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林者

第一人称视角一条巨大的蛇，甚至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种类，它冲破水面，

张开嘴吞掉了我——1我要摔死了。从高空往下急坠时，我意识到了这点。

第一次自行练习跳伞，就能遇到降落伞打不开的情况吗！！？下面是深水区……或许有机会！

我正想调整身体入水姿势减小冲击力，换取点生存机会。

让我此生最难忘的一幕发生了——一条巨大的蛇，甚至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种类，它冲破水面，

张开嘴吞掉了我——但它没有咽下去，短短几秒后，我被他从嘴里吐出来了。

这是我和重明的初遇。重明是我给他取的名字，来源很简单，

我从他嘴里出来时当时满脑子都是重见光明这四个大字。他甚至会说话。

我一度认为他是蛇精，这让重明郁闷了很久。他跟我说，他是这一片地区的守护神。没见过，

不信。这个我当然没好意思讲，毕竟注视着跟我身高一般大的眼睛，

让我多少很畏惧他一口把我吞下去。重明似乎意识到了这点，让我再次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他缩小了身体，大概小到和普通的蛇一样。“先这样吧，我刚醒不久，人形维持比较麻烦。

”他这样说。我越来越相信他是个蛇精了。蛇妖吧，蛇精多少有点奇怪。

重明缠绕在我手臂上，“荀卿卿，跟我讲讲你们的人类生活。”他的鳞片很漂亮，墨绿色的，

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你要听什么，吃穿住行哪一方面？”我盯着他的头部，

和普通的蛇不一样，这家伙的头部像带了盔甲一般，看上去很帅气。“都想听，你慢慢讲。

”他很兴奋，“我带你去我的住所。”……“这是你住的地方？”一个很大的洞穴，

里面果不其然的很潮湿。“你陪我住在这吧。”他似乎很高兴有人能来陪他，

身体跟着一晃一晃的。“这里太潮了，人类不能住这里太久，会生病。”我一惊，随即拒绝，

“我也不能陪你一直住在这里，我想回家。”重明摇摆的身体停止了。“可是……我救了你。

”他犹豫着开口，语气在半强迫和哀求之间的摇摆不定。“我可以陪你一段时间。

”我安慰他，“我也可以经常回来看你，但是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好吧。

”他惋惜道，身形大了一点，“还没听完你说人类世界，再和我讲讲吧。

”重明对人类世界好奇，却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他跟我说，他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

这里要是出了事情，他也会受伤。并非是无法离开，只是离开了，会很危险。

我此前只在小时候幻想过，世界上会有他这样的存在。他对介绍自己也乐此不疲，

告诉我他的进食只需要吸食这片土地的灵气即可，他可以变换出一些小东西，

也可以控制小动物，同样告诉我，每片土地都会有一个守护神，和一位守林者。“守林者？

”我很好奇。“是的，不过我的守林者还没出现，因为我也是最近才产生灵识的。

”重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守林者数量不多，都是只有机缘巧合下才能任职。

虽说会有专门的地方收编，不过人很少就是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有意识之后就知道了。”他吐着蛇芯子，我被盯得毛骨悚然，

“你有没有办法变成别的样子，我其实有点害怕蛇。”“胆小鬼卿卿。”重明倒是听话，

摇身一变，变成个男人。墨绿色的长袍貌似就是他的鳞片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电视剧里的东西果然没骗我，蛇精……蛇妖幻化成人形都是俊男美女。

意外地被我看得不好意思，重明推推我，“怎么样，是你们人类的样子吗？”“是，

两个眼睛一张嘴。”他被我逗笑了，“大部分动物也都这样啊。”“你告诉我这些，

不怕我是个坏人吗？万一我把你绑起来……”笑够了以后，我认真问他。“不怕啊，

”重明坐到我旁边，无所谓道，“我一口就能吃掉你。”“这么可怕？”“嗯，就这么可怕。

”他笑起来一点都不像条蛇妖。我陪重明在他的领域里生活了半年。时间真的很长，

久到我以为过了好几年。又真的好短，短到不过几夕，他便放我离开了。

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片土地。半年里，我们两个一起建了一个小房子供我居住，

一起试着烧火做饭，一起走遍他守护的区域，一起畅谈各种事情。我知道他喜欢我。

从他人类形态通红的脸庞，从他看向我时闪闪发光的眼睛，也从他不断变得亲昵的称呼里。

隐藏不住的喜欢。我也喜欢他。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我喜欢跟他分享我之前的人生经历，喜欢偷偷看他总是通红的脸庞，也喜欢和他在一起。

