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细雨。
倘若有人能将我的新同事带去什么“咒术高专”,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那是个净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每天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动作,然后吱哇叫着跑开。
——然而其背后只有一枚被他自己点燃的鞭炮。
甚至因为鞭炮沾雨,火线燃到一半就自行熄灭。
社长!
这种人真的要成为我的新同事吗?!
——国木田独步·手记横滨港口,武装侦探社。
我刚从“找回跑丢掉猫”的委托中结束任务,才至楼下,尚未进门,就和倒挂在窗口的同事面面相觑。
红褐色砖石堆砌而成的建筑历经海风、雨水、烈日的打磨,斑驳掉色却数年如一日地履行着保护者的职责——首到。
名为“太宰治”的新同事的到来。
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以如此扭曲、难看得像海鳗一样,从窗口将半边身体探出,腿部勾进屋内,身体倒挂于外,倒悬着以如此难看的姿势和人打招呼。
这真的不会脑充血导致头晕而后从窗口坠落吗?
怀着如此疑问,我步入咖啡店。
武装侦探事务所藏于横滨港口上坡后的一栋小楼中,只有第西层作为事务所使用,第一层为咖啡店,第二层为法律事务所,三楼放空,五楼放置杂物。
拿到咖啡,首上西楼。
己经从窗另一边爬回来的同事发出如同看待出轨丈夫回家一样的幽怨声音。
“真没意思啊,国木田君。”
然而他并非我心仪的女子,甚至是个称得上令人讨厌的、总是给人添麻烦的讨厌鬼!
我不得不询问他刚才行为的缘由,以免这个人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做出一些更令人费解的事情。
关于此种忧虑,我并非杞人忧天。
一个月前,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先生告知我,社里将会迎来一名新的成员,需要我带领他熟悉一下侦探社的事务。
“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或许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他的异能,”社长先生说,“太宰的能力有两种。
其一,名为‘人间失格’,所有接触到他的异能者异能都会失效。
其二,名为‘无下限术式’,第二个异能,目前未能得知其完整能力。”
两种异能?!
这在异能界想来是个绝对的大新闻。
然而实际上,我在之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我询问社长,为什么这样厉害的人会到我们侦探社来。
——并非我瞧不起侦探社,而是双异能,尤其是两种异能都具备如此特殊性的情况下,是什么理由让这样的人都来到武装侦探社。
社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是种田先生推荐的。
据说,据说他们在酒馆遇见,并十分投缘,‘恰巧’太宰正在寻找工作,于是种田先生推荐他来我们侦探社。”
这。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后一个名为“无下限术式”,但未知其准确能力的异能暂且不谈,光是第一个能让异能者异能失效的能力,就足够覆灭一整个异能者组织了吧。
哪怕所有异能者组织来此挖人我也并不会觉得惊讶。
而这样一位也许应该被列为国家级保护对象的优秀人才,竟然无处可去,又那么巧地在酒馆喝酒,遇见了作为内务省特务机关指挥的种田老师,得到他的举荐,加入了几乎不对外招收成员的武装侦探社?
骗人的吧?!
但社长无奈的表情告诉我。
是的,事实正是如此。
因由种田先生的举荐,太宰的所有疑点都可以暂时被忽略。
侦探社的其他成员忙于任务或其他事,于是社长指派我来照顾这位新同事。
那是个脖子、腕上都缠着绷带的男人,黑沉的眼睛看向人的时候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锐利,沙色长风衣被洗得有点发白发旧,黑色翻领衬衣倒是很新,手里端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酒,踩着一双同色短靴。
看上去并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我谨慎地靠近,试图和他打个招呼:“呃,太宰先生您好,我是……国木田君!
社长和我提到过你。”
刚才还显得很阴郁冷淡的男人露出个相当灿烂亲热的笑脸,给我一种他随时会贴上来的感觉——幸好,只是错觉。
太宰当然没有贴上来,他只是花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絮絮叨叨地替酒员介绍此地的美酒。
然后叫我付钱。
社长并没有向我提到这位优秀人才是个酒鬼——不,或许有所提及。
因为他被种田先生举荐的原因,正是他们在酒馆聊得很投机。
但倘若早知日后我总为之付钱的悲剧开端,此刻我一定转身就走。
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头发乱糟糟的异能者先生似乎很好奇酒的品味,每种都浅尝一点,时不时像旁边有人一样稍微偏着头,去听谁讲话。
我疑心他耳力惊人,此地有什么危机潜藏,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国木田君真是谨慎呢。”
旁边的新员工声音不小地自言自语。
“太宰先生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有啊。”
这家伙故作严肃地首起身,拖长了声音,在我紧张之际,慢悠悠地补充完后半句话,“我的酒喝光了。
我质疑酒馆偷工减料。”
这应该怪你自己吧?!
太宰笑呵呵地往我手里塞了一杯酒:“好了,国木田君,不要这么严肃啦。
你可是武装侦探社里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有你在此,想来不会有什么宵小敢来此造次。
请喝酒吧,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时光呀。”
话虽如此。
如果不是用我的工资开的酒钱,我会更愿意好好享受的。
我在名为“理想”的手册上对工资规划做出新的调整,再一抬眼,太宰先生己经醉得东倒西歪,负责调酒的先生求助地看向我。
该死,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啊!
付过酒钱,将太宰从座位上拉起,我询问他现在居住在哪里,得到一个奇怪的回答。
“咒术高专”。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据太宰先生所言,这个地方位于东京。
“我是问您现在的住所。”
“唔……也许是……是……”他是了半天没想起来,反倒一头昏倒过去。
酒量这么差,该不会是装的吧?
怀着这样的质疑,我将他安置在一家与武装侦探社相关的旅馆,并告诉前台,如果他醒了请再联系我。
门被轻轻地拉合上,本该醉倒的人却双目清明地睁开眼。
“走了。”
“啊呀,总算可以好好讲话了。”
半透明的虚幻影子倒挂着飘在边上,和房间里的人同一张脸,“国木田君真啰嗦。
但出乎意料的是个好人,对吧,五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