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收到那张挑衅的合照，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只是冷静地打包行李，
将钥匙连同青春一起归还。楼下，守候多年的竹马向她伸手：“分手了，那跟我试试？
”后来，前男友悔不当初，跪求回头。她只挽着身边人的臂弯，
眼神疏离如看尘埃：“脏了的东西，我从不捡。”——她不要变质的初恋，
只要永远干净的守护。---林橙依的记忆深处，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是被浸泡在橙子味汽水的清甜气泡里的。阳光透过教室窗外的香樟树叶，
洒下斑驳摇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少年程温易白衬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
混合着书本的墨香，构成了她青春里最鲜明的一笔注脚。程温易是高三开学时转来的插班生。
他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开了层层涟漪。他不仅成绩优异，
长相更是清俊出众，鼻梁高挺，眉眼深邃，打篮球时起跳、投篮的姿势流畅而充满力量，
总能引来场边一阵压抑着的、带着羞涩的惊呼。他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不冷漠，
却也不易靠近，这反而为他增添了一抹神秘而耀眼的光芒。而林橙依，
是班里那个成绩稳定在中上游，话不多，气质有些清冷的女孩。她的漂亮不是夺目的，
而是像月光下的栀子，安静地散发着自己的幽香。她的世界原本简单得只有课本、习题，
以及隔壁家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梓安。是程温易先靠近的她。
他会拿着物理或数学题，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在她座位旁停留许久，手指点着题目，
声音清朗；会在篮球赛挥汗如雨后，
状似无意地将唯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轻轻放在她堆满书的课桌角落；会在晚自习结束后，
推着自行车，默默跟在她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
护送她走过那段有着老旧路灯、光线昏黄摇曳的回家路。他的目光，
总会若有若无地追随着她。少年人的心动，来得纯粹又汹涌，不带丝毫杂质。
林橙依那颗被层层包裹的、对感情天生有些疏淡和谨慎的心，
终究被程温易那份笨拙又真诚的炽热，小心翼翼地撬开了一道缝隙。梓安，她的青梅竹马，
曾不止一次地皱着眉提醒她：“橙子，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太热切了，像要把人烧着似的，
我总觉得……不踏实。”林橙依正在整理笔记，头也没抬，
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你这种连情书都没写过的人，懂什么踏实不踏实。”梓安瞬间被噎住，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讪讪地摸了摸挺直的鼻梁，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未能说出口的情愫，早已在心底沉淀了多年。梓安是典型的阳光开朗型大男孩，
家境优渥，长相帅气，性格活泼外向，运动神经发达。在所有人眼里，他条件出众，
却从未对任何女生假以辞色。唯有在林橙依面前，他从穿开裆裤认识起，
就是那个毫无底线、永远站在她这一边的“死党”。他是她情绪的垃圾桶，
是她闯祸后第一时间站出来揽责任的“背锅侠”，是她可以随时敲开房门，
进去窝在沙发里发呆一整个下午，也不会被嫌弃或询问的存在。他所有的细心、温柔和陪伴，
都只给了她一人。高考后的那个漫长暑假，在程温易笨拙而正式的告白下，林橙依点了点头。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并幸运地考入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而梓安，
则去了相隔不远车程的另一所名校，读的是企业管理。大学时光，
是林橙依记忆中关于爱情最美好、最纯粹的切片。脱离了高中的束缚，
一切都显得新鲜而自由。程温易将少年时期的温柔体贴发挥到了极致。
他会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不吃香菜，喜欢喝半糖的奶茶，
最爱学校后街那家老字号蛋糕店的提拉米苏。他会省下好几天的生活费，
只为在她生日时给她一个惊喜；会在冬夜寒风凛冽时，用宽大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裹紧，
握住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他们会一起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自习，阳光洒满书页，
一人一只耳机，分享着同一首温柔绵长的曲子，偶尔抬头对视，眼里都是彼此的笑意。
那时的程温易，眼神依旧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她毫不掩饰的爱意。
林橙依沉溺在这份细水长流的温暖与踏实里。她想，或许这就是爱情应有的模样。
她允许他牵着自己的手穿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会在每次短暂分别时给予他轻轻的拥抱，
但骨子里的冷静和某种源于家庭教育的传统坚持，让她在更进一步的距离上，
始终守着那条清晰的线。她认为，灵与肉的彻底交付，
应该留在那个最郑重的承诺——婚姻之后。热恋中的程温易，
起初是尊重甚至带着几分欣赏的。他常常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橙依，
你和别的女孩都不一样，你不浮躁，不虚荣，有自己的坚持，这让我觉得……你特别珍贵。
”他的话，像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尖，让她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值得的。
梓安依旧时常来找他们玩，三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看着林橙依和程温易之间流转的默契，
梓安插科打诨的次数变多了，但每次转身离去时，那双总是含笑的眼底，
会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心思，以挚友的身份，守望着她的幸福。
他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每一件小事，
会在她感冒时“恰好”送来她最喜欢的橙子味维生素泡腾片，会在她为设计作业烦恼时，
“顺路”带来她寻觅已久的参考书籍。他的爱，沉默而绵长，
渗透在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细节里。变化的萌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程温易大四那年。
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抓住了互联网经济的风口，合伙成立了一家小公司。起初，
是没日没夜的忙碌，写代码、谈项目、跑市场。林橙依理解他的拼搏，
常常煲了汤送到他临时租用的办公室，默默陪他到深夜。后来，
