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把银锥在敲。
急诊楼三楼手术室里，22岁的实习医生张扬弯腰擦拭止血钳，指节因长期接触消毒水而泛着青白。
“叮——”金属托盘突然被人一脚踢得哐当响，消毒棉散了满地。
“擦个器械都磨磨蹭蹭？”
外科主任周振邦穿着笔挺的白大褂，手里甩着份病历，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冰，“上回阑尾切除手术你主刀慢了七分钟，今天起扣你全月实习奖金。”
张扬的手指在止血钳上顿住。
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边境救援任务最后一刻，最信任的战友举着枪，笑容比子弹还冷：“阎罗，抱歉，你的价值用完了。”
子弹穿胸的灼痛还在神经末梢游走，可此刻更疼的是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是胃里因两顿没吃饭而发出的抽痛。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医院连实习生都算不上的“杂役”，被使唤着倒垃圾、擦器械、给主刀医生递拖鞋。
“周主任，张医生今天己经连做三台辅助......”护士林小雅捧着治疗盘从门口探出头，话没说完就被周振邦瞪了回去。
“轮得到你说话？”
周振邦把病历拍在器械台上，封皮上“张扬”两个字被拍得皱起，“记住，你这种没背景的实习生，能留在这擦器械都是恩赐。”
周围几个同期实习生缩着脖子翻病历，没人抬头。
林小雅咬了咬嘴唇，悄悄把一瓶矿泉水推到张扬脚边，又匆匆跟着周振邦出去了。
张扬弯腰捡消毒棉，指尖碰到那瓶水时，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窜。
原主的记忆突然涌来——上个月他替主刀医生取错了缝合线，被周振邦罚在走廊站了六小时，最后脱水晕倒在护士站。
那时也有人递水，可水还没喝到嘴里，就被周振邦一把夺过去泼在他脸上。
“这一世......”张扬捏紧矿泉水瓶，瓶身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我不会再当任人踩的泥。”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突然撕开雨幕。
“120送来了！
车祸重伤，颅内出血！”
护士的喊声响彻走廊。
张扬跟着人群冲进抢救室时，病床上的男人正往外渗血。
鲜血混着雨水浸透了担架，CT片在观片灯上投出恐怖的阴影——颅骨凹陷，脑干被碎骨压得变形，瞳孔己经散大到边缘。
“准备宣告临床死亡。”
周振邦看了眼监护仪，指尖敲了敲CT片，“这种情况神仙都救不回来，写病历吧。”
“等等。”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张扬站在抢救床尾，雨水顺着他没来得及换的白大褂往下滴，“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
周振邦的冷笑像把刀，“你有几年临床经验？
见过几例脑干损伤？
““我见过。”
张扬盯着监护仪上那道若有若无的R波，前世在战地医院的记忆突然清晰——他曾用银针挑开压在脑干上的弹片，从死神手里抢回过三个特种兵的命。
“啪！”
周振邦把听诊器摔在床头柜上：“保安呢？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实习生赶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
张扬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抢救床上的男人变成半透明的人体模型，血管里的血像红色溪流，神经脉冲如金色闪电。
更诡异的是，男人头顶三寸处，一缕灰黑色气流正缓缓旋转，像条随时要钻进他七窍的蛇。
叮！
检测到宿主处于生死危机边缘，符合绑定条件——‘神医签到系统’激活中......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张扬踉跄一步扶住床栏。
首次签到地点锁定：百年老院急诊科（S级潜力福地）签到成功，获得奖励：灵瞳·初级（可透视人体病灶，微弱感知阴气波动）视线重新清晰时，那缕灰黑色气流变得更明显了。
张扬突然明白——这是阴气，会加速伤者生机流逝的东西。
而伤者的脑干，根本没有完全坏死！
被碎骨压住的神经束还在微微抽搐，只要用银针刺激中枢，就能唤醒最后的生机。
“不是我觉得能救。”
张扬抬起头，眼睛里有极淡的金芒闪过，“是他的脑干还有0.3毫米的活性神经，用银针刺激风府、哑门、百会三个穴位，十分钟就能稳住。”
“疯了。”
“实习生想出名想疯了。”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
只有林小雅咬着嘴唇，从治疗车上拿了盒无菌银针递过来：“消过毒的。”
张扬接过银针，指腹擦过针尾的刻痕。
前世作为“阎罗”，他用银针救过的人比这医院十年接的急诊还多。
手腕轻抖，第一枚针准确刺入风府穴——这是控制呼吸中枢的要穴。
第二枚针进哑门，第三枚针入百会。
“心跳回升！”
护士突然喊出声。
监护仪上的曲线从首线变成了波浪，虽然微弱，却真实地跳动着。
周振邦的镜片滑到鼻尖，他扑过去盯着心率显示：“42，45，50......瞳孔！”
另一个医生指着患者眼睛，“散大的瞳孔在收缩！”
抢救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雨打窗户的声音。
张扬的后背被冷汗浸透，却仍稳稳捏着第西枚针。
他能通过灵瞳看见，那缕灰黑色的阴气正疯狂撞击患者的天灵盖，像要把刚复苏的生机碾碎。
“再加一枚风池。”
张扬低喝。
银针入穴的瞬间，患者突然咳出一口黑血。
那缕阴气“唰”地消散，监护仪的心跳声陡然有力起来。
“98，102......正常了！”
护士的声音带着颤音。
周振邦后退两步撞在墙上，白大褂下摆皱成一团。
他盯着张扬手里的银针，喉结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
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退休返聘的老院长陈守仁站在逆光里，手里的记录本还摊开着，“这孩子，不简单。”
抢救室内死寂如渊，唯有监护仪重新跳动的心电音划破沉默，像擂响了一面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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