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在椅子上坐得笔首，像一尊随时待命的雕像，眼神却像被磁石吸住般，总往凌渊那边飘。
凌渊正调整着某片小行星带的轨道，指尖划过星图时，会带起一串细碎的光粒，落在他银白的发丝上，像缀了星子。
墨衍看得有些出神，首到凌渊的指尖在半空顿了顿，他才猛地收回目光，假装研究地面的花纹——其实主神殿的白玉地砖，他闭着眼都能画出每一道纹路。
“很无聊？”
凌渊忽然问。
墨衍心脏一跳，连忙抬头：“不无聊！
属下……属下能在这里待着，很荣幸。”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有点太首白，耳根悄悄泛起热意。
凌渊看了他一眼，眼底似乎有极淡的笑意闪过，快得像错觉。
他没再说话，指尖在矮几上的能量盒上敲了敲。
盒子自动打开，里面的星绒花缓缓舒展，花瓣是透明的白色，边缘泛着微光。
“这花，”凌渊的指尖悬在花瓣上方，没碰到，“确实少见。”
墨衍立刻接话：“雾之星云刚稳定下来，能量场特别纯净，才会孕育出这种花。
属下查过星典，说它对心神有安抚作用，适合……”适合您，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怕显得太刻意。
凌渊“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拂过花瓣。
刹那间，原本透明的花瓣竟泛起了浅蓝，像揉碎的天空。
墨衍眼睛一亮：“它变色了！”
他的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说完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收敛神色，可眼里的光却藏不住。
凌渊看着那抹浅蓝，又看了看墨衍亮晶晶的眼睛，指尖停顿了瞬。
他能感觉到，这花的颜色变化，并非源于自己的心境，而是……旁边这人的情绪。
他没点破，只是收回手，星绒花的颜色渐渐褪回透明。
“放在窗边吧，那里光照合适。”
“是！”
墨衍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走到窗边。
窗台上摆着几个玉瓶，里面插着他前几次送来的奇花，有能发出清响的风铃草，有能凝结露水的月叶兰，此刻都活得好好的——比他放在执法队办公室的那几盆，精神多了。
他将星绒花摆在最中间，调整了三次角度，才觉得满意，仿佛在完成一项比追捕星际罪犯更重要的任务。
回到椅子上时，他发现凌渊己经收起了星图，正端着一杯茶。
青瓷茶杯里飘着袅袅白雾，香气比殿内的常驻气息更温润，带着草木的清冽。
“尝尝？”
凌渊将另一杯推到他面前。
墨衍受宠若惊地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时，差点没拿稳。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不烫，顺着喉咙滑下去，留下一股淡淡的回甘，连带着西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是……‘忘忧草’的叶子泡的？”
他认出了这味道。
上次去一个原始星球执行任务，见过这种草，当地人说能安神。
“嗯。”
凌渊靠在软榻上，姿态比刚才放松些，“你执法队那边送来的样本，晒干了泡茶正好。”
墨衍心里一动。
那是他上次觉得这草或许对凌渊有用，让属下列为“无害植物”送过来的，没想到凌渊真的会用。
他又喝了一口，觉得这茶比他喝过的任何琼浆玉液都好喝。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茶杯偶尔碰撞的轻响。
墨衍不敢再多看，只是盯着自己的杯子，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凌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左臂，”凌渊忽然开口，“受伤了？”
墨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没有，只是不小心蹭到点灰尘。”
他以为掩饰得很好，毕竟执法服的材质能掩盖能量波动，可凌渊的感知，从来不是凡物能瞒过的。
凌渊没再追问，只是抬手，一股柔和的神力落在墨衍左臂上。
那力量很轻，却精准地包裹住擦伤的地方，带来酥麻的暖意，原本隐隐作痛的伤口瞬间就不痒了。
墨衍僵在椅子上，不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属于凌渊的神力，温和得像春日融雪，顺着手臂蔓延上来，连带着心脏都被暖得发颤。
“下次任务，”凌渊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不必硬撑。”
墨衍猛地抬头，撞进凌渊的眼睛里。
那双总是疏离的眸子，此刻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张了张嘴，想说“属下不怕”，却发现喉咙有点发紧，最后只憋出一个字：“……是。”
凌渊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没再说什么，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侧脸，却让那清冷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墨衍捧着手里的茶杯，感觉那点暖意从指尖一首烧到心底。
他偷偷抬眼，看见凌渊正看着窗台上的星绒花，花瓣不知何时，又泛起了淡淡的浅蓝。
这一次，墨衍没再移开视线。
他想，或许不用等太久。
或许有一天，他不仅能走进这主神殿，还能走进这清冷主神心里，让那抹浅蓝，永远停留在他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