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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赵海峰赵毅担任主角的男生生书名:《逆转的生命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情节人物是赵毅,赵海峰,周雨晴的男生生活,萌宝,逆袭,同人小说《逆转的生命由网络作家“风过无恒本尊”所情节扣人心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8139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11 00:19:15。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逆转的生命
主角:赵海峰,赵毅 更新:2025-10-11 01: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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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命逆流2001年初秋的北方城市,被一场连绵的秋雨洗刷得清冷而肃穆。
雨水在柏油路上汇聚成细小的溪流,沿着路缘匆匆淌入下水道,
带走了夏日最后一丝残余的暑气。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甜和湿漉漉的凉意,
行道树上开始泛黄的叶子,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偶尔飘落几片,黏在潮湿的人行道上。
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所在的楼层,灯光彻夜未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重,
却掩盖不住一种焦灼不安的氛围。赵海峰已经在这条不算长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了整整一夜,
皮鞋与瓷砖地面接触发出的单调声响,成了这寂静空间里最令人心焦的节奏。
他脚下那片区域,几乎要被磨出看不见的痕迹。靠墙放置的塑料座椅上,
散落着他带来的几本育儿书和一个保温杯,但他一眼都没看,一口也没喝。
墙角的立式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像一座杂乱的小山,
记录着这个中年男人内心无法排遣的焦虑与无助。每一次产房里传来隐约的声响,
他都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标示着“产房重地,
闲人免进”的弹簧门,仿佛要通过目光穿透它,感知里面妻子的安危。
窗外的天色从墨黑到灰白,再到泛起鱼肚白,雨声渐歇,但他的心却始终悬在深渊边缘。
产房内,气氛更是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弦。无影灯冰冷的光线笼罩着产床,周雨晴躺在上面,
脸色苍白如被雨水打湿的纸,汗水早已浸透了她额前散乱的发丝,一绺绺地黏在皮肤上。
阵痛如同毫无规律的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袭来,每一次都让她眼前发黑,
指甲几乎要掐进身下的床单。她咬紧牙关,努力遵循着助产士的指令呼吸、用力,
但体力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胎心下降了!” “产妇乏力,产程延长!
” “缺氧…疑似难产…准备紧急预案…” “通知家属,
需要签字…”护士和医生急促而专业的声音在产房里交错回荡,像一把把冰冷的利刃,
切割着空气中仅存的镇定。各种仪器的滴答声、金属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
都放大成惊心动魄的音符。当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快步走出产房时,
赵海峰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听着护士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说明情况——胎儿窘迫,
需要紧急手术,风险……后面的话他几乎听不清了,
只捕捉到“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这几个字。“保大人!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保大人!
”赵海峰的声音嘶哑,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在同意书上签字时,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歪歪扭扭的名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笔画。他把笔塞回护士手里,手指冰凉。那扇门再次关上,
将他隔绝在外,他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肩膀微微颤抖。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当一声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婴儿啼哭声,像一丝游丝般从门缝里钻出来时,
赵海峰猛地抬起头,几乎连滚带爬地扑到门边。门开了,一位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
