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个摄政王他不一般

第一章 九龙殿的阴影永昌三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已是三月时分，

九龙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仍凝结着薄霜。卯时三刻，晨钟敲响，百官手持玉笏，

沿着长长的宫道鱼贯而入，准备参加五日一次的大朝会。

二十二岁的皇帝萧景琰端坐在龙椅上，玄色朝服上绣着的十二章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登基已满三年，早已习惯了这九重宫阙的肃穆与压抑，唯独御阶左侧那道身影，

始终如芒在背。“陛下。”摄政王萧执出列时，腰间玉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江南道盐税亏空一案，臣以为当转交宗正寺协理。

”萧景琰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紫檀扶手嵌着的东海明珠。

这是他亲政以来处理的第一个大案，也是他推行新政的突破口。盐税乃国库岁入之大宗，

去岁江南道上报的盐税竟亏空一百八十万两，几乎占全国盐税的三成。“皇叔。

”年轻皇帝的声音清越，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清晰，“朕记得此案卷宗尚在刑部，

三司会审尚未有定论，为何突然转交宗正寺？”殿内顿时落针可闻。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不约而同地垂下眼睑，仿佛突然对金砖地缝里的云纹产生了浓厚兴趣。

站在文官队列首位的户部尚书苏文谦微微抬眼，与摄政王交换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眼神。

萧执抚着玉带前的蟠龙扣——这是先帝赐予的特权，满朝文武唯有他可在御前佩此饰物。

他抬眼时，眼角细纹如折扇般轻轻展开：“盐运使张崇乃安平大长公主驸马，按《大梁律》，

宗室涉案当由宗正寺审理，此为祖制。”珠帘后传来细微的碰撞声。萧景琰知道，

那是安平姑母的珠钗在颤抖——这位向来保持中立的皇姑，上月刚在太皇太后面前，

委婉地拒绝了他改革宗室俸制的提议。年轻皇帝的指节微微发白，他深吸一口气，

目光扫过丹墀下的百官。他们或垂首，或侧目，或面无表情，如同一张张精心描画的面具。

这三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每当他要推行新政，

皇叔总会以“祖制”“旧例”为由阻拦；每当他要提拔寒门，

皇叔的党羽总会以“资历不足”“尚需历练”为由推诿。“准奏。”最终，

萧景琰吐出两个字，看着皇叔躬身谢恩时，蟒袍下摆纹丝不动。他忽然想起去年秋猎，

这只手曾稳稳握住他颤抖的腕骨，教他射落了人生中第一只白额雁。那时的皇叔，眉眼温和，

语气慈爱，全然不似如今这般，每一步都带着试探与权衡。退朝的钟声响起，

百官依次退出大殿。萧景琰起身时，余光瞥见摄政王正与安平大长公主低声交谈，

两人的神色都带着几分凝重。“林昭。”回到养心殿，萧景琰屏退左右，

只留下侍卫统领一人。梁柱后转出一道玄色身影，林昭解下佩刀时，铁甲未发出半点声响。

他是暗卫世家这一代的传人，自萧景琰即位起便负责护卫天子安全。“盐运使张崇，

现在何处？”“回陛下，仍在刑部大牢。”林昭的声音低沉，

“但今早宗正寺已派人前去提审。”萧景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刚刚吐露新芽的垂柳。

三年前，先帝猝然崩逝，留下他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太子。若非皇叔萧执以雷霆手段稳住朝局，

镇压了蠢蠢欲动的几位藩王，这大梁的江山恐怕早已风雨飘摇。那时的他，

对这位年长自己二十三岁的皇叔满怀感激，直到他发现自己批红的朱笔，

渐渐再也越不过那道玄色的身影。“去查查，安平姑母近日都与谁见过面。

”年轻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张崇在狱中可有什么异常？”林昭领命而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萧景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折，

