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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成了丧尸视频

清晨五点半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我变成了丧尸视频大神“清晨五点半”将冰冷一种作为书中的主人全文主要讲述了:新希望城第三医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发我坐在冰冷的金属椅看着对面那位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张主他正手里拿着我的影像片对着灯光看了又眉头微微皱“陈先您是一个人来的吗?”张主任放下片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是就我自”我回声音有些沙我的腹部隐隐作这疼痛已经伴随他好几个只是最近变得越发难以忍张主任点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

主角:冰冷,一种   更新:2025-10-28 13:2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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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希望城第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发慌。

我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看着对面那位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张主任。

他正手里拿着我的影像片子,对着灯光看了又看,眉头微微皱起。

“陈先生,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张主任放下片子,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是的,就我自己。”我回答,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腹部隐隐作痛,这疼痛已经伴随他好几个月,只是最近变得越发难以忍受。

张主任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种检查结果,通常我们建议有家人或朋友陪同。”

我微微皱眉:“我习惯了独自处理事情。医生,您就直说吧,我扛得住。”

“是吗?”张主任抬眼看了看我,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工服上停留了一瞬,“您在废墟回收部门工作?”

“对,五年了。”我简短回答。

丧尸危机结束后,许多幸存者都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工作,但我没有太多选择。

废墟回收虽然危险,但至少能让我活下去。

张主任又换了个方向:“您在新希望城有亲人吗?或者亲近的朋友?”

我的耐心正在消磨,而且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医生,我已经说了三次,就我一个人。您反复问这个,是不是检查结果不太乐观?”

诊室里一阵沉默。

张主任终于将全息显示屏转向我,激活了投影。一个精细的人体三维模型浮现空中,胰腺部位被标记为刺眼的红色。

“陈先生,您的CT和活检结果显示,胰腺头部有一个直径5.3厘米的肿瘤。”

张主任用激光笔指着那个红色区域,“而且,我们在肝脏也发现了转移灶。”

我的心沉了下去,努力脸上依然保持平静:“所以是癌症?严重到什么程度?”

“晚期胰腺癌。”张主任语气依旧平淡。

我深吸一口气:“有什么治疗方法?手术?化疗?”

张主任关闭了全息投影:“坦白说,现代医学对此已经无能为力。肿瘤位置特殊,包裹了主要血管,无法手术切除。化疗或许能延长几周生命,但生活质量会大幅下降。”

“几周?”我愣住了,“您是说...”

“自然生命周期预计3到6个月。”张主任的声音冷得像冰,“随着病情进展,疼痛会加剧,可能需要安装镇痛泵。我建议您尽快安排后事,可以考虑安宁疗护。”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

3到6个月?

我刚刚从七年的丧尸危机中幸存下来,好不容易迎来和平生活,现在却被告知生命只剩短短几个月?

“您保证过什么都能接受。”张主任提醒我,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

我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膝盖。

保证过又怎样?谁能真正准备好面对死亡?我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瞬间,见过太多人在丧尸围攻中惨死,我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但当真切的死亡通知降临时,依然被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击垮。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我声音颤抖着,不再有之前的冷静。

张主任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他重新激活了全息投影,但这次显示的不再是肿瘤影像,而是一种奇特的病毒结构模型——一串螺旋状的DNA被诡异的黑色物质缠绕着。

“理论上,有一个方案。”张主任缓缓说道,声音压低了些,“但不是常规医疗途径,病毒防控局严格禁止作为医疗处方。”

我猛地抬头:“什么方案?”

“丧尸病毒,‘奇迹治愈’现象。”张主任注视着陈华的反应,“某些案例表明,感染丧尸病毒期间,人体会启动极端的自我修复机制,连癌细胞也会被彻底清除。”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张主任:“您是说,用丧尸病毒治疗癌症?这太疯狂了!”

“科学上说得通。”张主任操作控制板,全息影像开始演示病毒如何侵入细胞并引发变异,“丧尸病毒会重组宿主的DNA,修复所有‘缺陷’——包括癌细胞。

然后,在完全转变前注射抗病毒血清,有极小可能逆转过程,让患者恢复正常,同时保留病毒的修复效果。”

我脑中一片混乱。

丧尸病毒是人类文明的灾难源头,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这种疗法?”

