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后面灰扑扑的马车，分明是下人出门采买用的。
我没有争辩，默默爬上车，看着前面宽敞华丽的马车摇晃了一路。
抵达灯市，宋清菡下车时面泛桃花、发簪凌乱，眼波流转尽是媚意。
她娇弱无力地倚着裴思渡。
“让姐姐见笑了，裴琅性急都等不到晚上……”
裴思渡宠溺地帮她整了整头发，将白玉簪亲自戴到她头上。
他扶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生怕被人挤到。
我默默跟在几步之外，像个多余的影子。
有个小贩热情地递给我一盏兔子灯，我下意识伸手想接。
裴思渡回过头，语气不屑。
“多大了，还玩这个？”
转过头，他却陪着宋清菡停在猜灯谜的摊子前。
“裴郎，我想要那盏走马灯，好不好嘛？”
刚还嘲讽我幼稚的裴思渡，竟然屈尊降贵亲自下场猜灯谜。
他轻松赢下那盏走马灯，甚至怕宋清菡劳累，自己拎了一路。
看着他们成双的背影，回头看那盏被我悄悄放回的兔子灯，早已被旁人买走。
2
我顿觉索然寡味，就连天上人间的盛景都显得苍白黯淡。
第二天一早，裴思渡竟然破天荒来到我的院子。
“温念姝，过来教教我怎么画花钿！”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来不屑这些儿女情长。
“菡儿说今早丫鬟画的花钿不好看，闹脾气不吃饭。”
“我记得你手艺还不错，来教教我。”
恍然想起刚成婚那年，看见隔壁尚书大人为他夫人描眉，恩爱情深。
我特别羡慕，也曾大着胆子请求裴思渡。
“侯爷，可否为我描一次眉？”
他满眼疏离，“大丈夫的手可握笔可扛枪，唯独不是用来描眉画鬓的。”
“温念姝，你端庄些！”
如今，他执笔持枪的手竟然拿起眉笔，只为讨另一个女人开心。
本已寒冷的心，似被瞬间冻僵。
我走上前拿起笔，蘸了胭脂，面无表情地在他手背上演示。
他学得分外用心，不时询问我两句。
他捏着我的下巴，力道不轻，一次次在我眉心试验。
画了擦，擦了又画，粗粝的布帛反复摩擦着同一片肌肤。
“不对，弧度不够圆润。”
“颜色太深了，菡儿喜欢淡雅的。”
“这笔锋，怎么总是拖不稳？”
眼眶有些发热，我期待了七年的亲近，竟是因为他拿我为别的女人练手。
眉间的皮肤***辣地疼，想必已经破了皮。
裴思渡却对我的不适视而不见，全神贯注于他笔下的花钿。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扔下手中的笔。
他端详片刻，嘴角扬起，“终于成功了，菡儿定会开心！”
裴思渡转身就走，我默默拿起一旁的冷帕子敷在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