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几个男生起哄要玩喝酒游戏。易深也被江宁一把拉进了人群中央。
江宁已微醺，搂着她的肩膀将一杯威士忌塞到她手里，“咱们501寝室好不容易聚齐，今天谁都不准逃！”
易深看着周围期待的目光，迟疑地抿了一口酒。
王宇唱完歌回来时，手里多了副骰子。
他把骰子往桌上一放：“来玩两把？最近流行的养鱼游戏，输了的人杯里就得‘养’点酒。”
易深还没来得及摇头，江宁已经笑着推了她一把：“玩玩嘛，就图个热闹。”
易深面前的玻璃杯被王宇拿起，往里面缓缓倒了半杯雪碧，杯壁上迅速凝起细密的水珠。
“你掺着喝就行，”他把杯子放回易深手边，语气自然，“我们喝纯的。”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哄笑，有人怪叫着打趣他偏心，王宇却只是勾着唇角，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酒，半句解释都没有。
骰子摇起来，第一轮易深运气好，点数最大，王宇杯里又被添了半杯酒，他仰头喝尽，冲她扬了扬下巴：“看来手气不错。”
第二轮易深却输得猝不及防。王宇往她杯里倒了点酒，在起哄声中，她接过一饮而尽。
后面几轮还是易深输，她连着喝了几杯兑了雪碧的威士忌。酒精像团火，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连着十几轮下来，易深已喝下了不少酒液。
王宇也不比她少，他喝得急，喉结滚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眼神也渐渐亮得有些灼人，总借着摇骰子的间隙往她这边瞟。
江宁和男朋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偶尔抬眼看看他们，江宁笑着推王宇一把：“你少盯着人家易深看，好好玩。”
王宇嘿嘿笑了两声，又摇起骰子，这次却故意把点数摇得极小。
他猛灌了一大口酒，喉间溢出点含糊的气音：“输了输了……不过跟美女玩，输了也乐意。”
易深这才意识到他们似乎是串通好了要把她和王宇凑一起，她忽然站起身，拿起包：“我去下洗手间。”
没等他们应声，她已经转身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包厢外才放慢脚步。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暧昧，她靠在墙上缓了缓，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易深？”王宇带着点浓重酒气走近，“是不是里面太吵了？”
易深摇摇头，却没回头：“有点闷，透透气。”
王宇在她身后站定，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江宁说你也会来。我知道这样有点唐突，但我确实……挺想认识你的。”
易深迟缓地转过头看他，确定自己之前跟他没有任何交集，她脸上浮起一丝困惑。
“其实大二上学期……在图书馆，我……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总是坐在靠窗那个位置画设计图。”
“我托江宁约过你好几次，你都没来……”
走廊尽头的包厢门被推开，喧闹的音乐涌出来又很快被关上。
易深目光落在他微醺的脸上，语气比刚才更淡了些：“游戏估计结束了，回去吧。”
她转身欲走，王宇情急之下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去路，酒精给他的勇气让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看到过几次你上那辆飞驰......”他猛地抓住她手腕，“那人是你金主吧？他给你多少？我也能……”
易深的眼神倏地冷了下去：“你只能给我添堵，松手。”
王宇下意识松开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走廊回荡。
易深收回发麻的手掌，“这一巴掌是教你尊重女性。”
王宇愣在原地满脸错愕，易深转身就走，却在走廊尽头撞见一道熟悉身影。
她脚步猛地顿住，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半秒。
孟循就站在那片暧昧不明的光影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眼底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身后传来王宇不甘的嘟囔，身前是孟循沉默的注视，走廊的灯光仿佛突然变得灼眼。
易深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侧身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孟循的声音带着锋利的寒意，擦着她的耳廓落下：“你很缺钱？”
易深的脚步钉在原地，她闭了闭眼，压着翻涌的怒气反问：“怎么？你也要来竞价？”
孟循的眉峰蹙起，眼底翻涌的寒意愈发浓重。他上前半步，本就高大的身形在逼仄的走廊里更显压迫，几乎将易深牢牢困在墙壁与他之间。
空气里飘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裹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竞价？”他重复这两个字，尾音压得极低，“易深，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易深后背抵着冰凉的墙，抬眼迎上他的视线，明明个子矮了一截，气势却半分不弱：“我当什么，跟你有关系？”
……
“当初说这辈子不想见到我，断得干干净净的是你！”孟循咬牙切齿，“你现在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你究竟……”
“我乐意。”易深打断他，“你是以什么身份评判我？哥哥？还是......前任？你要是出价够高，我也可以把你当金主，或者……嫖客。”
空气瞬间凝滞。
孟循的瞳孔剧烈收缩，忽然掐住她的下巴：“你再说一遍？”
易深疼得眼眶发红，却笑得愈发秾丽：“怎么？价格没谈拢就动手？”
他骤然松手，看着她踉跄撞在墙上。
“那个人给了你多少？”他忽然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或者说，你想要多少？”
易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却全是冷意：
“孟循，你还是离我远些吧，临安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后再碰到，你女朋友该误会了。”
孟循的呼吸明显一滞，易深趁机从他身侧擦过，没走出几步，却又被他喊住：
“易深，如果……你过得不好，记得回来找我。”
易深没回头，加快步伐离开了。
她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两侧的霓虹灯闪烁，来往的行人说说笑笑，火锅店的热气混着烧烤摊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世界热闹得不像话，唯独她像被隔在一层透明的玻璃罩里，听着外面的喧嚣，却融不进去。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掏出来看，是楚轻舟发来的消息：
回家没？顺道去接你？
易深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顿了顿，给他回了个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