张主任关闭投影,神情严肃:“因为相较于丧尸病毒给这个世界的创伤,这个功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病毒防控局严格管控所有相关研究,任何想使用这种方法的行为都会受到严厉处罚。”

“但您还是告诉我了。”我直视张主任的眼睛。

“因为你保证过什么都能接受。”张主任站起身,示意会面结束,“现在,请忘记我刚才说的一切。官方立场是,这种疗法不存在。”

我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张主任不论什么目的,至少他给我指了一条路,我没必要在此纠缠。

诊断结束后,我恍惚地走出诊室,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真正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个荒谬的抉择——平静地等待死亡,或者赌上那微乎其微的可能,用人类最可怕的敌人来换取一线生机。

离开医院,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向城市的边缘地带。

那里有着危机后形成的黑市,流传着各种官方禁止的信息和物品。

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我找到一个名叫“老枪”的信息贩子。

老枪曾经是废墟回收队的老队员,因伤提前退休,转而从事这种游走于法律边缘的营生。

“丧尸病毒疗法?”老枪眯起眼,打量着我,“你小子惹上什么麻烦了?”

“只是好奇。”我简短回答,递过去一周的工资。

老枪掂量着钞票,没有拆穿我,压低声音:“确实有这回事,但VCA管控很严。听说申请这个需要非常繁琐的程序,要价高得吓人,而且十个人里最多一半能真正痊愈。”

“其他人呢?”

“变成丧尸了,还能怎样?”老枪嗤笑,“怎么,你想试试?”

我没有回答,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老枪摇摇头,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两个地址:“这两个地方,一个白一个黑。别说是我给的。还有,如果你真要去,准备好所有积蓄,他们不收信用点。”

我接过纸条,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

我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但比起在医院里慢慢等死,我宁愿赌上这最后的希望。

夜幕降临,新希望城的霓虹灯亮起,映照着这个刚从灾难中恢复的世界。我站在高楼的阴影下,望着远方城墙外隐约可见的废墟轮廓。

我曾在那里挣扎求生7年,现在,为了活下去,可能又要回到那片废墟中去。

绝望还是希望?有时候,它们之间的界限模糊得令人恐惧。

2

病毒防控局VCA的大楼如同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灰色金属墓碑,矗立在新希望城所谓的“秩序区”核心。

它与第三医院的嘈杂和偶尔流露的人情味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被绝对的秩序和沉默笼罩着。

高耸的围墙、闪烁的扫描射线、以及门口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警卫,无一不在宣告着此处的权威与不可侵犯。

我怀揣着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和一丝从绝望深渊中硬挤出来的希望,走进了这栋令人窒息的大楼。

经过层层严格却高效的安检,我被引导至一个狭小、没有任何窗户的接待隔间。

接待我的是一名中胸牌上写着“周康”的中年人。

他有着一张与这栋大楼气质完全吻合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似乎早已见惯了各种悲喜在此上演。

“陈华先生?为了申请‘特殊医疗方案评估’,对吧?”

周康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语调起伏,他甚至没有抬头仔细看我,目光始终落在桌面的电子屏上。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然后从桌下取出一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钧重的金属卡片,推到我面前。

“这是《特殊医疗方案申请须知》,”他公事公办地说,“在你决定正式提交申请前,必须仔细阅读并确认你,以及你的关联人,能够满足所有前置条件。”

我接过卡片,冰凉的触感令我指尖微颤,我激活卡片,密密麻麻的条款投射出来。

然而,周康似乎觉得光看文字还不够,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吸引我的注意,然后以一种近乎背诵的流畅语速,开始阐述那一道道看似不可逾越的规则。

周康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在桌上交叠,显出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

“方案实施前,申请人必须找到至少一名直系亲属,签署这份《全责监护保证书》。”

他特意在“全责”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意味着,在病毒注入后的整整十二个月内,你的监护人必须全程在指定的封闭监护区内陪同,对你的一切行为负完全法律责任。一旦你发生‘异变’并对设施或人员造成损害,监护人将承担连带责任。简单说,需要有人愿意为你赌上一切,包括自由。”