但我不想永远留在这里。或许来源于内心深处的不愿与社会脱节，我想，至少一次，

让我回到人类社会一次。让我好好想一想。离开的时候，我看着他红了眼睛，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说了话吗？我看不清。回到人类社会的第七天，我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守林者……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工作。凭着之前和重明交流时的那些记忆，

我找到了收编守林者的工作单位。唯一的一位工作人员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你真的确定想要这份工作？”“是的。”我说。“请告诉我你的理由。

”“…为了我的一个朋友。”我想起来重明那张笨脸。“嗯……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理由呢。

亲爱的，我可以允许你通过初试，不过后续的考察就要看你自己了。

如果只是想陪在你那位朋友的身边，你似乎并不一定需要这个职位。”她把单子给了我，

“考核期三个月。”她说的没错，也许我可以直接陪在重明身边，

但这份工作……我仍然想要一试。不单单是因为重明，

我很感谢他带我进入了一个从未涉及过的世界。但在这半年里，我开始喜欢在森林里探索，

高处的鸟鸣虫叫、以及兽类穿梭林间的身影…森林的一切都让我内心的浮躁得到了一些缓和。

虽说很大程度上都源于重明的保护才能让我安全行动。

看来之前早些听心理医生的话好了——去多接触大自然。

那样的话我也不用为了极限运动花费那么多金钱去买设备…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很幸运，

早些年为了极限运动而一直坚持下来的锻炼使我很顺利地通过了小半考核，

令我感到头大的反倒是一些动植物的知识。这样来看先前的钱也没有白费。划分守护区域时，

我主动请缨到了重明生活的那片区域。一位同期的男性守林者看见，提醒道，

“这片土地的植物最近长势没有之前那么好，应该是守护神出了点问题，你得小心一点。

”“我会的。”对于他们都知道守护神的事情，我并不惊讶。但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般，

我到达这片土地时，没能见到守护神。这种情况对于守林者和守护神之前来说基本不存在。

守护神对他自己区域内的任何事物的感知都非常灵敏，尤其是会长期做伴合作的守林者，

一般都会见面。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守护神不愿意见，

二是守护神就没感应到自己。我估摸着不应该是第一种，那第二种的情况，

要么他伤势过重陷入沉睡中，要么，他离开了这里。最大的可能是他离开了这里。

我边想着边去往先前搭建的小木屋，准备留在这里等他回来。是去人类世界玩了几天？

他不是很害怕人类世界吗……我足足等了重明五个月。

2时间久到我以为他真的是重伤不醒没被组织侦查到，已经上报要求暂时休假，

自己去重查一遍时，他回来了。他跟着交接人员一起回来的。他们两个牵着手，

有说有笑的走回来的。我站在门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压根什么都没想，

就只是直直地盯着那两个人牵着的手。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想，

该怎么做，又该怎么说。重明见到我也愣住了。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张嘴，又发不出声音。

交接人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不过短短几秒，她瞬间意识到了，勉强笑着圆场，

“你们两个聊，我去那边看看植物长势。”重明扭头看她，“小小……”“去吧。

”女孩子笑着把他往前推了一下，“快去。”我看的出来女生在强颜欢笑。

也猜到了他们的关系。重明搓着手掌，慢慢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无措，

“荀卿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眨了下眼，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干脆就不笑了，“你女朋友？”“……是的。”他点头。问到这里，我应该知难而退的。

已经结束了，再去询问，就显得我在刁难了。可我心里憋着火。我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你们……怎么认识的？能讲给我听听吗？

