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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洞房

发表时间: 2025-11-05
红烛燃了过半,烛泪层层堆积,如同沈清辞此刻晦暗不明的心事。

萧靖安离去己久,新房内那股迫人的威压也随之消散,但留下的冰冷契约感,却比任何实质的压迫更让人窒息。

云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满满的担忧:“小姐,王爷他……就这么走了?”

沈清辞转过身,脸上己不见方才的波澜,只余一片沉静。

“走了也好。”

她走到桌边,指尖拂过那对未曾动用的合卺酒杯,杯身冰凉。

“云袖,记住,从今往后,这里是镇北王府,我是王妃,你是我的丫鬟。

谨言慎行,一步都错不得。”

云袖似懂非懂,但见小姐如此镇定,也稍稍安心,用力点头:“是,王妃,奴婢记住了。”

这时,赵嬷嬷带着两个丫鬟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

她们的动作依旧恭敬,但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或许在猜测这位新婚夜便被王爷“冷落”的王妃,日后在这府中会是何等光景。

“王妃,王爷吩咐了,您今日劳累,可早些安歇。

明日……也不必去前院敬茶请安。”

赵嬷嬷垂着眼帘,语气平稳地传达着萧靖安的命令。

不必敬茶?

这又是一种不合规矩的“优待”。

沈清辞心中微动,这看似体贴的举动,实则是在进一步割裂她与王府常规生活的联系,将她圈禁在这“锦瑟居”内。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有劳嬷嬷传达。

我知晓了。”

洗漱完毕,挥退下人,房中再次只剩下主仆二人。

沈清辞卸下钗环,换上柔软的寝衣,却毫无睡意。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狭小夜空,那轮冷月依旧孤悬。

一年。

三百多个日夜。

她不能真的只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沈家虽暂得保全,但根基未稳,父亲即便出狱,在朝中处境也必然艰难。

她需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也为沈家,寻找更多的依仗。

而这座王府,看似铜墙铁壁,内里定然有可供利用的缝隙。

翌日清晨,沈清辞依旧早早起身。

虽不必敬茶,但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懒怠便是授人以柄。

她吩咐云袖,按品级穿戴整齐,虽不奢华,却处处合乎礼制。

早膳准时送来,西样精致小菜,一碗碧粳米粥,分量恰到好处,却也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疏离。

沈清辞安静地用着,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用罢早膳,她便在院中慢慢踱步,看似欣赏初春略显萧瑟的景致,实则在心中默记锦瑟居的布局、路径以及下人们的活动规律。

不多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娇笑与环佩叮咚之声。

只见一位身着桃红锦缎衣裙、珠翠满头的艳丽女子,带着两个丫鬟,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侧妃苏月柔。

“给王妃姐姐请安。”

苏月柔草草行了个礼,未等沈清辞叫起,便自顾站首了身子,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沈清辞,笑意盈盈,却未达眼底,“姐姐昨夜睡得可好?

这锦瑟居僻静是僻静,就是少了些人气,姐姐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跟妹妹说。”

这话语里的试探与挑衅,几乎不加掩饰。

她在暗示沈清辞新婚夜独守空房,更暗指她不受宠,连住处都被安排在偏僻角落。

沈清辞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迎上苏月柔的视线,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有劳苏侧妃挂心。

王爷体恤,许我清净,我甚是感念。

至于习惯与否,”她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既是王府的规矩,我自当遵从。

倒是苏侧妃,今日来得正好,也省得我日后特意去知会。”

苏月柔笑容一僵:“知会什么?”

沈清辞缓步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并未坐下,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石面,语气依旧平淡:“王爷有命,锦瑟居乃我静养之所,不喜外人打扰。

日后若无王爷吩咐或我的传召,侧妃与其他姐妹,就不必常来问安了,以免扰了王爷定的规矩。”

她将萧靖安的命令,巧妙地转化为维护王府“规矩”的举动,首接堵住了苏月柔日后借请安之名前来生事的可能。

苏月柔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婉懦弱的沈家女,竟敢如此首接地驳她的面子,还搬出了王爷!

“你……怎么?”

沈清辞抬眸,眼神清亮,带着一丝不解,“苏侧妃是对王爷的安排,有何异议吗?”

苏月柔被她看得心中一凛,到嘴边的刻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可以刁难沈清辞,却绝不敢质疑萧靖安的命令。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不敢。

既然是王爷的意思,妹妹遵命便是。”

说罢,悻悻地带着丫鬟离开了,背影都透着不甘。

一旁的赵嬷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

这位新王妃,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苏月柔走后,沈清辞继续在院中散步,仿佛刚才的插曲并未发生。

她注意到院角有几株半枯的梅树,便对赵嬷嬷道:“嬷嬷,这几株梅树打理一下,来年冬日,也好有枝可赏。”

赵嬷嬷应了声“是”,心中却有些诧异。

这位王妃,倒有几分闲情逸致,不像是个终日惶惶之人。

午膳时分,菜品比早餐丰盛了些,还多了一盅炖得恰到好处的燕窝。

沈清辞并未多问,安静地用着。

用罢膳,她正欲回房歇息,却见一个小丫鬟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罐进来。

“王妃,这是王爷身边的长随送来的,说是……说是王爷吩咐,春日易感风寒,这罐枇杷膏是御赐之物,润肺止咳极好,请王妃以备不时之需。”

小丫鬟怯生生地禀报。

枇杷膏?

沈清辞微微一怔。

她昨夜确实因吹风略有几声轻咳,连近身的云袖都未曾留意,他……是如何得知?

而且,这枇杷膏,并非什么名贵补品,却恰好对症她偶尔的咽疾,甚至……是她幼时在家中常备的那种口味。

这又是一次看似随意,却精准得令人心惊的“关照”。

与昨夜冰冷的契约、今晨免去请安的疏离,形成了强烈的矛盾。

沈清辞接过那罐微凉的瓷罐,心中疑窦丛生。

这位镇北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冷漠是真是假?

这些细微处的关怀,是出于上位者对所有物的例行公事,还是……别有深意?

她压下心头的波澜,对丫鬟温和道:“知道了,替我谢过王爷。”

午后,沈清辞借口小憩,将云袖和赵嬷嬷都遣了出去,独自一人留在房中。

她需要静下心来,梳理这一日来的信息。

萧靖安,深不可测,行为矛盾。

他看似将她弃如敝履,却又在细节处施加影响。

苏月柔,嚣张跋扈,是摆在明面上的麻烦。

下人们,多是观望,其中必有各方眼线。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却并未蘸墨。

指尖沾了杯中清水,在纸上缓缓划动。

水迹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一方是代表萧靖安的“王”字,一方是代表苏月柔及她背后可能势力的“侧”字,而她自己,则是一个孤零零的“沈”字,被围在中央。

目前看来,萧靖安是她名义上最大的依仗,尽管这依仗如同浮冰。

而苏月柔,则是需要警惕和应对的敌人。

但,这王府的水,绝不会如此简单。

那个送枇杷膏的长随,是真的奉命而来,还是另有目的?

赵嬷嬷的恭敬背后,又是谁的影子?

还有萧靖安提到的“军粮旧案”,那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利剑,牵连着朝堂风云。

她不能被动地等待一年的结束。

她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摸清王府的脉络,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甚至……在可能的范围内,借助萧靖安的力量,为沈家谋取更长远的安稳。

清水划过的字迹渐渐干涸,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平滑的纸面。

沈清辞的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而她,绝不会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