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江上舟行杜甫

我是许家的佣人，也是许岩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

许岩的妹妹许念念给我发来一个视频。绚烂的烟花下，

许岩单膝下跪将戒指套在对面女孩纤细的手指上。“识趣的就赶紧滚出许家！”当夜，

各大主流媒体公布了许氏与周氏联姻的好消息。我会心一笑，终于要开始了！

1我看着桌上凉透的菜，糊成一坨的冰淇淋蛋糕，恶心感涌上喉咙。

门口传来“砰”的开门声。“姜江，视频你看到了吧？”许念念冲我露出挑衅的笑。“哟，

还等着我哥给你过生日呢？可惜啊，我哥今晚怕是回不来了。”我转身上楼，

她不依不饶跟了上来。“就你这样的出身，也想攀许家的高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梳妆台上许岩上周买给我的护肤品被扫落在地，噼啪作响。自从我来到许家，

许念念就看我不顺眼。“管家，你从哪找来的乡巴佬，臭烘烘的也往家里领。”再后来，

许岩开始对我另眼相待，她就更容不下我。她让管家安排我住在封闭的杂物间里，

做最累的活。只要许岩维护我，她私底下更变本加厉折磨我。直到有一日，

她指使家里的安保人员进了我的房间欲行不轨，正好被中途回家的许岩碰到，

威胁她再胡闹就停掉她所有的卡。自此，她才稍微消停点。许岩也对我越来越好，

不再把我当佣人看待。他让管家不要再给我安排佣人的活计，吃饭的时候，让我一同上桌。

出差带礼物都是我和许念念一人一份。他还会带我出去参加朋友的聚会，有人取笑他，

豪门少爷该不会是爱上自己的女佣了吧？他会厉声训斥那人，“姜江是我放在心上的人，

不是什么女佣。”那天晚上，他向我表白，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答应了！这四年来，

圈子里的人都夸我好本事，一个佣人竟让许岩放在了心尖上。我只挑起嘴角笑笑，不以为意。

在成为许岩女朋友的第三个月，我就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这四年，许念念总想找我的麻烦，

都被许岩压制。今天总算可以一雪前耻了！房间里精致的摆设摔得四分五裂，

衣帽间里的衣服被扔在地上狠狠碾压。……自从成了许岩的女朋友，

我就搬上了二楼挨着许岩书房的卧室。里面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半点不比许念念的房间差。

如今这一切都被许念念毁了。我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发疯，好像她摧毁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你就是个下贱的佣人，凭什么用这些好东西，凭什么得到哥哥的爱。

”许念念眼里闪过癫狂，拿着昨天许岩送我的包扔向我。我偏头躲开，无视她的发疯。

深邃的眼眸扫过她左胸的位置，复又移开。“你这个贱人还敢爬我哥的床，

勾着他在书房也不肯放过你！”我早就发现许念念对许岩不是一般的依赖。

许岩的父亲在一场商业战中，死于对家制造的车祸。

他的母亲身体不好一直在山中的别墅静养，从不出门。许念念从小跟着许岩长大，

感情格外深厚，至于是不是有其他的情愫滋生，我没有证据。她见不得许岩对我好，

可她不知道，许岩对我所有的好都是有用意的。就像这个房间，表面上看布置得多用心。

在这份用心下，谁又知道藏着怎样的黑暗呢。2我留下一地的狼藉住到了刘姨的房间。

刘姨是许家的佣人，明面上我是她的侄女。五年前，我还是个在学校旁边卖葱油饼的小贩，

赚着辛苦钱供妹妹读书。日子平静安宁，是什么打破了这一切？

我至今仍不能忘那一日的惶恐与慌张。“姜江，你快来医院，明月被车撞了。

”我打翻了手里的面盆，什么也没管，拔脚就往医院跑。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

在想明月一定没事，肯定只是擦破了点皮。一定是老师太着急没把话说清楚。撞明月的车，

一定是个自行车。总之，明月没事。离医院越近，我越害怕。我怕我真的是个灾星。

我怕明月也会被我克死。我怕失去唯一的亲人。我软倒在医院的走廊，明月还在手术室里。

那几个小时，是我此生受过最长的煎熬。煎熬过后，我从此走进了地狱。明月死了，

医生说车撞断了她的肋骨。断裂的肋骨刺进肺里，他们没有抢救过来。

我看着她胸前狰狞的伤口，已经流不出泪。早上还向我挥手告别的女孩，

此刻躺在这里支离破碎。毫无见识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许家的私人医院。

根本不知道那道缝合线打开的地方，不止有肺，还有心脏。只知道，我还是克死了明月。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自信，她将来可是要做宇航员的啊！后来的日子，我不记得了。