脸上带着疲惫和一丝凝重。“是个男孩,父子平安。”护士的话让赵海峰瞬间虚脱,
喜悦像短暂的烟花在心头炸开。但紧接着,新生儿科医生的话却像一盆冰水,
将他从头浇到脚:“孩子出生时经历了严重缺氧,虽然我们抢救过来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
但对神经系统可能造成的影响……目前还无法预估,需要密切观察。”喜悦如同昙花,
只绽放了瞬息便被沉重的忧虑取代。
赵海峰被允许隔着新生儿监护室的玻璃看了一眼他的儿子。保温箱里,
那个被命名为赵毅的小生命,显得如此瘦小脆弱,皮肤薄得像一层蝉翼,透着淡淡的红色。
小小的身体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的线缆,鼻子里插着细小的氧气管,每一次微弱起伏的呼吸,
都牵动着外面父亲和匆匆赶来的爷爷奶奶的心弦。周雨晴在麻醉药效过后醒来,
第一句话便是嘶哑地问:“孩子…我的孩子呢?”得知情况后,
她不顾产后虚弱和伤口的疼痛,执意要让丈夫用轮椅推着她去看儿子。当她隔着厚厚的玻璃,
看到那个在保温箱里孤独战斗的小生命时,泪水瞬间决堤,无声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把手掌紧紧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阻隔,
抚摸到儿子,传递给他一丝力量和温暖。“海峰,”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风雨中摇曳却不肯折断的芦苇,“无论如何,
我们都要让他活下去。用我们的一切。”赵海峰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
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他看着妻子憔悴而坚定的侧脸,
又转头看向保温箱里那个注定命运多舛的儿子,喉咙哽咽得发痛,
最终只化作沙哑的三个字:“我们会。”从老家闻讯赶来的爷爷奶奶,赵建国和李秀英,
在新生儿监护室外久久伫立。赵建国这个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沉默寡言的汉子,
看着保温箱里那个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孙子,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那双常年劳作、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李秀英早已泪流满面,
她用粗糙的手背不停地抹着眼泪,
嘴里反复念叨着带着乡音的话:“这孩子…这孩子…还没好好看看这世界,
就要受这么多苦…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出院回家的那一天,
持续了多日的阴雨竟然意外地停了。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淡蓝色,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带着暖意的光辉。
周雨晴小心翼翼地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赵毅抱在怀里,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瓷器。
赵海峰在一旁撑着伞,不是为了挡雨,而是小心翼翼地遮住可能直接照射到儿子脸上的阳光,
生怕那一丝温暖的光线都会伤害到这个异常脆弱的孩子。最初的几个月,赵毅异常安静,
不像其他新生儿那样用响亮的啼哭表达需求。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
醒来也只是发出细微的哼唧。该翻身的月份,他毫无动静;该尝试坐起来的时候,
他身体软绵绵的,像失去了所有的筋骨,需要完全依靠外力支撑。周雨晴凭着母亲的直觉,
知道事情绝不像一些亲戚安慰的“孩子只是长得慢点”那么简单。于是,
他们开始带着小小的赵毅,辗转于这座城市乃至周边大城市的名大医院。
排队、等待叫号、接受各种令人心疼的检查、然后在煎熬中等待结果…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
成了家庭生活的主旋律。诊断书上的“脑性瘫痪”四个字,像一纸冰冷的判决书,
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坚持系统性的康复训练,
刺激神经和肌肉发育,会有改善的。”一位资深康复师的话,
成了这个陷入灰暗的家庭所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之光。微弱,却至关重要。从此,
家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训练场。每天清晨,
当第一缕尚且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周雨晴就开始了她日复一日的工作。
她按照康复师教授的手法,一遍又一遍,耐心而细致地揉捏着儿子僵硬的小胳膊、小腿,
活动他无力的关节。拉伸时的疼痛让赵毅哭闹不止,小脸憋得通红,
周雨晴一边心疼得默默流眼泪,一边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和停顿,因为她知道,
这一刻的心软,可能会换来孩子未来更多的痛苦。赵海峰则负责用故事来分散儿子的注意力。
他把自己构思或阅读来的故事,用尽可能轻柔、平稳的声音讲述出来,
从古老的童话到瑰丽的神话,从寓意深刻的寓言到奇妙的民间传说。
那些由文字构建的奇妙世界,成了赵毅混沌初开时最早接触到的文学启蒙,也在不知不觉中,