然后说到钱,周康的语气反而放松了些,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商品。

他虽然说的很严厉,我知道那只是提前撇清可能存在的任何责任。

“治疗方案总费用,两百万新币。”

他报出这个数字时,眼皮都没眨一下,随手在屏幕上点出一个支付界面示意,

“首期费用一百万,必须在方案启动前付清。剩余部分可根据协议分期,但需要提供等值抵押物。VCA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赊欠或募捐抵扣。”

他瞥了一眼我洗得发白的工服,补充道,“当然,你可以选择放弃。”

周康抬手,指向隔间外某个方向,尽管那里只有墙壁。“为确保绝对公共安全,治疗必须在VCA指定的、具备最高生物危险等级防护的‘特殊康复中心’进行。”

他语气刻板,“那里是物理隔绝的,进去后,在确认你完全‘净化’之前,不可能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别想着有什么例外或通融,这是铁律。”

最后,周康重新看向我,目光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像是在扫描一件物品的代码。“最后,也是最基本的,申请人,以及你找到的那位监护人,必须通过我局最严格的政治审查与社会信用评估。”

他微微摇头,“我们需要确保参与此事的每一个人,历史清白,立场坚定,没有任何——哪怕是潜在的可能——危害社会安全的记录。这是底线。”

申请正规“奇迹治愈”疗法的“四堵墙”,被周康用毫无波澜的语气一一砌起,高大、光滑、冰冷,彻底将我隔绝在那扇名为“生”的大门之外。

我心里一条一条地对照着。

直系亲属?父母早已在危机中离世,倒是曾有过一个妹妹,但失散多年,生死不明。

朋友?废墟求生和回收工作的岁月里,我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可能有人为我签下那份沉重的保证书。

两百万新币……我拼死工作一年的收入,扣除基本生活开销,能攒下一万已是极限。这是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指定的康复中心?我毫不怀疑那里的铜墙铁壁,但那也意味着一旦踏入,再无退路。

社会信用?我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废墟回收员,在系统的评价体系里,恐怕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数字。

周康看着我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条件就是这样。如果无法满足,我建议你尽早做其他打算。”他伸手,准备收回那张金属卡片,“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手指收紧,攥住了卡片。

巨大的失望和荒谬感几乎将他淹没。这套看似严谨公正的流程,根本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

它更像是一道精致的免责声明,委婉地告诉像他这样的人:你的生死,与这套维护“大多数安全”的体系无关。

但我没有松开手。

绝望的尽头,反而滋生出一种近乎固执的顽强。我经历了末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不能倒在这里,倒在这些冰冷的条文之下。

“我……知道了。”我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力量。然后站起身,将那张记载着绝望条件的卡片紧紧握在手心,“谢谢你的说明。”

我转身离开隔间,背影在VCA空旷冰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孤独渺小,却又像一根绷紧的弦,蕴含着不肯折断的韧性。

正规的道路已经堵死,那看似唯一的“生门”只为极少数人敞开。

但希望的火苗并未完全熄灭,只是变得更加微弱,也更加危险。

我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找到那万亿分之一的可能。

我想到了老枪给的地址,想到了城墙外那片法外之地的传说。

也许,在那秩序之外的阴影里,在那道德的灰色地带中,还藏着一道裂缝,一道为不愿放弃的普通人留下的,充满风险的缝隙。

我得去找到它。

3

我的公寓狭小、陈旧,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与窗外新希望城偶尔闪过的霓虹光影格格不入。

从病毒防控局回来后,周康的话一直压在我的心头。

直系亲属……这个他早已不敢奢望的词,如今成了横亘在生路上的第一道,也是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

但求生欲像野草般顽强。

我不甘心!