这是三日前一个神秘人送入宫中的。折子上详细记录了江南盐政的种种弊端，而最后几行字，

更是让他心惊：“盐税之失，非止于贪墨，

更关乎十年前旧案...”第二章 藏墨阁的密谋子时的藏墨阁只点了一盏羊角灯，

昏黄的光晕在《大梁疆域图》上摇曳。萧景琰独自站在图前，目光沿着漕运的脉络缓缓移动。

那些金色的线条原本象征着大梁的经济命脉，此刻在阴影中却像是勒住江山的绞索。“陛下。

”林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张崇昨夜溺毙在诏狱的水牢中。

”年轻皇帝猛地转身，灯影在他年轻的面庞上剧烈晃动：“宗正寺接手才三天！

”“更蹊跷的是，摄政王今早下令，以三品官仪厚葬张崇，其家眷不予追究。

”林昭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但张崇十日前，曾托人送来这个。”展开的账册上，

朱砂标记的数额令萧景琰倒吸一口凉气。每年二百万两白银，如同渗入地底的暗河，

最终汇向几个熟悉的封地——皆是摄政王嫡系的藩王。“苏州来的那个舞姬，安置好了？

”皇帝突然问。“在城南别院，她怀有三月身孕。”林昭迟疑片刻，“今早有人试图纵火，

幸而被我们的人及时发现。”萧景琰攥紧账册，纸缘割痛掌心。

三个月前皇叔献上的那盘冰镇樱桃，此刻竟在记忆里泛起诡异的甜香。他快步走到御案前，

展开的宣纸上墨迹淋漓：“传旨，三日后朕要巡幸皇陵。”林昭略显惊讶：“陛下，

此时离京，恐怕...”“朕知道风险。”萧景琰放下朱笔，“但唯有离开这座皇城，

我们才能看清哪些人是真心效忠，哪些人...包藏祸心。”他走到窗前，

望着夜空中那轮朦胧的弯月。三年前，他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听着皇叔一字一句地教他如何批阅奏章，如何权衡朝局。那时的萧执，鬓角尚未染霜，

眼神清澈而坚定。“林昭，你还记得先帝驾崩那晚的情景吗？

”侍卫统领的身体微微一僵：“臣记得那夜大雪，先帝召陛下与摄政王入宫，密谈至深夜。

”“父皇临终前，紧紧攥着朕的手。”萧景琰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记忆中的亡魂，

“他说，这江山太重，要朕与皇叔同心协力，方能扛起。”可如今，同心已生间隙，

协力已成博弈。第三章 摄政王府的暗流摄政王府的书房夜夜燃着龙涎香，

这是先帝御赐的贡品，满朝文武唯有萧执可得此赏赐。

四十五岁的摄政王正在赏玩一尊青铜匜，听心腹汇报时，连眉梢都未动一下。“陛下要谒陵？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青铜匜上斑驳的纹路，“随行人员可定了？”“禁军换了三成我们的人。

”黑衣探子单膝跪地，“但林昭今早调了暗卫接手皇陵防务，我们的人被排除在外。

”青铜匜突然发出嗡鸣，原是萧执的扳指磕在了沿口。他想起十九年前，

先帝也是这样带着暗卫去谒陵，归来后最得宠的端妃全族流放。那年他二十六岁，

刚明白龙椅上那位兄长，从未真正信过他。“让安平公主递牌子进宫。

”他将青铜匜掷进锦匣，发出沉闷的声响，“该让陛下见见那位苏州美人了。

”烛火噼啪炸响，墙上两道影子如困兽相争。待心腹退下，萧执从暗格中取出一幅小像，

画中女子眉目如画，与当今皇帝有七分相似。这是先帝废后程氏，萧景琰的生母，

十五年前因巫蛊案葬身冷宫火海。“阿沅。”他轻触画中人朱唇，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

“若你当年选了我，这江山，这命运，是否会不同？”窗外忽然风声大作，

吹得窗棂咯咯作响。萧执猛地回神，将小像小心翼翼地收回暗格。他是大梁的摄政王，

先帝托付江山的皇叔，不该沉溺于这些陈年旧事。“王爷。”管家在门外轻声通报，

“安平大长公主来了，在花厅等候。”萧执整理好衣冠，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暗格，眼神复杂难明。花厅里，

安平大长公主正不安地搓着手中的绢帕。见萧执进来，她急忙起身：“王兄，

陛下突然要谒陵，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公主不必惊慌。”萧执示意她坐下，

“陛下年轻气盛，想要亲政也是常理。只是这朝局复杂，非他一腔热血能够驾驭。

”“可是张崇他...”“张崇是自寻死路。”萧执冷冷打断，

“他若老老实实当他的盐运使，何至于此？

”安平大长公主的脸色更加苍白：“那月卿那孩子...”“苏月卿既然怀了张崇的骨肉，

就是此案的关键证人。”萧执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公主只要按我说的做，

保证你们母女平安。”送走安平后，萧执独自在庭院中踱步。早春的寒风依旧刺骨，

他却浑然不觉。三年前，他本可以顺势登上皇位——朝中过半大臣支持，

边关将领也多是他的旧部。但他想起了程沅临终前的哀求，想起了先帝病榻前的托付，

最终选择了辅佐年幼的侄儿。可这三年来，他看着萧景琰日渐羽翼丰满，

看着那些改革新政一步步触动旧贵族的利益，心中那点慈爱渐渐被权欲吞噬。这江山，

毕竟是他萧家父子三代人打下来的，凭什么要交给一个毛头小子？“王爷。

”暗卫统领萧十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边关来信，突厥可汗同意在边境增兵，

但要求事成之后，割让河西三州。”萧执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告诉他，

只要拖住北境边军，什么都好说。”“可是王爷，引外敌入室，

恐遭天下人唾骂...”“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萧执望向皇宫的方向，

眼神渐冷，“去准备吧，皇陵，将是我们与陛下摊牌的第一个战场。

”第四章 金水桥惊变巡幸皇陵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出了玄武门。春雨初歇，

官道上的青石板泛着湿漉漉的光泽。皇帝的车驾由三十六名禁军护卫，林昭亲自驾辕，

玄甲侍卫散布在队伍前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萧景琰坐在象辂中，

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这是三年前皇叔亲手为他系上的，说是先帝遗物，可保平安。

如今触摸这温润的玉石，心中却五味杂陈。“陛下，前方就是金水桥。

”林昭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桥面湿滑，请陛下坐稳。”就在车驾行至桥心时，异变突生！