”深呼吸几口气后似乎好了点，我弯起嘴角，看到他那难看的脸色，打趣道，“怎么了？

见到老朋友就这么不开心？”“……”他沉默了好一阵，坐了下来。“我是想去找你。

”他轻声开口，“你离开了一个多星期后，我……真的很想你，就出了这里，想把你追回来。

”我边听他讲，边坐到他旁边，留了半米的空隙。“人类世界和你说的一样有趣，

但我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还是感觉好奇怪。我找不到你，遇到了小小。

”重明大致讲了一遍经过，略去了和小小相处的那几个月过程。但我明白，

就是这几个月的相处里，他爱上了小小那个小姑娘。小小正巧是一位守林者，

两个人这次来也正是因为小小接下了我转接任务的工作。“荀卿卿……对不起。

”重明低着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都没说，只留了句，“对不起。

”在人类世界的五个月让他学会了一些基本礼仪。“不必道歉。”我冷硬的打断他，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可我不能再去看了。

“你要是喜欢我，就不会再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了。”我憋了半天，

仍然说不出来任何祝福的话语。我不愿意去说。我讨厌他。我讨厌。“那么，

交接工作就负责给小小，我就回去了。”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冲进房间，

提起自己收拾好的行李，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荀卿卿……卿卿！

”重明跟在身后，眉眼里少有的慌张，“我曾经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以后就真再也见不到了。“对不起，卿卿……我对不起你。”“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我注意到远处的女孩子，她脸色也不太好。“我很感谢你曾经救了我一命，

我们度过了很和睦的一段时光，这在我记忆里的确是很美好的一幕。

你从始至终其实都并不喜欢我，那只是错觉，重明，你当时什么都不懂，只见过我一个人类，

把依赖误以为是喜欢很正常的。当然，我现在是一名守林者，这确实托你的福，

不过我作为守林者，也并不是为了你。是因为我喜欢这份工作，

这份能记录自然的工作让我感觉荣幸。所以重明，你没什么可抱歉的。”我说完话，

不知道是不是释然了，很放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再见，重明。

感谢你让我知道了守林者这份工作，祝你们幸福。”我不敢回头。在黑暗里走向远方的深夜。

我在家里哭了很久。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认定他是渣蛇了，

明明他从来没有跟我表白，我也一样。我们或许都理解错了，那只是身为朋友的友情罢了。

我不知道重明会怎么觉得，也不知道小小会怎么想，我很怕给他们两个带来隔阂困扰，

但不经意间又总是恶劣的去想，万一重明发现自己喜欢的是我呢。我真是坏人。想了一天，

冷静不少。干脆向组织提交了转移任职区域的申请。于是我调到了另一片区域。

3我妄图用时间磨平这个创伤。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重明的脸却总会在眼前浮现。

是我还在恋恋不舍吗。不对，我只是不甘心。八个月，八个月的时间，他喜欢上了别人。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又开始发痛。“守护者，你为什么总是在哭。”我听见耳畔的声响，

不难猜出是这片区域的守护神。说起来已经到这里三四天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的守护神。

他把我拉起来，动作有点粗鲁。“不喜欢这里你可以调走，

没必要在这里以泪洗面吵我的耳朵。”他有点不耐烦，“四天了，你哭了四天了！

按你们人类的健康标准，你现在已经生病了。”我当然不想哭，可是我控制不住掉眼泪。

“我没旷工，这四天都有在工作。”“……”他没说话，

我猜他是觉得我实在太吵影响到他了，紧跟着道歉，“对不起，我会控制好情绪的。

”“算了，要是连哭都不准，那我也太苛刻了。”他挠挠头发，“按照惯例，

我也要带你去巡视一圈我的领地的。上来吧，带你去望风散散心。”他摇身变成一条蛇，

但和蛇又有点区别，身体两端长着类似于翅膀的东西，似乎可以飞。我坐到他背上，

抱紧后他真的腾空飞了起来。“守林者，向下看。”乘着风再次俯视，

雄浑壮阔的景象在眼前展开，不得不说他的领地很漂亮，植被长势都非常完美。

“你有在好好守护你的领地啊，长势不错。”我说。“那当然，

现在唯一长的不好的就只有你。”他带我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盘踞在空中，“心情好点了没。