妹妹陈雪,那个在丧尸危机爆发初期就在混乱人潮中失散的血亲,成了我脑海中唯一的光点。我必须找到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不仅是为了所谓的“丧尸疗法”,更是一种想在有生之年,再看一眼妹妹,不想留下遗憾。

我动用了一切能接触到的资源:幸存者数据库的公共查询端口、从旧世界废墟中回收整理后数字化的零星户籍档案……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日益消瘦的脸,一连数个夜晚,只在腹痛难以忍受时才停下来,吞下几片越来越不起作用的止痛药。

进展微乎其微。混乱年代留下的记录支离破碎,同名同姓者众多,如同在迷雾中摸索。

“找失散的人?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工作时,同在废墟回收队的老同事老李,看着我愈发憔悴的样子,叹了口气。

老李是个老好人,在危机中失去了所有家人,对我的孤独感同身受。

“官方的数据库就是个摆设,真正有用的线索,得靠那些在废墟和黑市里刨食的‘情报贩子’。”

老李压低声音,递给我一个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有一个地址和一个代号“地鼠”。

“这家伙,专门倒卖危机前后的人口流动信息,要价黑,但有时候真能挖到点东西。就说我介绍的,不过……别提我名字。”

花费了相当于他数月积蓄的一笔钱后,我从那个眼神狡黠、躲在阴暗地下室里的“地鼠”手中,得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线索:“陈雪……这个名字,大概五年前,在北边‘曙光镇’那个大型幸存者基地的早期登记册上出现过。只是出现过,后续?没了。”

曙光镇,一个遥远的名字,位于数百公里之外,曾经是北方最大的幸存者聚居地之一。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的蛛丝,但对濒临绝望的人而言,一丝微光也足以驱动整个身躯。

病痛缠身,长途跋涉无疑是冒险。

但我没有时间犹豫。

带上所有的积蓄、一大瓶强效止痛药,开着一辆破旧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驶离了新希望城秩序井然的围墙。

车窗外,是末世后真实的世界。并非所有地方都像新希望城那样开始了重建,更多的是连绵的废墟、荒芜的田野、被遗弃的城镇残骸。

道路上时而可见翻覆锈蚀的车辆残骸,提醒着人们那场灾难的惨烈。

偶尔,能看见一些小型的聚居点,人们用简陋的材料搭建庇护所,眼神警惕而麻木。重建的艰难,写在每一寸荒凉的土地上。

旅途艰辛,我的病情不时发作。剧烈的腹痛冷汗直流,不得不频繁停车,蜷缩在驾驶座上,等待阵痛过去。

止痛药的效果越来越差,呕吐感时常袭来。我只能靠着意志力硬撑,盯着北方,仿佛妹妹的身影就在地平线的尽头。

历经数日颠簸,穿越了无数危险和荒凉的区域,曙光镇那用粗粝混凝土和废旧金属构筑起的高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与新城希望城的“现代化”不同,曙光镇更显粗犷、实用,带着战时的痕迹。

顾不得休整,我直奔镇中心的档案管理处。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倒是很配合——毕竟,寻找失散亲人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请求之一。

在泛黄的纸质登记册和嗡嗡作响的老旧服务器中,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找到了!陈雪,女,原籍江城,于危机爆发后第三年登记入住曙光镇……”工作人员念出信息的那一刻,我几乎要瘫软在地,巨大的喜悦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和病痛。

然而,工作人员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他快速滑动屏幕,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和……惋惜。他抬起头,看着我眼中尚未褪去的狂喜,轻声说道:

“先生,请节哀。记录显示,陈雪女士在三年前,在一次清理城镇周边残余丧尸的小型行动中,为掩护其他居民撤离……不幸牺牲。她被追授了‘重建英雄’的称号。”

牺牲……英雄……

这些词语像冰锥,瞬间刺穿了我刚刚燃起的全部希望。

工作人员后面关于抚恤和墓碑位置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在一位好心居民的指引下,我来到了镇子边缘的烈士陵园。

那里墓碑林立,很多都无名无姓。我蹒跚着,终于在一块相对整洁的石碑前停下了脚步。上面刻着简单的字:

陈雪

重建英雄

为保护他人撤退而牺牲

墓碑冰冷而沉默。

那一刻,所有强撑的坚强、所有压抑的痛苦、所有孤独的挣扎,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我的防线。

我不再是那个在废墟中冷静求生的幸存者,也不是那个在VCA官员面前试图保持尊严的病人。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墓碑前,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划过他饱经风霜、如今因病痛而深陷的脸颊。

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石碑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早已消逝的温暖。

“小雪……哥……哥来了……”终于哽咽出声,声音破碎不堪,“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啊……”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咽。

最后一条路,亲情这条路,彻底断了,我不仅没能找到活下去的助力,反而永远地失去了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

