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粗布短打,身高八尺,满身腱子肉,浑身煞气的糙汉从草丛里窜出来。
“儿子,是我儿子吧。
你没死…没事啊。
你就算饿,也不能拿着稻谷放嘴里生啃啊。”
谢元把要说出口的话,生生转了个弯。
只见他面前靠树而坐的人,旁边堆着稻谷和几个圆滚滚的东西?
手上正拿着一把稻谷,像是想嘴里塞,眼睛在和他对视时还躲闪了下。
难道是被撞破偷吃稻谷很尴尬?
谢元觉得他看到了真相。
“小舟,你要吃稻谷就大大方方吃呗,我们又不会不让你吃,何必躲在这里吃。”
谢元一脸的不赞同。
“父亲,你真的很好笑,我只是被你吓到了,没有想吃稻谷。”
谢停舟一脸无语望着他的好父亲。
家人们,谁懂啊,我刚想观察下稻谷,回忆怎么种时,就被好父亲吓一跳,不小心把稻谷放到嘴里了,吃也就算了还被人看到,太尴尬了。
“这样啊,那你是怎么回事,刚有个小哥儿,说你在山上受伤了,让我们来找你。”
谢元觉得自己冤枉了儿子,快速转移话题。
“别…别忘了把稻谷和土…带回去。”
谢停舟把受伤经过和好父亲说了后,气若游丝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睛。
“天老爷,停舟,你别吓我啊,”谢元颤抖着手,放到他脖子上感受脉搏后,喃喃自语道:“还好,没逝就好。”
谢元快速把堆在地上的稻谷和圆滚滚的东西收拾好,背着好大儿就往山下狂奔,回到家就让小儿子去村里把赤脚大夫请来。
“没什么大事,这小子壮得跟牛一样,有点脑震,待我为他扎上几针,吃几服药就差不多了,脚上的伤擦药药修养几天就行。”
谢停舟悠悠转醒,就听到黄大夫说的话,挣扎想坐起来,就被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
紧接着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传来:“小舟,你先别动,黄大夫在为你施针。”
谢停舟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位中年男性,不对,一位哥儿,是原主爹爹,叫宋授。
他身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头发用一根木簪盘着,眼角处,微微上扬着,看得出是一个爱笑的;眼睛里透着温柔和担心,高挺的鼻子,为这张脸上添上几分端庄。
额头上有着些细小皱纹,眉间有颗红痣,脸上未施粉黛,皮肤有些黑,虽然己不再年轻,可刻在骨子里的魅力,依然能从这脸上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谢停舟停下要起身的动作,朝着他笑了笑。
黄大夫在他重新躺下后收起银针,随后转身将药箱收好,把写好的药方递给宋授,“这是药方,让年小子去抓药,吃上三日就差不多了。”
谢停舟望着把黄大夫送出门又重新回来的宋授说道:“爹爹,我在山上找到那些东西带回来了吗?”
宋授伸出手指点点他的头,嗤怪道:“你呀你,带回来了,你父亲说你很宝贝那些东西?
,连晕了也不忘记。”
本来就买了袋水稻种子,结果商家好心送了几个土豆种,还附带一张土豆种植说明书。
“爹爹,那些可都是好宝贝,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谢停舟还未想好如何说,便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位小兄弟己经回去了?”
“什么小兄弟,那是位小哥儿,叫覃月声,家住靠近河那边,说起来,这小哥儿也命苦,家里人对他……他好像也可以嫁人了……不知道他家人……”宋授边说话边将放在盆中的毛巾拧干,在他额头上轻轻擦拭。
谢停舟听到那小哥儿家里的事后,心里很不舒服,像有一股怒火在烧。
“叫覃月声,是小哥儿,可以嫁人了呀……”他甩掉那些怒火,轻声低喃着这个名字,像爱人的低语。
宋授给他擦完头后就去灶房准备晚饭了。
谢停舟眼睛在陌生又熟悉房间环视一圈,整体还算干净,一张床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床对面放着个衣柜,柜子上放着个大箱笼。
旁边放着简单的桌子和凳子,桌子上放着油灯,靠近房门口一角旁边放着农具和打猎工具。
还不错,有很大发挥空间,等我好了一定大展身手,谢停舟心中有个小人插着腰放声大笑。
“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覃月声紧赶慢赶,在酉时左右回到家中,放下背上的背篓,脚步匆匆往灶屋走去,坐在小矮凳上生好火,把糙米和红薯放在蒸笼里。
“小***,你还没煮好饭吗?
是不是又在偷懒,你今天没饭吃了。”
一道刮着耳朵生疼的女声传来。
覃月声叹了口气,点点头,心里暗道今天又没饭吃。
“王翠莲,你又在大呼小叫什么,他怎么就又不能吃饭了,他不吃饭怎么帮忙干活。”
低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处处像是为他着想一样。
“相公你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声哥儿他又偷懒,我回来他才开始生火,这不存心想让你饿着嘛。”
王翠莲满脸堆笑朝大门口看去。
覃檀抽了口旱烟,满不在乎的说:“这样啊,那就饿他两天,别让他吃了。”
又是这样,后娘说的每句关于他的话,不管是不是他的错,覃檀都会认为是他的错,明明一开始还不是这样的…在覃月声刚出生时,一家人过得很幸福,夫夫恩爱,父亲读书很刻苦,随后陛下开恩科,今年众学子就可以下场参加科举。
父亲觉得是他的出生带来好运,等到乡试结束,他们谢家一定双喜临门。
结果等到的却是父亲乡试落榜,随后性情大变,也不知父亲从哪听的闲话,觉得是他的出生带来了霉运,开始对他和爹爹不闻不问,渐渐地出现经常不归家的情况。
爹爹时常望着院门口发呆,因为生产时落下了病根,在他三岁时,生了场重病撒手人寰了,这天父亲也未归家,还是他早上醒来发现,他发现怎样都摇不醒自己的爹爹,便哭着跑去找村长,村长查看完情况,就派人去找父亲。
等覃檀赶回来后才知道,爹爹是死不瞑目,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被吓到了,对他好了会儿,后面有人提议让父亲再娶。
不久后,父亲便迎娶王翠莲进门,王氏对他就不是很喜,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每天就给他口饭,就便不再搭理我,只要保证他不饿死就行。
这些事大部分是村里看他可怜,偷偷接济他的夫郎和妇人闲聊时说的,有些则是自己记得的。
后来他跌跌撞撞长到六岁,从那时起,王氏便在父亲面前各种挑他的刺,一开始父亲还不怎么理会,但不久后,王氏为覃檀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覃光耀。
之后,父亲便是王氏说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还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从覃光耀出生后,家里的活都是他在干,每天天不亮就干活,做饭,洗衣,挑水,砍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尽管这样,却还是经常吃不上饭。
小时候的覃光耀看起来很喜庆,他也很喜欢这个弟弟,觉得只要对弟弟好,家里人就会重新喜欢他。
可当覃光耀开始懂事后,有一点不如意就对他拳打脚踢。
在很平常的一天,他洗完衣服准备晒到院子里时,覃光耀突然冲到他面前,使劲扇了他一巴掌。
木盆也随即打翻在地上,溅起泥土,随后拳头便落到他身上,夫妻俩听到动静走出房门,王翠莲赶忙伸出手拦住覃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