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讲啥租金，你今天救了涓涓，我都不晓得咋感谢你……”
“您别这么讲。”
边说着，吴婶帮着林宝珠收拾好东西就带她去看房了。
“这里叫红六巷子，蛮安静的，住着的也都是多年的老街坊。”
吴婶边走边说，巷子前边还有条小溪，这在北城是很少见，两人走过来溪边还有人洗衣服。
“诶小林，你咋会一个人带着女儿来这？有亲戚朋友吗？”
吴婶看着林宝珠满眼心疼，太瘦了，这闺女瘦的皮包骨，带着的小娃娃也瘦，两颗大眼睛葡萄似的，吴婶心里盘算着要时常送些吃的给母女俩。
林宝珠抿唇，淡淡说：“就跟家里过不下去了，所以带孩子出来。”
这话不是假话，她确实跟婆婆那家子人过不下去，再过，得把命交待了。
吴婶瞧出话里意思，八成是男人不行，婆婆一家又欺负所以带着孩子逃出来了，是个可怜人。
“得，你就安心住下来，不要担心其他的。”
吴婶推开院门，院子不大不小，里边是一间平房，里外两个屋，厨房单独在旁边，南北通透，林宝珠一眼就很喜欢。
院里可以晾晒衣服，她和年年住其实有点大，但是……这里安全，咬咬牙也能租的。
“吴婶，我刚来不晓得这屋子租金多少，您说个数。”
吴婶不想收她的，但这一路是瞧出来眼前人是心善的，要她不收指不定这闺女就不住了。
“五块一个月，这里偏，租不上价的。”
其实这地儿可好，十五块都能租上。
林宝珠倒是能接受，“好，那我租。”
她从口袋里掏钱要给吴婶，吴婶按住她，“下月开始再收租，涓涓把你的鸡蛋撞坏，还有你身上是不是伤着呢？我给你医药费还差不多。”
“没事的，我就撞了下腰。”
两人又是一番推辞，最后以林宝珠没要医药费，吴婶没要这月房租结束。
这日吴婶也是担惊受怕，带着涓涓就回了家。
“屋里头的东西都随便用，柜里有一套干净被子，铺过但没人睡过我又洗干净收起来了，”吴婶叮嘱着，“别的东西没有但这屋里书多，都是涓涓小舅的，您要嫌碍事我改天来搬走。”
“不用了，正好借我看看，”林宝珠说。
书是好东西，多看书多条路，她要在城里带着年年过日子，往后就要多学多看。
“成，有啥需要随时跟我说。”
“好。”
走出了院门，涓涓好奇问，“姥，那小舅回来住哪？”
“你舅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再说，咱们那边屋子多，住家里就成。”
“哦~”
……
屋里没人了，林宝珠看着木板床发愣。
年年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也眨巴着大眼睛看那床。
木板床，约莫一米五六宽。
林宝珠回忆起这些年在陆家睡得柴房破木板，那木板就一米来宽，她怀孕起就睡在那处，翻个身都会掉下去。
再后来，年年是在那小木板上出生的，多了一个她，林宝珠又捡了两条木板搭上去，母女俩就在那翻身都困难的木板上睡了四年。
冬天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来，木板吱呀响着，她只能把年年再往自己怀里多藏一藏。
现在，她的年年总算能睡在踏踏实实的床上了。
“妈妈，这床好大。”
“是，很大，很踏实……”
林宝珠轻声回答女儿，又笑起来，“咱们先铺床。”
“好！”
到底是孩子，一听铺新床眼睛圆溜溜得发亮。
林宝珠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上，这么晚也没地方去买，改天把钱算给吴婶就成。
城里人用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被子布软，带着太阳晒过的气味，很干净。
铺好床，林宝珠去厨房张罗晚饭，鸡蛋还有三四个没摔坏的，够她和年年吃了。
吴婶应该时常收拾这屋子，到处都蛮干净，厨房里有两个小炉子，煤球，还有劈好引火的木屑、小柴火。
城里人如今用的大多是煤球炉，林宝珠当鬼那两年见过晓得怎么用。
不过晓得用和操作起来是两回事，她想先用木屑在炉膛底引火，结果点燃放煤球时浓烟一下滚了出来，林宝珠忙去扇风又凑近想往里吹气。
结果浓烟直往她脸上滚。
“咳，咳咳……”
“咳……”
烟呛进喉咙，咳得林宝珠从厨房里跑出来，年年跑来看，林宝珠边咳边朝她摆手，“躲，咳咳，躲远点……”
“妈妈，”年年乖乖躲远，歪着小脑袋看她。
林宝珠虽咳得难受但也是好笑，还以为自己啥都会。
“等等，没烟了妈妈再烧，咳，咳咳……”
年年看到妈妈笑，担心的神色退去也跟着‘咯咯’笑起来，“妈妈脸脸黑。”
“还会笑妈妈了。”
母女俩笑得开怀。
厨房里的烟还在往外冒，越过围墙往隔壁小院漫延而去。
“嚯，哪里着火了，”方顺猫在厨房升炉子呢，对面一股黑烟就从窗子里冲进来，“烧饭还是烧房子啊！”
方顺退出门口，差点撞上身后的陆延州，“副团！”
陆延州抬眼看向对面的小院，越过围墙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身前站着个小丫头，两人不晓得在乐呵什么。
“不说对面是空屋么？租出去了？”
陆延州谨慎说着，目光落到那女人身影上，瘦得不像话。
方顺踮脚跟着看，自家副团咋就长那么高呢！
“白天我过去看过是空着的，副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去查下？”
一女人一小孩，看着倒不太像有问题，但万事小心要紧。
陆延州说：“接着做饭，我去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