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我亲手将妈妈染血的求救信,交给了人贩子村长。
换来的,是她被打断一条腿,又多熬了三年。
后来妈妈被救,每年的那天,都成了我的刑期。
她会找人打断我的腿,再请最好的医生接上,周而复始。
第八次断腿后,我疼的昏死过去。
再睁眼,我就因应激创伤,导致记忆错乱。
妈妈站在床边,像是终于等到这个结果。
她指向一旁毁容跛脚的护工林姨:
“她,才是你妈。以后别认错了。”
我懵懂点头,跟着“妈妈”林姨离开了。
直到林姨病重,带来了天价医药账单。
我跪在夜总会冰冷的台阶上,颤抖着脱去衣衫,决定卖身救母。
却迎面对上了妈妈。
她慌乱冲来,用外套死死裹住我,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破碎:
“萱萱……你不要妈妈了吗?”
这是我第八次来到手术室了。
熟悉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我眼皮沉重,勉强睁开一条缝,只觉得小腿处疼的钻心。
模糊的视线里,妈妈正背对着我,和主治医生低声交谈。
“这已经是第八次了,为什么她还没出现记忆混乱?”
是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主治医生点点头,语气笃定:
“陈女士,只要重复的创伤次数足够,就会导致选择性遗忘。这一次,应该是没问题了……”
我看到妈妈的背影松弛下来,神色也有些松快了。
“终于,等到了。”
很轻的五个字,瞬间刺穿了我混沌的意识。
真相血淋淋地摊开。
原来如此……
原来这么多年,她每年都定时定点的打断我的腿,再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接上,不是为了惩罚我铭记罪孽。
是为了这一天……
为了让我崩溃,让我混乱,让她能顺理成章地扔掉我。
我的亲生母亲,原来早已经恨我入骨!
心脏传来一阵阵的闷痛。
泪眼模糊中,我费力看向自己的右腿——
断腿处,骨头早已畸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层层叠叠的伤疤,无一不彰显着,妈妈对我的狠心……
我闭上眼,过往在脑海里翻搅。
五岁那年,我攥着那封染血的求救信,忐忑不安。
村长的低声威胁魔鬼般萦绕在耳边——
“敢去通风报信,你妈今晚就得死。”
我怕了。
所以我把信交给了他,以为能换妈妈平安。
换来的却是她被打折的腿,和暗无天日的三年。
后来妈妈被救回,一身伤痕,险些精神失常,也彻底恨透了我。
可她不知道,当年警察能找到这里,是我把自己浸在腊月的井水里,烧得只剩半条命,才换来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记得我的“背叛”。
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我认命的闭上眼。
妈妈,既然你这样恨我,那就如你所愿……
昏沉了不知多久,我才再次睁开眼。
我眼神空洞,看向床边神色各异的几人。
医生眼神复杂,妈妈则绷紧了身体,有些紧张地注视着我。
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
问出了那个她期待已久的问题:
“你……是谁?”
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她一把将身后毁容跛脚的护工拽到面前,语气轻松:
“醒了就好。这位是林姨,你妈妈,以后……你就跟着她。”
林姨猝不及防,布满疤痕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化为小心翼翼。
她犹豫着,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
手心粗糙,却带着陌生的温暖。
我心里翻江倒海。
最终,只是垂下眼睫,低低地喊了一声:
“妈。”
一旁的妈妈身体一僵,眼神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