在他懵懂的心田里,埋下了一颗名为“文字”的种子。窗外,
邻居家同龄的孩子已经开始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赵毅却连独自坐稳都困难。
这种无声而残酷的对比,像一块日益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家里的气氛,
常常是沉默而压抑的,只有赵海峰讲故事的声音,
和周雨晴偶尔压抑不住的叹息、赵毅因疼痛而发出的啜泣声,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2 微光初现三年的时光,在日复一日的康复训练、汗水和交织的希望与泪水中悄然流逝。
仿佛只是转眼间,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已经到了该满地乱跑的年纪。然而,三岁的赵毅,
依然无法独立站立。他的世界,大部分时间被局限在房间里的爬行垫上,
或是父母温暖却无奈的怀抱里。但他开始展现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特质。
他对声音和语言异常敏感,尤其是父亲赵海峰用那低沉温和的嗓音讲故事的时候,
他会安静下来,努力抬起小脑袋,睁大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父亲的嘴型,
仿佛在努力捕捉、理解那些组合在一起便能创造出无限可能的奇妙音节。
赵海峰那间堆满书籍的书房,成了赵毅最喜欢待的地方。那里有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书架,
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种颜色、厚薄不一的书籍,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墨香和旧纸张特有的沉静味道。对赵毅而言,
父亲敲击键盘时发出的“嗒嗒”声,远比任何昂贵的玩具发出的音乐都更动听。
他常常安静地坐在那张为他特制的、带有扶手的儿童椅上,小小的身影陷在椅子里,
目光追随着父亲伏案工作的背影,或者静静地听着母亲用温柔的身影给他读绘本故事。
文字和故事,是他探索这个对他并不友好的广阔世界的最初窗口。“妈妈,
”他说话比同龄孩子慢得多,每个字都要调动面部肌肉,费很大力气才能清晰地吐出来,
语句也常常是断断续续的,“为什么…小王子…要离开…他的玫瑰?”他指着绘本上的图画,
眼睛里闪烁着纯粹而执着的求知光芒。周雨晴总是耐心地放下手中的事情,坐到儿子身边,
用尽可能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着关于“责任”、“成长”和“爱”的复杂含义。
心里既为儿子显然没有受到影响的智力水平和求知欲感到欣慰,
又为他连提出这样一个简单问题都需要耗费如此巨大的力气而感到阵阵酸楚。
这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汐,在她心中起起落落。为了寻求哪怕一丝一毫更好的治疗效果,
赵家几乎花光了多年的积蓄。他们带着赵毅去尝试各种据说有效的疗法,
无论听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接受针灸时,细长的银针扎进娇嫩的穴位,赵毅疼得身体一颤,
却紧紧咬住牙关,努力不哭出声来,只是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进行水疗时,
他在温暖的池水里,
靠着浮力努力活动着那不听话的四肢;甚至尝试过一些来自远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方,
只要听说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愿轻易放弃。每一次奔波,都承载着沉重的期望,
而每一次效果甚微的结果,都带来更深的失望。康复训练本身,
就是一场日复一日的、枯燥而痛苦的艰苦修行。学习使用特制的助行器,
挪动那双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无力而又僵硬的双腿。每一步,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
伴随着不受控制的颤抖和涔涔而下的汗水。跌倒,是家常便饭。
赵毅的膝盖和手肘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青紫交加,看着就让人心疼。“毅毅,加油,
再往前走一步,就一步!到妈妈这里来!”周雨晴在几步远的地方张开双臂,
脸上努力挤出鼓励的笑容,声音却因紧张和心疼而微微发颤。她的手臂上,
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细小的皱纹和斑点,那是常年操劳、心力交瘁留下的痕迹。
赵毅紧咬着下嘴唇,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仿佛有千斤重的脚,
颤抖着向前迈出一小步,身体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像狂风中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赵海峰在一旁紧张地张开手臂护着,既想立刻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儿子,
又深知必须让他自己学会寻找平衡,那种纠结和心疼,刻在他的眉宇间。
从老家赶来帮忙的爷爷奶奶,虽然心疼孙子,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溺爱就是伤害。
李秀英会变着花样做既有营养又易于消化的饭菜,一口一口地喂给孙子,
轻声细语地鼓励:“我们毅毅今天又比昨天多走了一步呢,真棒!
