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平淡地望着他。
一时不知该如何与这位,我攀附未成的、前任“东家”相处。
但既已出局,用寻常同窗之礼相待总能远离是非罢?
故而淡然否认。
“不曾。”
而后侧身让开通路,转身欲离。
萧璟眸光微凝。
我已迈出回廊。
青年转身,却只见素色裙裾掠过月门。
萧璟立在原处,清冷凤眸凝在我背影。
我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将那道探究视线甩在身后。
斋舍门扉洞开。
屋内一片狼藉,众人互相搀扶起身,个个鼻青脸肿地低声咒骂。
见门口那道玄色身影,瞬时噤若寒蝉。
冰寒冷冽的视线,如霜刃扫过每人伤处。
萧璟眼波微转,眸底倏然掠过异色。
寒彻骨髓的声线惊起众人战栗:
“……当真有趣。”
午后课上,周遭同窗不断投来怜悯目光。
我浑不在意地带着肩头污渍,听完了整堂讲义。
银钱到手时,看世间万物都顺眼几分。
散学时正收拾书匣,有个女学生忍不住上前。
拉我至廊柱后:
“慕姑娘,你如何做到的?那些人今日全被勒令归家思过,听闻要受重罚。”
我怔然抬首望天。
不愧是慕姑娘,二字令王爷发落那群纨绔。
胡说什么!分明是温小姐求的情,心机女配莫要自作多情!
楼上休得妄言!我雇一队镖师寻你!
都别吵了,王爷往这边来了!
我押慕姑娘赢——咦?她怎走了?
与我何干。
我急着去钱庄存银,将烫手交子化作账册上安稳数字。
她竟小跑起来了!
嚯!直接疾行了!
怎么提起裙裾奔走了!
不疾行怎成。
弹幕实时报着萧璟与我的距离,活似围猎般惊心。
归至陋巷,却见数辆华贵马车停驻。
青年鹤立鸡群地被众人簇拥其间。
“哎哟裴先生!您怎可居此陋室!实在委屈!”
满身绫罗的富商挺着肚腹,在我印象里,这等商贾向来眼高于顶。
此刻在裴瑾面前,竟显出几分谄媚。
“小人城西有处空置别院,那才配您身份——不如,您移步暂住?”
“不必,小隐隐林薮,大隐隐市朝。”
裴瑾淡然推拒,端的是一派世外高人风范,语气疏淡:
“修道之人但求清静,沈掌柜不必破费,卦金已足矣。”
富商立时向随从夸耀,“尔等瞧见否?这才是真高人!先前那些江湖术士,贪享荣华比我还甚,且看裴先生这通身气度!”
我背着书箱,与他们对上视线。
裴瑾自然地颔首:“散学了?”
富商来回打量我与裴瑾。
“这位是——?”
我对权贵素来敬而远之。
但顾及裴先生颜面,刚欲执礼,裴瑾已笑吟吟抢在前头:
“舍妹性情怯懦,诸位莫要惊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