添了一盏茶，“人生路上总会遇见闹事狸子，能让它抢走菜头，说明你还需努力。”
孟小然抿了口茶：“师父，这和‘躺着修仙’的理想，好像差得有点远。”
云长亭眯起眼，语气温和：“有些道，需要你自己去躺倒后再爬起来。
今天你们都做得不错。
明信的阵法有进步，杜鹃的杂草清理细致，小然至少没把饭盒丢了。”
杜鹃吐吐舌头，笑道：“下次我要种仙果，不想再和杂草斗了。”
齐秀才倚在院门，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低声自语：“有些事，刚刚开始，自然要磨一磨。”
院子里空气渐渐安静下来，阳光抚在大伙儿的肩上，笑声与茶香交织。
饭后，云长亭又布置了几项“生活大业”，每个人都在琐碎里各有收获。
孟小然望着门前的菜地，无聊地用手指戳戳泥土，忽然发觉一株小苗破土而出，嫩绿得像新涨的希望。
“灵根也许真的会发芽？”
他轻声自语。
身旁杜鹃拿着扫帚一旋，豪气地喊道：“还不快来帮我种地，今年的膳堂奖金说不定就靠你了！”
丛明信端着阵盘凑近，认真道：“种菜其实也能布阵，下次试试？”
孟小然哈的一声笑，仿佛山狸的狡黠、杂草的顽强、门派的温柔，都变得亲切起来。
夕阳西下，院子里笑谈阵阵。
修仙的第一步，不是远古神通，而是在尘世的柴米油盐里，把心也种活——而他们终究愿意慢慢学会。
门派的新一天，己在这群新手的嬉闹声中悄然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