”赵建国则沉默地用他的方式表达着支持——他默默地把家里所有的门槛都锯平了,
在每个家具尖锐的角落都细心地包上了软布,还利用自己的木工手艺,
亲手改造了一个更适合赵毅身高和发力特点的、更轻便稳固的助行器。奇迹,
并非戏剧性的瞬间降临,而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重复、汗水和痛苦的坚持中,
被一点点、一滴滴地锻造出来的。赵毅五岁生日那天,天空依旧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
带着深秋的寒意。家里没有举行任何特别的庆祝活动,因为前一天的康复训练格外辛苦,
赵毅的情绪有些低落,甚至不愿意配合。像往常一样,下午的训练时间,
周雨晴扶着他在相对宽敞的客厅里练习。训练快结束时,
周雨晴习惯性地松开了扶着助行器的手,想让他自己扶着旁边的墙壁站一会儿,
锻炼腿部支撑力。然而,这一次,赵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伸手去寻找墙壁的支撑。
他小小的身体在原地摇晃着,像一棵在疾风中努力扎根的小树苗,双腿虽然颤抖得厉害,
却顽强地支撑着。他努力地、颤巍巍地,独自站立了足足有十秒钟!
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声响,
仿佛在为这个不起眼却意义非凡的时刻伴奏。那一刻,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周雨晴下意识地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夺眶而出,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赵海峰原本在书房门口看着,此刻也冲了过来,
他不敢贸然抱住儿子,只是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声音哽咽得几乎语无伦次:“毅毅!
你站起来了!你自己站起来了!你看!你看啊!
”赵毅似乎还不完全明白这短暂的十秒钟独自站立对他、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只是看着父母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样子,他咧开嘴,
露出了一个有些费劲却无比纯真、灿烂的笑容,仿佛在问:“我做得很好吗?
”窗外的雨不知在何时悄然停了,一束金色的阳光顽强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透过窗户,
正好照在赵毅汗湿的小脸上,照进他清澈的眼眸里。那束名为“希望”的光,
在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穿透后,终于彻底驱散了笼罩这个家庭多年的厚重阴霾,
清晰地、温暖地照亮了这个挣扎许久、几乎快要忘记阳光味道的家。3 荆棘之路七岁那年,
经过无数次的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赵毅终于可以不用助行器,
自己踉踉跄跄地走上一段稍远的距离了。尽管他的姿势依旧怪异,肩膀一高一低,
身体摇摆的幅度很大,步履蹒跚而不稳,每一步都让人看得提心吊胆,
但这对于他和他的家人来说,已经是一个足以热泪盈眶的、了不起的胜利。
凭借这份坚持和努力,他得以进入一家普通的幼儿园,虽然比别的孩子晚了整整两年。
入园第一天,周雨晴给赵毅穿上了精心熨烫过的崭新衣服,反复检查着他的小书包,
里面装着水杯、纸巾和备用衣裤。她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
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毅毅,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想上厕所或者不舒服了,
一定要告诉老师,知道吗?”赵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却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
流露出对这个陌生环境的怯意和依赖。幼儿园的生活,
并不像父母期望的那样全是美好和友善。孩子们天真无邪,
但有时也因这种天真而显得格外残酷。他们很快注意到了赵毅的“不同”。
几个调皮的男孩会故意模仿他走路时摇晃的姿势,
学他说话时因为面部肌肉控制不佳而有些含糊不清、需要费力才能吐字的语调,
他们跟在赵毅身后,笑着、叫着“小瘸子”、“小结巴”。赵毅总是沉默地低着头,
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加快他那并不利索的脚步,试图逃离这些令他难堪的声音。
他很少因此而大哭,只是那双原本应该充满童真的眼睛里,光亮渐渐暗淡了一些,
蒙上了一层与他年龄不符的隐忍和阴霾。有一次,在户外活动时间,
一个特别调皮的孩子故意在他经过时伸脚绊他。赵毅本就平衡能力差,
猝不及防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瞬间在粗糙的地面上擦破了皮,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老师急忙赶来扶起他,那个闯祸的孩子却满不在乎地指着赵毅说:“老师,
