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醒来的时候，窗外己经是灰蒙蒙一片。
6月的城市本该是明亮而潮湿的，但今天，天色压得低沉，像一只巨大的手把整个世界揪进了深渊。
林舟揉着太阳穴，昨夜的急诊值班让他头痛欲裂。
医院走廊里还回响着病人家属的哭喊和医生的脚步声，混杂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妹妹林瑶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凌晨两点：“哥，外面有点怪，你下班早点回来吧。”
林舟没多想，回复了一个“嗯”，然后又投入到无休止的抢救和诊疗里。
走到护士站的时候，林舟发现气氛格外紧张。
护士们神色慌张，有人在窗边指着外面低声议论。
林舟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只见医院外的天空中漂浮着一种奇异的黑色雾气，像是煤烟，又像是大片的灰尘被风卷起。
街道上的行人步履急促，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
“林医生，你快来看！”
值班护士小张拉住他，声音里带着颤抖。
林舟快步走向急诊大厅，只见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身上沾满了黑色液体，脸色惨白，嘴里还在喃喃：“外面下黑雨了，快救救我……”林舟心中一紧，连忙让护士推来担架，将男人安置好。
他检查了一下，发现男人的皮肤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像是被什么腐蚀过一样。
男人的呼吸急促，眼白发黄，嘴唇干裂。
“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林舟问。
男人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外：“下雨了，黑的……我刚从外面回来，被淋到了。”
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也是漆黑一片。
林舟心头一沉，刚想让护士准备隔离，却看到大厅外又涌进来数人，有老人，有小孩，全都不同程度地沾染了黑色液体。
有人倒在地上抽搐，有人痛苦地嚎叫。
医院里一片混乱，医生和护士都在奔忙，但人手明显不够。
“快！
把急诊室门关上，能隔离就隔离！”
林舟大喊。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绝不是普通的污染或疾病，而是某种超越常识的灾难。
他冲到值班室，打开电视，所有频道都在播报同一件事：黑雨突降，城市多地出现不明症状，建议市民不要外出。
林舟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想起妹妹林瑶的短信，顿时一阵冷汗涌上额头。
林瑶住在城东的老小区，距离医院不过三公里。
林舟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若是遇到这种灾难，肯定无力自保。
他抓起外套，冲到办公室，拿起钥匙和口罩。
门外己经是一片混乱，黑雨像是有生命一样扑打在玻璃上，透出诡异的光泽。
路上的行人疯狂奔逃，有的跌倒在地，有的在黑雨中抽搐挣扎，更多的人则用雨伞和塑料布遮掩身体，试图逃离。
林舟强忍着恐惧，冲进停车场。
自己的那辆老捷达停在角落，车顶和引擎盖上己经落满了黑色液体。
他用衣服裹住手，艰难地打开车门，钻进去。
发动引擎的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车子开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景象更加骇人。
街道两旁的树叶己经开始枯萎，地上的积水呈现出诡异的墨色。
远处的高楼像是黑色的剪影，逐渐被黑雨吞没。
林舟不敢开窗，紧紧握着方向盘，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出林瑶。
途中，他看到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在雨中奔跑，孩子的脸上己经沾染了黑斑。
林舟本想停车帮忙，但眼前的灾难远超他的能力，他只能咬牙加速，向着妹妹家驶去。
经过一处路口时，他的车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林舟一惊，猛踩刹车。
车窗外，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眼神呆滞地拍打着车窗：“救我，救救我！”
林舟看见对方身上的黑色液体己经渗入皮肤，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皮下蠕动。
他强忍着恶心，摇下车窗一条缝塞给男人一只口罩：“赶紧去医院！
那里有人能帮你！”
男人接过口罩，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林舟深吸一口气，继续开车。
黑雨越来越大，雨刷拼命地扫着挡风玻璃，还是勉强能看到前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他感觉喉咙和鼻腔都被灼烧一般痛苦。
手机不断震动，是林瑶的电话：“哥，你快来，楼下己经有人病倒了，我……我有点不舒服……”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瑶瑶，你千万别开门，用湿毛巾堵住缝隙，等我！”
林舟大喊。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只能全力踩下油门，把车速提到极限。
终于，林舟的车停在了妹妹家楼下。
黑雨己经把整栋楼染成了灰黑色，楼道口躺着几个人影，有人在***，有人在挣扎。
他冲下车，用外套遮住头脸，拼命冲进楼道。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铁锈的气味，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瑶的家在五楼。
林舟一路狂奔，脚下踩到的地板都是湿滑的黑色痕迹。
他听见楼上隐约传来哭喊和咳嗽声，但顾不得多想，只想尽快赶到妹妹身边。
终于，他站在了林瑶家的门前。
门内传来细微的咳嗽和低泣声。
林舟用力敲门，几乎是嘶吼：“瑶瑶，是我！
快开门！”
门缓缓打开，林瑶脸色苍白，眼角挂着泪痕。
她的手里还攥着湿毛巾，屋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林舟一把将她抱住，声音颤抖：“别怕，哥来了。”
屋外的黑雨还在疯狂地拍打着玻璃，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崩塌。
而林舟知道，他的责任才刚刚开始。
在这余烬之下，他必须守护妹妹，也必须弄清这场灾难的真相。
末日的钟声己经敲响，黑雨之下，生死未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