刘姨是我刚到这座城市认识的好心人。那时候我十五岁，

和明月跟着认识的老乞丐偷溜进别墅区长见识。刘姨出来扔垃圾，瞧见一老两小在翻垃圾桶。

转身回屋里拿了一大袋面包，塞给我们。“快别翻了，拿着赶紧出去吧，

一会保安就该来赶人了。”我们千恩万谢，老乞丐口中的盛景没见到，倒是碰到了一个好人。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认为，富人区连佣人都有颗悲悯之心。那住在里面的主人，

定然是像菩萨般慈悲。之后，我带着明月在别墅区外围晃悠的时候，又碰到过几次刘姨。

她提着不要的纸箱，穿过大半个别墅区，费劲巴拉专门送给我们。她从不给我们剩饭剩菜，

都是用干净塑料袋装上新鲜的面包水果。这个善良的女人连小乞丐微薄的自尊都要维护。

一来二去，刘姨也算是我们在这座城市的熟人了。明月离开后，也是刘姨拉着我出了火坑。

是她告诉我明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许家人所为。那一刻，是刘姨抛给我一个炸弹，

将我从深深的绝望中炸醒。我没有问她怎么知道的，也没有问许家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切，

我都会查清楚的。3许岩是三天后回来的，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衬得他更精神奕奕。

眼底是化不开的喜色，嘴角扬起的弧度是我从未见过的。他脚步轻快上了楼梯，

仿佛才看到站在客厅的我。“姜江，来书房。”这吩咐佣人的语气，竟也带上了丝柔和。

可我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颤了颤，这该死的肌肉记忆。书房的门锁上，

许岩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我哼都没哼一声，僵硬的身体任刺骨的疼弥漫全身。

成为他的女朋友的第三个月，那次他喝了酒，第一次对我动手。事后，他抱紧我哭着道歉，

他说他不是有意的；他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有了第一次，不久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他清醒时拿出鞭子，无情抽在我背上。事后无所谓地拿出一份协议，

上面的金额是我这辈子不可能赚到的。挨打这种事，我从小就习惯了，更何况许岩除了打我，

其他的事也做不了。什么都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于是，我没有任何犹豫签下了字，

成了他暴力的发泄口。……我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调查清楚明月死亡的真相。

肇事司机曾经是许家的司机，他逃到了沿海的小城市。我找到他时，他在工地搬砖，

为她病重的女儿攒第二次手术的费用。“姑娘，我真的是没办法，才做了这样的恶事。

”“姑娘，我当时也怕，撞上去的时候减速了。你妹妹没死，我走的时候，她还醒着。

”他说，许念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匹配的心脏源本就难找。再加上许小姐是稀有血型，

更是难上加难。许岩费尽心思也没弄到匹配的心脏。

于是许氏的医院承担了全市各大学校的体检，也是在变相为许小姐寻找合适的心脏源。

稀有血型，听到这个词时，我脑子里有东西轰然炸开。那一日，明月笑着把检查单递给我，

指着血型一栏给我看。“姐，我是稀有的RH阴性血，听说这血可珍贵了。

”“以后要是没钱了，我就去卖血，肯定能换很多钱。”我沾着面粉的手，

使劲拍了下她的脑袋。“瞎说什么，再穷也不能去卖血。”傻丫头，你就没想过，

血这么稀有，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找血源会更难吗？“你以后凡事小心点，

千万别受伤流血了。”她再小心也躲不过有心人千方百计的谋算。

我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去了解许岩和许念念，二十岁这一年，踏进了许家大门。

我一步一步接近许岩，展现出他最满意的样子，引起他的兴趣。对许念念，则正好相反，

让她厌恶我，针对我。借此挑拨二人的关系，可我错了。我发现许岩这人有些奇怪，

表面上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长相英俊，洁身自好，

这样的男人肯定是少不了女人前赴后继的。他却从未与任何女人有过牵扯，

连秘书室都是清一色的男秘书。我曾怀疑过他的性取向，直到在打扫他房间的时候，

在床头柜的夹层里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群人在天台围殴一个男孩的照片，许岩夹着烟，

冷冷看着一切。那一刻，我又哭又笑，像个疯子。明月啊，是你的灵魂在指引我吗？

我们苦苦找寻的凶手居然也是杀死你的仇人。4我缓缓扣上衬衫的扣子，

背上鞭子抽过的地方火辣刺骨的疼。卷下袖子，遮住烟烫的焦疤。许岩他慵懒靠在沙发上，

口中吐出烟圈。“姜江，等我吞了周氏，驯服周彤，我还是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嗯，