巨大的孤独和绝望将他吞噬,我跪在妹妹的墓前,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积攒了十多年的泪水与悲恸,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希望,再一次被现实碾得粉碎。

当泪水流干,只剩下麻木的空洞。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妹妹的安息之地。眼神里,仅存的一点属于正常世界的温情的火光,熄灭了。

现在,我真正是孑然一身,无所顾忌了。

VCA的正规渠道是绝路,寻亲的希望已化为墓碑。

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那条隐藏在阴影中,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路径——那个老枪提到的,城外的黑市诊所。

为了活下去,别无选择。

4

从曙光镇返回新希望城的路上,我觉得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妹妹的墓碑不仅埋葬了最后的亲人,也几乎埋葬了我对这个世界残存的所有温情念想。

现在,支撑这具病痛躯壳继续移动的,只剩下最原始、最顽固的本能——活下去。

回到那间破旧的公寓,现实的冰冷立刻取代了旅途的麻木。

黑诊所的费用虽然远低于VCA的天文数字,但对他这样一个底层回收员来说,依然是难以企及的高度。

我需要钱,需要快钱。

我首先尝试了最直接的方法——借。

走进秩序区边缘那些灯光暧昧、招牌闪烁的借贷公司。

接待我的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直到我在“借款用途”一栏,颤抖着写下“晚期胰腺癌治疗”。

我不敢撒谎,因为他们真的会去查。

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审视和警惕。对方甚至没有查看我的信用记录,只是冷冷地退回申请表:“抱歉,陈先生。我们无法向……预后不佳的客户提供贷款。风险不可控。”

连续几家,答复如出一辙。我的绝症,在放贷者眼中,已经是比不良信用更致命的否决票。

借贷无门,我转向变卖。

将公寓里所有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翻了出来:那台老旧的投影仪、一块还能走字的机械手表、几本保存尚好的旧世界纸质书……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斑驳的木制相框上。

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嵌着一张褪色的全家福,那时他还小,妹妹陈雪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父母脸上带着危机前时代才有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我拿起相框,指尖拂过冰冷的玻璃,拂过照片上那些早已逝去的面容。

心如刀绞,比腹部的癌痛更甚。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咽。

“人都要没了,这些……还有何用?”

我低声自语,像是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向照片中的亲人忏悔。

最终,理性,或者说绝望压倒了情感。

我小心翼翼地将照片从相框里取出,贴身收好,然后将空相框和其他杂物一起,打包带到了旧货市场。

结果同样令人失望。

在物资依然不算充裕的末世后的重建期,人们更倾向于购买食物、武器、药品和能源,这些带有回忆印记的“古董”几乎无人问津。

忙碌的摊主们瞥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便不耐烦地挥手让他离开。

折腾了一天,换来的钱币寥寥无几,甚至不够买几盒像样的止痛药。

再次陷入绝境,比之前更加彻底。

亲情之路已断,正规借贷行不通,连变卖回忆都成了奢望。

坐在冰冷的公寓地板上,看着那堆卖不出去的“宝贝”,我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彻骨的寒意——这个秩序重建的世界,似乎没有给我这样的普通人留下任何缝隙。

绝望中,我再次想起了老枪。

那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信息贩子,或许是最后的希望。

找到老枪时,他正就着昏黄的灯光擦拭一把旧手枪。听完我言简意赅的诉求——一个来钱快、不怕危险的路子,老枪抬起眼皮,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想从我灰暗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里判断他还能撑多久。

“啧,你这是真要搏命了。”老枪放下枪,慢悠悠地说,“行,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倒是有个路子。”

他压低声音:“别看现在城里好像安稳了,外面,重建区以外,多的是被划为‘禁区’的地方。化学品泄漏、病毒残留污染区、高辐射地带……官方管不过来,或者暂时没精力去清理。”

“然后?”我的声音干涩。

“然后,总有些‘大人物’或者研究所,对禁区里的某些东西感兴趣。可能是一份遗落的数据盘,可能是一种变异样本,也可能是某个死鬼身上带着的传家宝。”

老枪咧了咧嘴,笑容有些残酷,“他们会匿名发布任务,雇人去拿,报酬丰厚,毕竟,是用命换钱。”

