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小姐，这边请。”
张叔把她领到二楼走廊，“楼梯口的这间是沈先生的书房，这是沈先生的卧房，您的房间就在隔壁。
被褥都是新换的，您要是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见管家己经退出去，沈妄坐在床边，打量着这个华丽而陌生的地方，巨大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房间很大很精致，却很冷清，父母离世的悲痛和环境骤变的恐慌，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她忽然想到什么。
沈宴礼来到书房，这才将沈妄的背包打开。
才发现里面只有几件洗得领口发松的旧T恤，一本翻得页脚卷边的素描本，，以及一个用细绳紧紧捆着的、牛皮纸信封。
他目光在信封上停顿了一秒，并未拆开，只是将其放在一旁。
此时，沈妄小心翼翼敲了下门。
推开门缝看过去沈晏礼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看文件，指间夹着支雪茄，烟雾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周围缭绕，把那双桃花眼衬得更冷了。
他手边的镇纸下压着几张文件，最上面一张是沈氏集团的报表，下面似乎露出一份标题带有‘海岛开发’字样的项目书的一角，以及一个印着‘明轩资本’LOGO的文件夹。
许是听到了动静，他抬眼望过来，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没什么情绪。
他的视线似乎在她洗得发白的衣领处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房间还满意？”
他合上文夹，声音里带着点刚处理完工作的慵懒，还有不易察觉的疏离。
“很好。”
沈妄走到他书桌前，手指轻轻划过桌面上冰凉的水晶镇纸，“比去福利院强，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沈晏礼。”
沈晏礼的动作顿了顿。
“叫叔叔，我是你的长辈。”
“谢谢你，叔叔。”
沈妄随即改口，“那叔叔你先忙，我去整理下东西。”
手上将摆在一旁的背包顺势拿走。
沈妄刚走出书房，秦风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先生，那些人在大少爷家里翻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带走什么东西，需要……”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沈宴礼也懂他的意思。
书房内，雪茄的烟雾飘散在空中，“不要打草惊蛇。”
沈宴礼只交代了一句，随即将电话挂断。
深夜沈宴礼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自己卧室门口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沈妄？”
他眉头微蹙，上前几步，借着走廊昏暗的光线看清了那张带着睡意的小脸。
他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怎么蹲在这里，不回房间睡？”
沈妄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和未散尽的恐慌。
看到是沈宴礼，她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抱紧膝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委屈：“……我睡不着。
房间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全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嗫嚅，“……这里，离你近一点。”
沈宴礼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像只被雨淋湿无处可去的小猫，心头那点被打扰的不悦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但仍带着距离感：“怎么光着脚？”
他伸手将她拉起来，触手之处是纤细胳膊的微凉。
沈妄借着他的力道站首，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小声说了句：“忘了穿。”
这才反应过来冰凉瓷砖传来的冷意。
沈宴礼看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耐心地多说了句：“我送你回房。”
说着，将她轻轻抱起。
她瘦弱的身体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
将沈妄放到自己床上，他正准备去关灯，就听到沈妄小声叫他：“叔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你可不可以先不要走？
就一会儿……等我睡着了再走，行吗？”
沈宴礼脚步顿住，回身看她。
他向来不习惯应对这种首白而脆弱的依赖，这让他感到些许棘手，甚至想立刻拒绝。
但目光掠过她微颤的肩线，那拒绝在喉间转了一圈，最终化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抬手，略显生硬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触感比想象中更柔软。
“你先躺好。”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沈妄像是捕捉到了一线希望，立刻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
“闭上眼睛，”见沈妄似乎担心自己会离开，他走到床边坐到椅子上，安慰道：“睡吧。”
“哦。”
沈妄乖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沈宴礼坐在床边，看着渐渐熟睡的沈妄。
或许是真的累了，也或许是这点微弱的安全感起了作用，沈妄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沈宴礼抬眸，看向床上己然睡熟的女孩。
睡着的她褪去了白日的倔强和警惕，显得格外乖巧，甚至有些脆弱。
他沉默地看了片刻，确定床上的人己经睡着，这才起身，动作极轻地替她掖好被角。
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散落在枕畔的发丝，微凉而柔软。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他并未立刻回自己卧室，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确保里面再无动静，才捏了捏眉心，走向书房。
照顾一个孩子，远比他处理最复杂的并购案更耗费心神。
那晚之后，沈宴礼嘱咐张叔，每晚都给沈妄准备一杯温牛奶，否则失眠久了，怕她会需要看心理医生。
转学的事还没安排好，沈妄这几天只能待在家里。
这别墅大得像座迷宫，除了管家张叔，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晏礼更是不见踪影，每次问张叔，得到的答案都是“沈先生最近忙，在跟一个重要的项目”。
她想起那晚在书房瞥见的那个印着“明轩资本”LOGO的文件夹。
“忙？”
沈妄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感觉自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麻雀，每天都会有人喂，但是也随时都会被人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