”“谢谢你。”“我是个负责任的守护神。”“你叫什么。”我问。“我没有名字。

”他答的很快。“上一任守林者没有帮你起名字吗？”“他只叫我兄弟。”我被逗笑了，

“那我也跟着叫好了。”“随你喜欢。”他对名字执念不强，“你不会再哭就好了。

”“人哪有不会哭的。过几天想到伤心事还是会难过。”我补充，

“不过我会尽可能不吵到你。”“守护神不是凭借声音判断的，在我的领地里，

你只要心里难过，情绪发生变化，我就可以感受到。”他声音里带着无奈。

这句话我曾经听重明讲过，但当时没回过味来，现在一想。那个时候他是知道我难过的。

所以他跟我说，对不起。“喂喂喂你怎么回事！？”他用大嗓门强制把我从悲伤里拉出来，

“再哭我把你吃了信不信！？”“吃掉守林者是破坏规则的，你会被组织剥夺领地权。

”我擦掉眼泪，并不相信他的话。他抓狂的在天上翻滚好几圈，这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决定和我住在一起。“不然每次你一难过我还要过来找你，很麻烦。

”他理所应当的这么说着，“虽然挺麻烦，

但是我的领地不应该存在你这种时不时就消极的人，只能勉强陪陪你了。

”“很影响你的话我会申请调走。”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守林者明明是来协助并看护守护神的，我却总是要他帮忙。“据我所知，

短期内守林者无法进行二次调动。不，应该说是守林者会调动岗位才奇怪。”他变成人形，

适应性地活动身体。“守林者选择了一个区域后，基本上终身都会服务于那里，

很少出现调动离开的情况。我记得你是刚从0156号那来的，

是因为那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和重明不同，他变成人形后，

眼睛仍然保留着蛇类的瞳孔，看上去很惊悚。我没回答。“别在意，我不关心你的私事。

”他笑了下，“总之，我们好好相处吧。”我的回答是把他关在门外。“守林者！你做什么！

？”“很抱歉，以人类的标准来说，我们男女授受不亲。”我回答，“所以请回吧，兄弟。

”“……算了，谁让我是一个负责的守护神。”他离开了。从某种程度上，

我也该感谢这位守护神，在我最为悲伤的那几天里，只要稍微沉浸一点就会被打断，

然后丢给我数不清的工作。他脾气说不上坏，和重明比起来却显得急躁，

不过脑子并不太好使，每次吵架时都说不过我。画地图画的累了便小憩一会儿，

从桌子上起来时发现身上披个墨绿色长袍，旁边是他蛇形正缩在桌子上。我刚拿起笔，

他便应声而醒。“才睡了十几分钟，你要不回床上躺会去？”他打了个哈欠，

我很难想象蛇竟然也会打哈欠。“明天要用这个，快画完了。不过，

这个衣服……”我摸了下袍子，有点迟疑的问，“是你褪的皮？”“……荀卿卿！

”他愣了足足十多秒，气急败坏地要来咬我，“那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

而且我不是蛇不会褪皮！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啊！？”“抱歉。”猜错了。

“真是的就不应该给你变袍子穿。”他变成人形往外走，“回去睡觉了。”“晚安。

”我头也不抬。真是个吵吵闹闹的守护神。不经意笑了一会儿，看着身上仍然穿着的长袍，

这让我想起来重明人形时的那件。啊，现在想起来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说起来，

我又有多久没想起来他了呢。我懒得再多想，要先把地图画完。第二天我看了下日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和这个守护神也认识一个多月了。他最开始叫我守林者，

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开始叫我名字了。守林者的工作做久了的确枯燥，

有个吵闹点的守护神似乎也挺好的。再次见到重明，大概是两个月以后了。

他和那个女孩一起来到了这里。得知这个消息时，这位守护神正啃着我刚串好的烤鱼。

“你不是不需要进食吗？”我往里填了一块木头。“我尝尝而已，你又吃不完。

”他说的理直气壮。“有人进了我的领地。”他一口吞下烤鱼，站起来望着南方向，“两个，

在朝我们这里来。”“去看看。”烤鱼差不多也弄好了，我拍拍灰尘，跟他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