是他自己不会走路,摔倒的,怪我咯?”那种理直气壮的推诿,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进周雨晴每次接送时,看到儿子常常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身影时,
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十岁,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这原本是每个家庭充满期待的时刻,
对赵家而言,却是一场新的、更为艰难的跋涉。赵海峰和周雨晴带着赵毅,
几乎跑遍了市里所有稍有名气、教学资源相对优质的小学。
他们手里紧紧攥着赵毅厚厚的康复报告和智力测试证明,脸上堆着恳切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
向每一位接待他们的招生老师或校长,不厌其烦地说明孩子的情况,
保证他不会给班级管理和教学秩序添太多麻烦,强调他只是行动不便,
智力完全正常甚至在某些方面很优秀。然而,回应他们的,大多是无情的闭门羹。 “抱歉,
我们学校的教学楼比较老,没有无障碍设施,可能不太适合您孩子的情况。
” “孩子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我们担心班主任和科任老师无法提供足够的照顾和关注,
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担不起责任啊。”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今年的学位非常紧张,
符合条件的报名学生已经远远超出了计划,名额确实已经满了……”一次次被婉拒,
理由各式各样,措辞或委婉或直接,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他是个“麻烦”,
一个不被欢迎的“异类”。赵毅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听着那些或同情或冷漠或厌烦的拒绝,
看着父母从满怀希望到难掩失望,感觉自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亟待处理的物品。
那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自尊心,在一次次满怀希望的奔波和随之而来的失望中,
被反复碾压,生疼。最后一家他们尝试的、也是距离家最远的一所小学的接待室里,
赵毅看着父亲又一次放下尊严,近乎哀求地对那位面无表情的校长说着保证的话,
看着母亲在一旁偷偷背过身去,用指尖迅速擦掉眼角的泪水。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不甘的情绪,猛地冲上这个十岁孩子的心头。
他突然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身体因为激动而摇晃得更厉害,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一字一顿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我…我会…努力!我…不拖…后腿!
”校长愣住了,推了推眼镜,
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眼神倔强、身体孱弱却仿佛蕴藏着一股力量的孩子,审视了他几秒钟,
终于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这孩子…唉,那就…先试试吧。不过,
家长一定要配合好。”最终,他们还是通过一位远房亲戚的辗转关系,
在城郊的一个农村小学找到了接收的机会。学校条件简陋,红砖围墙有些斑驳,
操场是黄土地,学生不多,老师们也都是本地人,衣着朴素,言语实在,
没有市里老师那种程式化的距离感。在这里,
赵毅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安放书桌、安心读书的地方。每天,
周雨晴都要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赵毅,往返于城市边缘的家和这所乡村小学之间,
风雨无阻。冬天的早晨特别冷,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赵毅坐在后座上,
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看着母亲奋力蹬车时冻得通红的耳朵和不断呼出的白气,
看着母亲因为紧握车把而关节发白的手,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
不能再让妈妈这么辛苦。他的成绩在班上一直保持在中游,不算突出,但对他来说已属不易。
尤其练字,对他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每次写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那不断颤抖的手,写出来的字常常歪歪扭扭,
墨迹淋漓,但他从不敷衍,总是写得极其认真。4 暗潮汹涌十五岁,
赵毅进入了镇上的初中。青春期的少年们,身心都在经历剧烈的变化,敏感而张扬,
渴望认同,也急于划分界限。赵毅的残疾,
在这个阶段成为了更加显眼、更容易被攻击的靶子。他就读的班级在教学楼的三楼,
每天上下楼梯对他而言都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考验。他必须双手紧紧抓住冰凉的铁制栏杆,
