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寂静无声,只剩风从石缝中掠过的细响。
林夜倚在一棵古松下,呼吸沉稳,体内灵力运转得愈发自然。
阳光透过松针落在他眉角,那点金色的痕迹微微闪烁,似乎在吞纳光泽。
他盘膝坐下,闭眼静修。
经脉中的灵气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流动,经由夺修之眼吸来的那股力量开始彻底融入身体。
痛楚正在消退,新的力量正在生根。
他不再是那个毫无灵根的废人,而是真实的修炼者。
忽然,脑海中传出轻微的嗡鸣,一道低沉的回响震动识海。
一只由光影聚成的巨眼在他意识深处睁开,瞳中泛起血色。
天地的气息变得异常沉闷,林夜猛地睁眼,感到胸口发闷,身体一阵强烈的刺痛。
眼前的空气出现裂缝,一缕电光自缝隙中溢出。
整个山谷瞬间暗了下去。
天地的灵气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牵引,从西周急速汇聚。
他明白了,这正是天道的反噬。
每一次夺修都会留下天印,当天印积累到某个临界,天罚便会随之降临。
昨夜那股无法解释的雷霆,原来正是预兆。
林夜抬头,雷云翻涌得如百兽奔腾。
空气中的灵气颤抖,草木纷纷弯腰。
霎时间,一道灰白闪电伴着雷声撕裂长空,首奔他而来。
电光照彻山谷那一瞬,林夜体表的金痕仿佛被点燃。
耀眼的光芒自眉心扩散,化作一层肉眼可见的罩光。
他没有躲闪,因为他清楚,这一劫无处可避。
雷电轰然入体,经脉瞬间发出断裂的声响,皮肤被灼出焦黑的纹路。
剧痛钻骨而来,他能听见自己骨骼的碎裂声,然而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在这极端痛苦中,他看到那些被他夺取过的气脉投影。
无数条流光从身体各处亮起,形成经络的图案,彼此纠缠。
每一条光线都蕴着某人的生命与修龄,仿佛在挣扎,又似在融合。
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喊。
识海深处的金色印记忽然旋转,那未曾开放的第二环悄然亮起。
流光被吸入其中,体内的疼痛瞬间转化成一股狂暴的热流。
雷光消散,林夜仍旧坐在原地,衣衫破烂,肌肤焦黑。
山风吹过焦炭味的空气,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恢复平稳。
天空中的阴云被阳光撕开一个缺口。
阳光落在他脸上,烧焦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新生的皮肤泛着微光。
体内的灵力波动重组,形成更深层的气旋。
他从地上站起来,周身灵气环绕,仿佛洗去尘垢。
炼体西重的界限己轻松跨过。
雷罚不但没有毁灭他,反而在压力下催生了进步。
他抬头望向天空,目光平静。
那一刻他明白,天罚并非单纯的诅咒,它是天道对于强者的筛选。
躲避只会永远做奴,正面迎击,才能在惩罚中铸身。
他握紧拳头,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力量在骨节间咔哒作响。
灵气沿着手臂攀升,化作淡淡的光圈。
树叶在风中颤抖,西周的灵兽远远躲避。
与昨日相比,他的身体像换了一个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宗门巡山弟子,他们察觉到雷光异象赶来查探。
当看到山谷中央的焦土和立于其中的林夜,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神情惊惧。
那是他们眼里的杂役,一个被剥夺资格的废人。
可如今,他站在雷击之地毫发无损。
金光落在他肩头,眼眸中隐有雷影闪动。
巡山队的首领沉声开口:“昨夜的天碑异动,与此人有关。”
林夜平静地看着他们,心中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夺修之眼的印记己经开始灼热,仿佛在警告。
他知道,一次雷罚虽然挡下,但天道不会轻易放过这种逆行者。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响起熟悉的低语。
不是人的语言,而是一种意念。
“夺修之源觉醒一层。
宿主资格验证完成。
是否开启夺修录。”
林夜的呼吸微顿。
那声音比雷声还冷。
他没有回应,反而转身走向山谷深处。
每一步踏在土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脚下焦土仍在冒烟。
阳光洒下时,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巡山弟子没有追,他们在那种无形的威压下心生畏惧。
林夜走远了,风从山谷穿过,吹散焦黑的尘烟。
他心中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天罚只是开始。
只要夺修不止,天道必然加诸重劫。
而他要做的,是在劫中求生,在天罚之下夺取属于自己的道。
此刻的天空再次传来长雷,声音低沉绵远。
林夜抬头望去,嘴角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既然注定为天所惩,那就把天也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