我沉默了。

潜入禁区,面对未知的危险,这几乎是九死一生。

但正如老枪所说,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危险?怎么选择都可能死,但这条路,至少路的尽头,还有一丝用钱买来的、极其微弱的“生”的希望。这是一种无奈到极点的理性计算,悲壮而凄凉。

“我去。”我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坚决。

老枪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他从抽屉里摸出纸条,快速用笔写写画画,递给了我。

上面画着一个简陋的地图和一个时间。

“‘铁砧’酒吧后院,每个双数日的午夜之后。去那里等着,会有人来找活干的人。记住,别多问,拿钱办事,生死由命。”

老枪把纸条推过去,“能不能被选中,看你自己的样子够不够‘有用’了。”

我接过纸条,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尽管这根稻草本身也布满荆棘。

离开老枪的窝点,我没有犹豫,可能是上天的安排,今天就是双数日。

我走向那个名为“铁砧”的灰色交易点。

夜色深沉,新希望城的霓虹无法照亮所有的角落。

我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法律和秩序的边缘,滑向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的世界。

但为了那一点点希望,我别无选择。

冒险,既是无奈至极的绝路,也是挣扎求存的新生之路,哪怕这条路,通往的可能是更快的毁灭。

5

“铁砧”酒吧的后院,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废弃场地。

地面坑洼不平,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机油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这里没有灯光,只有从酒吧后窗渗出的些许昏黄,以及零星几个亡命徒嘴里叼着的烟头发出的红点。

我赶到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他们大多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像一群等待被领走的幽灵。

有人焦躁地踱步,有人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有人则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新来者。虽然姿态各异,但他们的眼神深处,都藏着同一种东西——对金钱的渴望,以及用性命去博取这笔钱的决绝。

这是一群被生活逼到墙角的人,这里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市场。

我默默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既不好惹,又“可用”。

腹部隐隐作痛,我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丝毫软弱。

不久,后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几个身影走了进来。

他们全身都裹在深色的衣物里,脸上戴着遮挡严实的面具或风镜,只露出一双双冷静、审视的眼睛。

这就是委托人,规则的制定者。他们无声地穿梭在人群中,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等待被挑选的“货物”。

这是一种无声的拍卖,只不过拍卖品是他们自己的命。

我看注视着他们,有的委托人似乎有明确的目标,很快选中了那些看起来最强壮或最凶悍的家伙,低声交谈几句后,便一起离开了院子。

随着时间推移,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病弱的体态在这种地方毫无优势,没有一个委托人在我面前停留。

就在几乎要绝望,准备拖着疼痛的身体离开时,我注意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奇怪的一个委托人。

这个委托人同样裹得严实,但身形似乎比其他委托人要谨慎一些。

他手里拿着一张A4纸大小的硬板,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他走向一个看起来经验老道的亡命徒,将纸板递过去。

那亡命徒借着微光只看了一眼,便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猛地摇头,迅速将纸板塞回给委托人,转身就走开了。

委托人没有气馁,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同样的情况接连发生。

第二个、第三个……每一个看到纸板上内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脸色骤变,或摇头,或低声咒骂着拒绝。

即使委托人似乎主动提高了价码,依然无人敢接。这张纸上的任务,显然危险到了让这些习惯刀头舔血的人都望而却步的地步。

委托人的执着引起了我的注意。也就在这时,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适人选的委托人,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这个一直未被选中的、看起来有些孱弱的人。

他走到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神秘的纸板递了过来。

我接过纸板,借着远处酒吧窗户透出的微弱光线,看清了上面的字。内容很简单,却让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任务:进入旧城7号隔离区,从核心实验室B4区域,带回一具编号为“标本7号”的完整休眠期变异体。

报酬:50万新币预付20%定金。

旧城7号隔离区,“毒巢”!

那是连官方回收队都明令禁止靠近的最高危险区域之一,传闻那里不仅有极高浓度的病毒残留,还可能存在发生了未知变异的、介于生死之间的可怕生物。

而“标本7号”、“休眠期变异体”这些字眼,更是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这根本不是寻常的搜寻任务,这简直是去地狱门口偷东西!

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前面所有人都拒绝了。这几乎是十死无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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