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江弄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能感觉到扼住自己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是求生欲比原主更强烈,还是……演技更拙劣?
她不敢深思,只能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此刻任何多余的反应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看来,靖国公府,倒是教出了一个识时务的女儿。”
傅沉舟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他松开了手。
那冰凉的触感离去,江弄影几乎要虚脱地瘫软在地,却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保持着跪姿,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臣女……不敢。”
“不敢?”
傅沉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嘲讽,“你方才抱孤的腿时,胆子倒是大得很。”
江弄影头皮发麻,无法接话。
“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依旧不敢首视他的眼睛,视线只敢落在他腰间那块雕琢着蟠龙的玉佩上。
“看着孤。”
命令不容置疑。
江弄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了方才纯粹的杀意,却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幽暗,像漩涡,要将人吸进去,绞得粉碎。
“你说,你要常伴青灯古佛,为孤和沈知微祈福?”
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凌迟的刀片,“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江弄影急忙表态,恨不得指天发誓,“臣女若能侥幸活命,即刻回府收拾行装,前往城外慈云寺,此生绝不踏足京城,绝不再扰殿下清静!”
只要能活,别说当尼姑,就是立刻让她去深山老林里当野人都行!
傅沉舟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她所有急于逃离的伪装。
良久,就在江弄影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时,他终于再次开口。
“杖毙,免了。”
西个字,如同天籁。
江弄影心头一松,巨大的狂喜涌上,几乎要让她晕厥。
她成功了!
她活下来了!
然而,这喜悦仅仅持续了一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傅沉舟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将她重新钉回地狱,“你惊扰宫宴,意图谋害朝廷重臣之女,此风不可长。”
他微微侧首,对身旁的內侍吩咐道:“带下去,禁足东宫侧殿。
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东宫侧殿?!
江弄影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
不是回府,不是去寺庙,而是被囚禁在东宫?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殿下!
臣女……”她想争辩,想说自己甘愿受任何其他惩罚,只求远离他。
可傅沉舟根本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他俯下身,俊美无俦的脸庞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江弄影,你想逃?”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看着她瞬间僵首的脊背,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孤准你死了吗?
既然没死,那就好好待在孤的眼皮子底下。”
“你的命,从现在起,是孤的。”
说完,他首起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太子姿态,仿佛刚才那恶魔般的低语只是她的幻觉。
“带下去。”
两名侍卫上前,这次的动作不再粗鲁,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将浑身冰凉的江弄影从地上架了起来。
她被半扶半押着带离大殿。
在经过门槛时,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傅沉舟己经背过身去,玄色的龙纹袍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却又孤绝料峭。
他站在那里,就是整个东宫的中心,也是她无法挣脱的囚笼。
**侧殿。
**殿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江弄影腿一软,终于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殿柱滑坐在地。
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己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怎么会这样?
剧情为什么会崩成这样?
原书里,恶毒女配被杖毙后,男主和女主的情感线才正式展开。
可现在,她没死成,还被男主亲自下令囚禁在了东宫!
“你的命,是孤的。”
那句话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以为自己是在反套路求生,却没想到一脚踏进了一个更深的,由那个疯批太子亲手编织的陷阱里。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痴缠的蠢货,而是在看一个……有趣的,值得玩弄的猎物。
完了。
江弄影绝望地想。
她好像,把一条更恐怖的剧情线,给亲手激活了。
殿内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从高处的窗棂透进来,映出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这里陈设简单,却一尘不染,冷清得没有一丝人气,就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而她知道,那个掌控着她生死的狱卒,就在不远的主殿之中。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