“轰隆”一声巨响，桥面突然裂开一道巨缝。受惊的象辂猛地倾斜，冲向汉白玉栏杆。

电光火石间，林昭如鹞子翻身扑到驾辕处，死死拉住缰绳。“护驾！护驾！

”随行官员的惊呼声与马蹄声、裂石声混作一团。混乱中，

萧景琰看见桥墩处闪动的银光——那是专毁石基的雷火弹！他刚要开口，

却见摄政王的玄驹宝马人立而起，萧执割断鞍鞯滚到象辂旁，徒手抓住崩裂的车辕。“景琰，

抓紧！”皇叔的嘶吼混着骨裂声没入湍急的水流。那一瞬间，

萧景琰清晰地看见萧执眼中闪过的惊恐与决绝，那是一个长辈保护晚辈的本能，做不得假。

待惊马被制服，桥面恢复平静，萧景琰才发现皇叔的右手鲜血淋漓，

腕骨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皇叔！”他急忙上前，却被萧执用左手拦住。

“陛下无恙就好。”摄政王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是老臣失察，

让陛下受惊了。”回宫的路上，叔侄二人同乘一车。御医简单处理后，

萧执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萧景琰注视着皇叔耳后那道寸许长的疤痕，

忽然想起父皇耳后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那是他们萧家男子特有的印记。

“皇叔的伤...”“不碍事。”萧执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陛下可知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萧景琰默然。他当然知道怀疑谁，

但看着皇叔鲜血淋漓的手，那句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第五章 养心殿夜话养心殿里烛火通明，太医刚刚为摄政王接好腕骨。萧执斜靠在榻上，

看着年轻皇帝亲自为他端来汤药。“陛下不必如此。”他想要起身，却被萧景琰轻轻按住。

“皇叔为救朕而受伤，朕理当如此。”萧景琰坐在榻前，眼神清澈，

“记得朕九岁那年贪玩落水，也是皇叔跳进寒潭将朕救起。

”萧执的目光柔和了一瞬：“那时陛下还是个孩子，如今已是九五之尊了。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花爆开的噼啪声。叔侄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相处了，

平日里不是朝堂争锋，就是暗中博弈。“皇叔，”萧景琰忽然开口，“朕近日翻阅旧档，

看到一桩疑案。十年前，先帝驾崩前三个月，是否有一位姓程的太医突然暴毙？

”萧执端药的手微微一颤，汤药在碗中荡起涟漪：“陛下为何问起这个？”“只是偶然看到，

觉得蹊跷。”年轻皇帝的目光看似随意，却紧盯着皇叔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据说那位程太医，是程皇后远房表亲。”“陈年旧事，老臣记不清了。

”萧执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陛下还是多关心盐税案吧，

朝中对此议论纷纷。”就在这时，林昭匆匆入内，在萧景琰耳边低语几句。

年轻皇帝的瞳孔猛然收缩，但很快恢复平静。“皇叔好生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走出养心殿，萧景琰才露出震怒之色：“你确定是摄政王府的人？”“臣亲眼所见，

那纵火之人持的是摄政王府的腰牌。”林昭低声道，“苏月卿受了惊吓，但胎儿无恙。

”萧景琰望向漆黑的夜空，春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他原本对皇叔尚存的一丝幻想，

在这一刻彻底破灭。第六章 胭脂盒秘辛安平大长公主送来的美人确实绝色，眉目如画，

肤若凝脂。但萧景琰真正注意的，

是她鬓角那朵茉莉簪花——与张崇账册里夹着的干花一模一样。“民女苏月卿，叩见陛下。

”美人跪拜时，不经意间露出颈后的蝶形胎记。萧景琰屏退左右，

只留林昭在侧：“抬起头来。”那是一张与安平大长公主有五六分相似的脸，

但眼神更加清澈倔强。

萧景琰忽然想起密探的报告：安平大长公主年轻时曾与一江南书生相恋，

生下一女后被迫分离，那孩子颈后便有蝶形胎记。“你说张崇是你义父？”“是。

”苏月卿的声音微微发颤，“义父遇害前，将这样东西交给民女，说若他遭遇不测，

便将它呈给陛下。”那是一个精致的鎏金胭脂盒，盒底刻着安平公主府的标记。

萧景琰用玉簪撬开夹层，取出一方薄绢。当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踉跄后退，险些站立不稳。

贴身侍女的绝笔：“奴婢亲眼见萧执王爷将先帝丹药换成金石散...程皇后发现后欲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