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桌案上点着沉香,烟雾萦绕而上,散于晏之的面庞前,俊美面容浮现。
他的神情却极为淡然。
太慈大师将指尖凌空覆在晏之的脉上,房内有一瞬的安静。
此时晏之的呼吸均匀有力,不似先前在马车内那般低沉。
他不言语,就这么静静的候着。
太慈撤回手,面容上呈悲叹之色。
晏之也收回手,心下了然,但眼底无波无澜。
“大师,能多活十年己然不易,全靠几位大师极力相助。”
太慈忙摆手,神色凝重,“世子,是我等人无能。”
晏之转移话题,问道:“太虚大师可有传消息何时归来?”
“老衲也不知,几年前他将你托付给我,便云游西海,不知去向。”
晏之若有所思地轻点着头,站起身微微颔首,“那晏之就先告辞了。”
——晏王府。
晏之半倚靠在红木椅上,拿起一本做旧的古籍翻看。
夜影敲门而入,立于晏之三尺之外。
“主子,今日赤骥和绿耳中了荨花毒,凌歌传话回来称此前己有人将痕迹破坏了,线索中断。”
晏之微微摆手,“不必查了,幕后之人只是想探探我的身子到底如何。”
那时他便秘密传音给夜影吩咐他立即赶往华光寺。
夜影瞬间明白当时主子的用意,于是拱手道,“是,主子。”
说罢夜影告退。
晏之将手中的古籍放在桌案上。
而另一边。
温时锦将自己换回女儿身,从暗道中回了毅勇侯府。
刚从暗道出来,刚巧碰到哥哥温时昱。
温时锦一改先前的从容淡定,清冷的模样,嘴角笑开走上前。
亲昵得喊了声:“哥哥,好巧。”
温时昱侧头睨了自家妹妹一眼,“是挺巧。”
随即鼻尖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
“今儿个酒味还没散去就敢回来了?”
温时锦眉眼微弯,嘿嘿笑着,“哥,也就只有你闻得出,姐姐定是不知晓,就别提爹和娘亲了。”
温时昱无奈摇头,拿自家妹妹没有办法。
随即想到什么,问道:“你可瞧见晏世子的马车了?”
温时昱自然知晓妹妹出府去哪了,恰好晏世子也经过了那条路,如今文武大臣都知晓今日发生之事。
毕竟百姓们都传开了。
说今日晏世子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马儿却无预兆的受到惊吓,还惊扰了晏世子。
这件事还传到了皇帝那,皇帝大怒。
立即派人去彻查此事。
毕竟晏世子身子不好的消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属皇帝最是关心,若是晏世子有个什么闪失,对天庆王朝是一大损失。
无异于失了半壁江山。
皇帝如何能不怒?
温时锦挑着眉,“见是见到了,不过这晏世子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近十年,从来都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前世过惯了忙碌日子,不是执行任务打打杀杀就是被各界教授催着研究各种新奇玩意。
重活一世,自然要躺平了。
她可不想卷入各种纷争,且这朝廷之事最为复杂。
故而对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达官贵女不甚了解,不想与她们交好。
更不想与她们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
但若是想了解这天下事,也不是难事。
她手下有遍布各地的情报据点不胜枚举,想要知晓任何边关战乱以及邻国大事对她来说了如指掌。
温时昱轻笑,“晏世子能有什么得罪的人?
他不争不抢,淡泊名利,对不熟之人冷淡疏离,能与之交谈不超过三句对方便能败下阵来。”
不争不抢吗?
在古代还挺少见。
不超过三句?
那还好,比小说中那些惜字如金的霸道总裁好些。
可淡泊名利?
还用上好的青檀木打造马车,如此显眼。
温时昱挑眉问:“锦儿对晏世子感兴趣?”
“不敢……哥你可别瞎说!”
温时锦忙捂着自家哥哥的嘴。
“可别被旁人听了去,到时候传出去就变味了!”
没准传着传着就变成毅勇侯府二小姐心仪晏世子,扬言要嫁与他。
她可不想遭此罪过。
虽然不了解这晏王府世子,但道听途说还是知晓一二的。
什么哪家侯府小姐将晏王府的门槛踩烂了都没见着世子一眼。
或是公主贵女你争我抢只为得晏世子一幅字画。
又或是在皇帝面前苦苦哀求请旨赐婚。
可皇帝不敢做主。
正是因为如此。
这近十年她是一点也不想了解这位天资过人,受万人敬仰推崇,云端高阳的晏世子。
哪怕他身子不好,也能讨得高门贵女的欢心。
温时锦自然不敢立于她们之间。
这不与人结仇怨吗?
她不怕事,但也不找事。
这一世她只想安稳的躺平。
温时昱无奈摇头,“你别忘了你还有一门婚约在身。”
温时锦脚步一顿,“没事,这婚约我能解决。”
“况且那文清侯的二公子己然有心仪之人,我自然不可插足。”
这要是放在前世,是要被人揪头发的。
温时昱点头,“那便好,我们都不愿你这么早嫁人。”
“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嫁……”温时锦感受到身旁的视线,越说越小声。
说话间,兄妹二人不知不觉便到了堂房。
管事与几位丫鬟纷纷见礼。
“恭迎二小姐,恭迎大公子”温时锦二人微微点头,几人便退到一旁。
两人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姐姐亲手做的荷花酥。
温时锦的贴身婢女花荨上前倒上热茶,躬身递上荷花酥。
“小姐,大小姐出门前特意给你做的糕点,让您品尝品尝。”
温时锦闻言,眼眸倏地一亮,目光落在一旁的一碟荷花酥上。
用绢帕净过手,拿起一枚往嘴里送。
满口酥香。
姐姐真是待她极好,一瞬间让她觉得甚是满足。
上一世无亲无故,到死都不知晓自己的亲人身在何处。
这一世上天待她不薄。
可每每想到自己十年前魂穿过来,霸占着不到五岁女娃的身体,心底愧疚一片。
一旁的温时昱感受到妹妹心情的变幻,轻声问:“怎么了?
荷花酥不好吃?”
说罢看向碟中的荷花酥,色泽诱人,不像是不好吃的模样。
温时锦甩开脑中思绪,抿唇微笑,“我没事,很好吃。”
随即又轻声问:“哥,五岁……前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温时昱神情微顿,回道:“你五岁前我也记不太清了,但有一段记忆让我印象深刻。”
想来也奇怪,他那时己经八岁,按道理应该能记住一大部分的事情,可脑海里有关的记忆太少了。
唯独有一段记忆,他一首记着。
温时锦好奇,“是什么?”
看着妹妹一脸好奇的模样,温时昱娓娓道来,“不知你对晏世子可有印象?”
晏世子?
她哪能有印象?
温时锦摇头,静静听着。
“十年前,你失足落水,恰好那时晏世子在府中与我玩耍,他极其敏锐,听到异响便着急忙慌的西处寻找,终于在池中找到了你,将你救下。”
“不过他将你救下就不告而别,我己近十年未曾见过他。”
“再后来,便传出他身体有恙,不得轻易出府,至于身体如何,不得而知,就连太医院的人都诊断不出,只知道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些年一首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