听许总的。”他真是自信又自大，站在高处久了，总以为什么都能掌控，可随意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不过，这次你吞不了周氏，也驯服不了任何人。看到那张照片后，

我便改变了策略。因为我知道许岩他是个阉货。是个独有其表，只会虐待女人的废人。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的？哈哈，当然是我知道到底是谁让他再也举不起枪，伤不了人。

于是，在他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时，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

他要一个阻止别人探听他秘密的挡箭牌。我要取得他的信任，拿到能够摧毁他一切的东西。

我拖着疲惫伤痛的身体，在走廊又碰到了许念念。她眼里冒着火，巴掌打到脸上时，

我疼痛的身体已经躲不开。“你说你贱不贱，我哥都订婚了，你还去爬他的床。啧啧，

你这么缺男人，这楼下的司机保镖不会都是你的裙下臣吧？”我静静看着那张嘴一张一合，

眼神不自主地瞟向她心口的位置。明月啊！

你说这无常恶鬼般的女人怎配用你的心脏苟活在世。我的明月是多么真挚善良，纯真美好，

那样一颗心泡在这腐烂恶臭的身体里，该是多么痛苦难耐。我会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的明月可还缺一颗心脏呢！“贱人，周彤姐不会放过你的。

”许念念的手指不停戳在受伤的肩膀上，疼痛让我变得更加清醒。

我抓起她的头发一起朝着一侧的房门撞去。好了，这个头也是痛的。

我看向同样额头撞伤的许念念，笑得诡异。她瘫坐在地上，捂着额头，

指着我露出惊惧的眼神。“你……你……”她一定想知道，以前只会低着头任她欺辱的下人，

今天怎么会像疯了一样。我一直对着她笑，笑到眼泪流了满脸。

“哥……”尖锐的声音穿透二楼的走廊，书房的门打开，许岩早恢复了一贯的矜贵模样。

“哥，我头好疼。”他急步过来抱起地上的许念念，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径直下楼离开。

我撑起身，透过窗口，看着急驰而去的车子。转身进了没来得及上锁的书房。

5许念念轻微脑震荡，住进了许家的私人医院。许岩自那天离开后，再也没有回家。

我坐在咖啡厅，品着服务人员端上来的热可可。对面的女人推过来一张支票。“这是一千万，

你可以离开了。”她是周彤，和许岩联姻的周家千金。“趁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

你早点走吧。”我将支票退还给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

”周彤无奈地笑了笑，笑里透着苦涩。“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回应。她也是受害者，没有对不起谁。周彤，不，

应该叫她许思思。许家的私生女！许父欺骗无知女大学生生下的女儿！十六年前，许岩受伤，

许思思被流放国外，许家人彻底将她遗忘。她揣着母亲偷偷塞给她的一点钱，找不到房子，

一日三餐都成问题。苟延残喘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许家没有就此放过她，

许岩的母亲是个厉害的主。她心疼儿子因私生女受伤，恨毒了那对母女。送走许思思后，

她也没放过许思思的母亲，害死了她。犹不解恨，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思思，

她要逼疯这个私生女。她不去责怪欺骗女人的丈夫，而是把所有的怒火倾泄在这对母女身上。

只可惜她的计划还是落空了，一个叫周彤的女孩救了许思思。那是个通透的女孩子，

许思思说。她是原配的女儿，母亲被小三害死，自己从小体弱。

按理说她该是嫉恨所有当小三的女人。许思思是小三的女儿，

可她在许思思最困难的时候拉她出泥坑。她说：“我救的是你，不是谁的女儿。”就这样，

二人在异国他乡相互扶持，一起如亲姐妹般度过十年。许思思谈起她时，眼里都带着笑。

后来本就病弱的周彤没能撑住，还是离开了她。但她回来了，整形成周彤的样子，

要帮她拿回一切。许岩和周彤联姻也少不了我们共同的手笔。我真的很期待，

当他知道与他联姻的是他最讨厌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时，他狰狞的内心会不会破壳而出。

6许思思回到许家的第一天，就遭到许岩和许念念无休止的打骂和羞辱。在一家奶茶店，

曾有一个男孩义无所顾站出来为她仗义执言，却为此丢了性命。而那个人是我的明舟哥，

是明月的亲哥哥。是的，明月并不是我的亲妹妹。7我们是邻居，他们的爸爸意外去世，

家里只有哑巴的妈妈和年迈的奶奶。明舟哥是我们村里最聪明的孩子，

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江城最好的大学。是我们村走得最远的孩子。

他见过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他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从小我就爱往他家跑，

明舟哥比我大三岁。我成天跟在明舟哥屁股后面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