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地缓慢挪动。总有几个调皮的男生,
在他身后故意夸张地模仿他摇晃的身体,或者在他正全神贯注、费力地向上移动时,
猛地从旁边冲过去,带起一阵风,让他本就勉力维持的平衡岌岌可危,险象环生。
他的书本会莫名其妙地从课桌上掉落到地上,椅子上有时会出现来历不明的污渍,
文具盒里会被塞进一些小虫子。“看那个瘸子,走路像只摇摆的鸭子。” “离他远点,
听说他脑子也不太好使,反应慢半拍。” “跟他说话费劲死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这些恶意的低语、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和指指点点的目光,像冰冷粘稠的潮水,
无孔不入地包围着他,不断冲刷着他试图筑起的心理堤防。他试图反抗过,
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语调斥责,或者用他那笨拙的动作试图推开挑衅者,
但结果往往是被更响亮的嘲笑所淹没,甚至引来更过分的捉弄。他的反抗,在那些人看来,
更像是一场滑稽的表演。有一次体育课,全班都在操场上进行耐力跑测试,
只有赵毅因为身体原因,被特许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休息。
他看着同学们在跑道上挥洒汗水、奔跑跳跃的身影,
看着他们身上洋溢着的、自己永远无法拥有的那种轻快的活力,眼神不由自主地黯淡下去,
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隔阂感攫住了他。班长李薇,一个善良的女孩,
跑完步后满头大汗地过来,递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语气友好地问:“赵毅,
要不要我陪你在这边慢慢走一走?”赵毅却猛地别过脸去,生硬地摇了摇头。
他不需要这种出于同情和怜悯的善意,他渴望的,是平等的对待,
是作为一个“正常人”被看待,哪怕这需要他付出百倍的努力。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像一只受伤的蜗牛,慢慢缩回了自己坚硬的壳里。课间十分钟,当同学们在走廊里追逐打闹,
或三五成群地聊天说笑时,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埋头看课本,
要么捧着一本从父亲书房带来的、与年龄不符的厚厚的小说,
要么就只是望着窗外空旷的操场发呆。父亲的那间书房,
那个由无数文字和故事构建起来的、广阔无垠的精神世界,
成了他唯一可以自由呼吸、安放灵魂的避难所。他开始更频繁地、更深入地写日记,
不是记录生活琐事,而是把所有的委屈、愤怒、迷茫、对生命的疑问,
以及那些无法对人言说的脆弱,都毫无保留地倾泻在纸上。文字,
成了他最忠实、最沉默的盟友,承载着他全部的情感重量。“今天体育课,
他们又在学我走路了。王明学得最像,大家都笑了。我想大声告诉他们,我不是瘸子,
我只是走路的方式和你们不一样!我的腿只是生病了!可是话到了嘴边,
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妈妈今天来接我的时候,眼睛又是红红的。
我知道,她肯定又因为我的事,偷偷哭过了。是因为我今天又被老师留下来谈话了吗?
还是因为又有家长说什么了?是我让她这么辛苦,这么难过吗?
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好了…”赵海峰和周雨晴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进入初中后的变化,
他身上的朝气更少了,眼神更加沉寂,回家的話也更少了。他们心急如焚,
却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找学校沟通,
班主任也只能在班会上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笼统的“要团结友爱”的批评教育,
对于暗流涌动的校园生态,收效甚微。赵海峰能做的,
就是不动声色地给儿子的书桌上增添更多的书,从文学经典到历史传记,再到科普读物,
并尝试在饭桌上和他讨论一些书中的情节和人物,告诉他,外在的困境或许一时难以改变,
但内心的世界却可以无比广阔和自由。
、永远干净整洁的校服、睡前一杯温热的牛奶——默默传递着那份深沉的、永不褪色的母爱。
初中三年,是赵毅成长历程中最为灰暗、压抑的时期。
他像一株在贫瘠石头缝里艰难求生的野草,努力伸展着根系,
汲取着来自书本和家庭那点微薄的养分,对抗着外界无休无止的风吹雨打。
但正是这些看似磨灭尊严的经历,让他的内心如同被反复捶打的钢铁,变得更加坚韧和早熟,
也让他在文字的方寸天地里,找到了那个真正强大、不受躯壳束缚的自我。
5 断桨之时十八岁,赵毅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初中的学业。他的中考成绩很不理想,
分数勉强够得上市里最普通、分数线最低的那几所高中,甚至更现实、更“划算”的选项,
是去读一所职业中专,期望能尽早学得一技之长。毕业典礼那天,天空是灰蒙蒙的,
没有阳光,也没有雨,只是一种沉闷的阴郁。学校简陋的礼堂里,
充斥着青春期特有的喧闹和即将离别带来的复杂情绪。
赵毅穿着那身对于他瘦削身材来说略显宽大的蓝色毕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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