公司幸运地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天使投资，业务开始走上正轨，甚至有了快速扩张的势头。
程温易接触的人和世界，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各种酒会、晚宴、商务应酬。他身边的“兄弟”换了一拨，
谈论的话题从曾经的学业、理想、游戏，变成了资源、人脉、融资、上市、豪车、名表。
他不再穿简单的T恤牛仔裤，换上了笔挺的西装，手腕上多了价值不菲的名表。
他身上那股林橙依熟悉的、干净的皂角香气，
也逐渐被各种品牌、或浓或淡的昂贵古龙水取代。更明显的是他的眼神，
曾经的清澈被一种浮于表面的精明和熬夜带来的疲惫所覆盖，有时还带着宿醉的浑浊。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林橙依抱怨。“橙依，昨晚那个局，你知道吧，那个王总带来的女伴，
那才叫会来事，一杯酒敬过去，说话滴水不漏，哄得王总高高兴兴，合同当场就签了。
”“你看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实习生秦柔，就挺懂事的，
每次应酬都能把客户陪得高高兴兴的，有她在，气氛活跃不少。”“我那些兄弟们都说我，
谈个恋爱跟苦行僧似的……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连……你都严防死守的，
牵个手有时候都觉得像恩赐……橙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就不能……开放一点吗？
”林橙依通常只是静静地听着，手里或许还在画着她的设计草图，不置一词，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不喜欢他口中那些所谓的“兄弟”，
也不喜欢他描述的那个充斥着虚与委蛇和酒色财气的世界。她更敏锐地察觉到，
他话语里对自己那份长久以来坚持的原则，日渐增长的不满和轻视。那个叫秦柔的女孩，
林橙依后来见过几次。总是化着精致无瑕的妆容，
穿着剪裁得体、又能恰到好处展现女性曲线的连衣裙，看程温易的眼神，
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野心。她嘴很甜，
一口一个“程总”、“橙依姐”叫得亲热，
但林橙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甜腻笑容下的别有用心。
秦柔就像一株柔韧而富有生命力的藤蔓，
正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地缠绕在程温易这棵日渐成长的“大树”身边。
争吵开始不可避免地出现。多数是程温易挑起话头，抱怨林橙依不够体贴，
不能像别人的女朋友那样在事业上给予他直接的“助力”；抱怨她太过冷淡和独立，
让他在朋友面前觉得“没面子”，甚至被嘲笑“妻管严”。林橙依多数时候选择沉默。
她用一种近乎冷静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变得越来越陌生的恋人。她爱的，
是那个记忆中穿着白衬衫、眼神干净、会为她省下早餐钱买蛋糕的少年，
而不是眼前这个沉迷于声色犬马、满腹牢骚和虚荣比较的男人。失望，如同细密的沙，
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执和冷战中，一点点沉积在她心底，慢慢冷却着曾经炽热的感情。
真正让一切虚假的平静彻底崩塌，让林橙依做出最终决定的，是一个沉闷的雨夜。
程温易下午就发来信息，说晚上有非常重要的应酬，会晚归。
林橙依在自己的公寓里——大学毕业后，她坚持自己租房住，并未与程温易同居，
这是她始终保留的底线——修改着设计稿直到深夜。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玻璃，
让夜晚更显寂静。手机屏幕突然在黑暗中亮起，震动声格外突兀。
是程温易的手机号码发来的一张图片。指尖轻点，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
林橙依感觉周身的血液似乎凝滞了一下，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
照片背景是灯光暧昧模糊的KTV包房。程温易显然喝多了，靠在宽大的沙发上，
领带被扯得松散，衬衫领口微敞，眼神迷离，失去了焦距。而秦柔，正亲密地偎依在他怀里，
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
赫然放在程温易大腿根部极其靠近敏感区域的位置。照片里，秦柔对着镜头露出的笑容，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裸的挑衅。附言只有短短一句，
显然是秦柔的手笔：“程总睡着了，他今晚很开心哦，橙依姐别担心可爱表情。
”没有预想中的天崩地裂，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和痛哭。林橙依心里涌起的，
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长久以来积压的怀疑、不安、以及一次次失望带来的寒意，在这一刻，
终于得到了最终的、毋庸置疑的证实。她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丝，
忽然想起前几天梓安来看她时，看似无意间说的那句话：“橙子，脏了的东西，就别要了，
看着膈应，徒增烦恼。”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在这个公寓里的物品并不多，
大多是书籍、专业资料、衣物和一些她视若珍宝的个人设计手稿。她冷静地分类，打包，
贴上便签，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就像在完成一项早已规划好的工作。她的东西，
一件都不会留在这个充满了背叛和谎言气息的地方。凌晨两点多，雨势未减。
当她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怀里抱着一个装满手稿和重要物品的收纳箱走到楼下时，
楼道的声控灯因脚步声而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门外雨丝绵密的轮廓，
带着一种凄清的寒意。然后，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梓安就倚在单元门旁湿漉漉的墙壁上，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伞尖滴着水，
他肩头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洇湿了一片，显然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他看到她和她的行李，
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终于到了这一刻”的了然，
以及……一丝被他努力压抑着的、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怎么来了？”林橙依开口，
声音带着久未说话和疲惫带来的微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你需要我。”梓安走上前，
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沉重的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将伞绝大部分都倾向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