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皎,京城秦家大小姐。
为了我自己的破公司,跟家里闹翻,被我爸断了所有经济来源。
带着我五岁的女儿,从山顶别墅搬进月租三千的老破小。
我姐夫,一个靠我姐上位的凤凰男,天天带着我姐来我这儿“送温暖”。
送临期牛奶,送打折面包,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回去给老头子认错。
他以为我山穷水尽,想看我跪地求饶的笑话。
他不知道,我那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刚刚拿到了圈内传说级大佬沈先生的天使投资。
老爷子八十大寿,我穿着淘宝九十九块的裙子带着女儿出席。
全场的人都等着看我怎么被羞辱。
姐夫更是当众宣布,他拿下了和沈先生的合作。
然后,沈先生本人,那个连我爸都得躬身去请的男人,出现了。
他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无视了所有人,停在我面前。
微微弯腰,声音低沉。
“秦总,服务器压力测试的数据,你再不给我,我今晚可睡不着觉。”
冰箱压缩机嗡的一声,又停了。
这破二手冰箱,动静比我女儿打呼噜还大。
我拉开冰箱门,冷气混着一股说不出的味儿扑出来。
里面就剩俩鸡蛋,一盒临期牛奶。
哦,还有半根皱巴巴的胡萝卜。
我盯着那半根胡萝卜,感觉看见了我自己。
又干,又硬,还带着点土。
“妈妈,我饿。”
我女儿安安,抱着个缺了条胳膊的兔子玩偶,站在厨房门口。
她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小脸蛋倒是肉乎乎的。
这一点随我,饿不死。
我关上冰箱门,蹲下身。
“安安,想吃什么?”
“想吃草莓蛋糕,还有会喷火的那个大肉龙。”
她说的“大肉龙”是西餐厅的惠灵顿牛排。
以前我俩能天天吃。
现在,我摸了摸手机。
银行卡余额,四位数,开头是“1”。
还是昨天刚发的稿费,不然就是三位数了。
我叹了口气。
“蛋糕没了,肉龙飞走了。今天我们吃黄金元宝,好不好?”
安安眼睛亮了。
“好!”
黄金元宝,就是煎荷包蛋。
我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
安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我。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搬回有游泳池的大房子?”
“快了。”
我说。
“等妈妈公司挣钱了,给你买个更大的游泳池,让你在里面开潜水艇。”
安安咯咯笑起来,好像真有潜水艇似的。
我没笑。
我的公司,账上趴着的钱,比我卡里还干净。
三个员工的工资,下个月就发不出来了。
那个被我爸称为“狗屁不值的梦想”的人工智能项目,现在就是个吞金无底洞。
而我,秦皎,京城秦家大小姐,为了这个无底洞,跟我爸闹翻,被扫地出门。
净身出户。
我爸的原话是:“等你饿得啃树皮了,就知道你那点骨气值几个钱。”
我现在确实离啃树皮不远了。
油锅热了,鸡蛋下去,刺啦一声。
香味飘起来。
安安吸了吸鼻子:“妈妈,好香。”
是挺香。
就是有点费油。
门口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很有礼貌,也很有规律。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那个“嫁得好”的姐姐,秦柔,和她那个“有出息”的丈夫,魏东霖。
每周三准时上门“送温暖”。
比我大姨妈都准。
我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出来,撒上点酱油。
金灿灿的,是挺像元宝。
“安安,去开门。”
安安蹬蹬蹬跑过去。
门一开,秦柔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就飘进来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安安,想不想姨妈啊?”
我没理她。
把一盘“黄金元宝”端到小餐桌上。
“安安,吃饭。”
魏东霖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一股子成功人士特有的油腻感。
“皎皎,又在家给你女儿做什么好吃的呢?”
他俩走进来。
秦柔一身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
魏东霖西装笔挺,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闪得我眼睛疼。
这套行头,够我这破房子的十年租金了。
魏东霖的视线落在餐桌的荷包蛋上,嘴角撇了撇。
那表情我看得懂。
怜悯,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就……吃这个啊?”
秦柔赶紧拉了他一下,脸上堆起关切的笑。
“皎皎,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她把一个大袋子放在桌上。
我瞥了一眼。
进口牛奶,有机面包,还有一盒看着就很贵的水果。
“姐,不用了。”我淡淡地说。
“拿着吧,跟姐姐客气什么。”
秦柔把安安抱起来,“安安,看姨妈给你买了什么,你最爱吃的车厘子。”
魏东霖清了清嗓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副要跟我谈心的架势。
“皎皎啊,姐夫知道你辛苦。”
他开口了。
“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你看你现在住的这地方,安保不行,环境也差。安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孩子。”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半荷包蛋给安安。
“挺好的。安静,邻居也和善。”
“哎,你就是嘴硬。”
魏东霖翘起二郎腿,身体向后靠。
“我昨天跟你姐还说呢,你那个项目,前景是不错,就是太烧钱了。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这么拼。”
“爸那边,你回去服个软,说两句好话,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秦家的公司,将来还不是你的?何必自己出来受这个罪。”
我看着他。
他这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当年他追我姐的时候,在我爸面前跟条哈巴狗一样。
现在进了秦家的门,当上了副总,人模狗样了。
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声音冷下来。
秦柔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东霖也是为你好。皎皎,你看你都瘦了。爸其实也想你,就是拉不下面子。”
我没说话,低头吃饭。
我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不是送温暖,是来视察我的惨状,然后回去给我爸汇报。
好让我爸知道,他的决定有多英明,我有多不识好歹。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
每周一次。
安安小声问:“妈妈,姨夫说的爸爸,是外公吗?”
“嗯。”
“外公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我还没回答,魏东霖就抢着说:
“因为你妈妈不听话,惹外公生气了。安安要劝劝妈妈,知道吗?”
我把筷子重重放下。
“魏东霖,你吃饱了撑的是吗?”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直接开火。
秦柔也一脸尴尬。
“皎皎,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
我站起来,个子比坐着的魏东霖高出一个头。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吃我的荷包蛋,碍着你什么事了?我住我的破房子,挡着你呼吸了?我教我女儿,需要你来插嘴?”
“你算个什么东西,来我这儿指手画脚?”
魏东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