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诚,明面上是“都市疑难杂症咨询顾问”,听着特高大上。
实际上,我就是个神棍,专骗那些钱多烧得慌的富老板。
生意不好做,同行太多,这年头鬼都不够用了。
直到那天,一个穿着黑丝套裙,浑身散发着“我很贵”香水味的女人敲开了我那扇快要掉下来的门。
她说她老板的私人会所闹鬼,事成之后,五十万。
我承认我心动了,钱嘛,谁不爱呢。
可她没告诉我,她老板是个看我像看垃圾的冰山总裁。
更没告诉我,那只鬼是个拿着麦克风不撒手,专唱跑调神曲的KTV麦霸。
我本来只想走个过场,念两句谁也听不懂的咒,拿钱走人。
结果,那鬼大哥好像看我不太顺眼。
我体内的老祖宗好像也嫌我太丢人。
事情,开始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了三下,不轻不重,特有节奏感。
我正趴在桌上,对着一碗吃到一半的泡面发愁。
“谁啊?”
我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嘴里还叼着半根面条。
没人回答。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还是那个节奏。
我不耐烦了。
“催命呢?门没锁,自己滚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高级香水味先飘了进来,呛得我把嘴里的面喷回了碗里。
然后,是一双踩着七公分高跟鞋的腿。
黑色的***,包裹着小腿,线条绷得笔直。
我顺着那双腿往上看。
职业套裙,白衬衫,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一张没什么表情的漂亮脸蛋。
“你就是江诚大师?”
女人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我赶紧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擦了擦嘴角的油。
“正是在下。美女,有何贵干?算命、看相、还是解梦?”
我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深沉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天花板的墙皮掉了一块,露出黑乎乎的水泥。
有点尴尬。
女人皱了皱眉,眼神在我这间不到十平米,堆满泡面盒子和乱七八糟符纸的“办公室”里扫了一圈。
那眼神,跟我家楼下王阿姨看流浪狗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叫秦雪。是顾氏集团总裁,顾彦舟先生的首席秘书。”
她递过来一张名片,黑色的卡片,烫金的字。
我没接。
“顾氏集团?没听过。找***嘛?你们总裁被小三了,要我帮你斩桃花?”
秦雪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江大师,我们老板的私人会所,最近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闹鬼。”
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又是这种单子。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鬼。
可我这行,偏偏就得靠鬼吃饭。
“哦,闹鬼啊,小事。”
我表面上风轻云淡,从抽屉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
“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会所顶层的VIP包厢,每到午夜,就会传出歌声。”
“歌声?”
“嗯,一个男人的声音,唱得很难听。”
秦雪说,“我们查了监控,那个时间段,包厢里没有人。员工也不敢上去了。”
我摸着下巴,故作高深。
“这鬼,有点艺术追求啊。是个歌鬼。”
“我们老板希望您能处理一下。”
“处理?怎么处理?”
“让他闭嘴。”
秦.雪言简意赅。
我心里直骂娘。
让我去跟一只鬼说“兄弟你唱歌太难听了,别唱了”?
他要是一激动,把我撕了怎么办?
“这个嘛……难度有点大。”
我搓了搓手指,“你也知道,跨界沟通,成本很高的。”
秦雪显然很懂规矩。
她从一个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这里是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四十万。”
我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眼睛都直了。
五十万?
够我吃一辈子泡面了。
我体内的那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接了。”
是个苍老又威严的声音,每次出现都跟脑子里装了个低音炮一样。
这是我的金手指,我体内的老祖宗,一个据说是上古天师的残魂。
平时跟死了一样,一闻到钱味就诈尸。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把信封不动声色地收到抽屉里。
“看在你们老板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这个单子,我接了。”
秦雪点了点头,似乎松了口气。
“那大师什么时候方便?”
“今晚。”
我大手一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去会会那个麦霸。”
秦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可能没想到我这么雷厉风行。
“好,我晚上七点来接您。”
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她走了,我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扑到抽屉前,把那个信封拿出来。
我把钱倒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数。
崭新的钞票,散发着迷人的油墨香。
“祖宗,看见没!十万!咱们发了!”
我激动地在心里呐喊。
脑子里的声音冷哼一声。
“出息。”
“嘿嘿,这可是十万啊。”
我一边数钱,一边傻乐。
“那个……祖宗,今晚那活儿,您可得罩着我点啊。”
“……”
老祖宗又不说话了。
我心里有点发毛。
这老家伙,靠谱不靠谱啊?
算了,五十万呢!
为了钱,别说见鬼了,跟鬼拜把子都行。
我把钱小心翼翼地收好,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那张帅得掉渣的脸。
“江诚啊江诚,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师了。”
我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
晚上七点,一辆黑色的宾利准时停在我那破旧的居民楼下。
秦雪还是那身打扮,站在车边,像个没有感情的职场模特。
我换上了一身从网上淘来的黑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木剑,背上背着一个八卦袋。
里面装的不是法器,是旺仔牛奶和几包辣条。
做法事,很耗体力的。
上车后,我才发现,后座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我叫不出名字但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这位是?”我明知故问。
“我们老板,顾彦舟先生。”秦雪介绍道。
顾彦舟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你就是那个大师?”
他的声音比秦雪还冷。
我挺直了腰板。
“没错。顾总,幸会。”
他没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我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那声轻哼碾得粉碎。
有钱了不起啊?
等会儿鬼出来了,吓得你尿裤子,还不是得求我。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停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会所门口。
“老板,大师,到了。”
下车后,顾彦舟走在最前面,我和秦雪跟在后面。
会所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我们坐着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阴冷的风就吹了过来。
我脖子一缩,下意识地躲到秦雪身后。
秦雪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站直了,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嗯,阴气很重。看来,是个大家伙。”
顾彦舟冷冷地开口。
“大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别急。”
我从八卦袋里拿出一罐旺仔牛奶,插上吸管。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得先补充点法力。”
我“吨吨吨”地喝着牛奶,看着顾彦舟和秦雪那两张快要裂开的脸。
心里那叫一个爽。
装逼的感觉,真好。
但愿等会儿别装脱了。
喝完牛奶,我把空罐子递给秦雪。
“拿着。”
然后,我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罗盘。
这罗盘是我花二十块钱从天桥底下买的。
指针都不会转。
我拿着罗盘,煞有其事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嗯……嗯……找到了。”
我指着走廊尽头那扇最豪华的门。
“妖孽,就在里面。”
顾彦舟和秦雪对视一眼。
秦雪上前一步:“大师,这间就是我们说的那个VIP包厢。”
“废话,我当然知道。”
我白了她一眼,心里虚得一批。
我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
我推开门。
里面黑漆漆的。
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
一个沙哑的,破锣似的歌声,突然从黑暗中响了起来。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妈呀!
真他娘的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