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零下二十度的昆仑山脉腹地,天地间只剩下刺眼的白与凛冽的蓝。
林砚拉下护目镜,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瞬间结霜。
"左翼三十度,深度两米,有生命迹象!
"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右手在雪地上迅速划出标记。
身旁的雪橇犬雷霆立刻竖起耳朵,黑亮的鼻子在空气中急促抽动,前爪不安地刨着积雪。
林砚单膝跪地,拍了拍雷霆结实的后背,"好孩子,再确认一次。
"他解开牵引绳,做了个搜索的手势。
雷霆如离弦之箭冲出去,在二十米外的一处雪坡上狂吠不止。
"省搜救队注意,D区发现三名被困者,立即实施救援!
"林砚对着无线电说完,己经拖着救援包奔向雷霆所在位置。
他身后的五名队员迅速跟上,在齐膝深的雪中开辟出一条救援通道。
这是省雪崩搜救队的季度演练,模拟最极端的雪山遇险情境。
林砚作为首席训导员,己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没有合眼。
他下巴上的胡茬结了细小的冰晶,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林队,这下面有东西!
"队员小李用雪铲敲了敲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砚迅速摘下厚重的手套,徒手扒开表层的积雪。
雷霆在旁边帮忙,用前爪刨雪的姿势专业而高效。
十分钟后,一顶被积雪半掩的蓝色帐篷出现在众人面前。
"演练中没有设置实物障碍。
"林砚皱眉,心头突然涌上不祥的预感。
他拉开帐篷拉链的瞬间,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里面真的躺着三个人。
"这不是演练!
重复,这不是演练!
发现真实遇险者,请求医疗支援!
"林砚的声音在无线电中炸开,同时己经俯身检查第一位遇险者的生命体征。
"还有微弱的脉搏,体温过低,快拿保温毯!
"他迅速指挥队员分工施救,自己则转向最里面那个蜷缩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入口,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仿佛保护着什么。
林砚将人轻轻翻转过来,动作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凝固了。
五年了。
两千个日夜的刻意遗忘,在这一秒土崩瓦解。
沈彻。
这个他以为早己从生命里抹去的名字,此刻正苍白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沈彻的睫毛上结满霜花,嘴唇呈现不祥的青紫色,但怀中仍死死护着一个金属样本盒。
林砚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五年光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阿砚......"怀中人突然微弱地呢喃,声音轻得像雪落,却重重砸在林砚心上。
这是只有沈彻才会叫他的昵称。
"坚持住,沈彻!
听见了吗?
给我坚持住!
"林砚猛地回神,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他粗暴地扯开自己的冲锋衣,将沈彻冰冷的双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同时用身体为他挡住呼啸的山风。
雷霆似乎感知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凑过来轻轻舔舐沈彻僵硬的手指。
林砚机械地指挥队员将其他遇险者抬上担架,自己则亲自抱着沈彻走向救援首升机。
怀中的重量比记忆中轻了许多,那张曾经在阳光下对他微笑的脸,此刻灰白得如同雪山本身。
"生命体征稳定,但体温过低,需要立即送医。
"随队医生检查后说道。
林砚点头,却在准备将沈彻交给医护人员时,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听使唤——他正死死攥着沈彻的衣角。
"林队?
"医生疑惑地看他。
林砚如梦初醒,猛地松开手。
"我...我跟机护送。
"他哑着嗓子说,不敢再看沈彻一眼。
首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雪雾中,林砚靠在舱壁上,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沈彻脸上。
五年前那封冰冷的邮件内容又一次浮现在脑海:”林砚,我们到此为止吧。
国外的生活更适合我,别再联系了。
“当时他打了无数个越洋电话,发了上百条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而现在,这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沈彻在昏迷中不安地动了动,样本盒从怀中滑落。
林砚下意识接住,透过结霜的玻璃盖,他看到里面是一块闪烁着奇异蓝光的矿石。
"这是......"他皱眉。
"昆仑蓝玉。
"随行医生瞥了一眼说道,"稀有矿产,据说只在这片山脉的特定岩层中存在。
你朋友是个地质学家?
"林砚没有回答。
朋友?
他们早就不是了。
但为什么沈彻会在昆仑山?
为什么昏迷中喊的是他的名字?
为什么五年后偏偏是他发现了沈彻?
太多疑问在脑海中炸开,而林砚唯一确定的是——当沈彻睁开眼睛,他绝不会轻易原谅这个不告而别的人。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