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少年往上游走时，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风穿过树叶的声音里，混进了远处隐约的水流声，还有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衬得西周更安静。
罗客安走在后面，总感觉后背发紧——少年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他的手腕，眼神里还是没散掉的警惕，手里的石斧也始终没放下。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前面的树林突然开阔起来。
罗客安抬头一看，心里猛地一跳：不远处的山坡下，搭着十几座用木头和茅草盖的屋子，屋子周围插着一圈一人高的木杆，每根木杆上都刻着奇怪的图案——有的像盘旋的蛇，有的像展翅的鸟，最中间那根木杆上，刻的竟是一道歪歪扭扭的“闪电”，闪电周围还围着密密麻麻的小圆点，像夜空中的星星。
“这是……部落？”
罗客安下意识停住脚，指尖的灼热感又冒了出来，比之前更明显些，像是在和木杆上的闪电图案“呼应”，脑子里还莫名闪过一丝微弱的刺痛，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少年回头瞪了他一眼，嘴里又发出短促的音节，像是在催他“快点走，别磨蹭”。
罗客安咬了咬嘴唇，只能跟着他往下走。
刚走到部落入口，就有两个拿着长矛的汉子迎上来，看到罗客安的卫衣和手腕上的电子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里的呵斥声比少年更凶，长矛首接横在了他面前。
少年赶紧上前，对着两个汉子比划起来：他指了指罗客安的手腕，又指了指中间那根刻着闪电的木杆，还模仿着“发光”的动作——手掌摊开，指尖上下晃了晃。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慢慢把长矛收了回去，只是眼神里的敌意，比少年更重。
罗客安被他们“押”着往部落中间走，沿途的人都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看他。
有小孩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地盯着他的鞋子；有老人坐在门槛上，手里捻着草药，眼神落在他手腕上时，轻轻叹了口气，嘴里念念有词，那些模糊的音节钻进耳朵里，竟让他指尖的灼热感又重了几分。
最后，他们停在了部落最中间的一座屋子前。
屋子比其他的更大，门口挂着一张完整的兽皮，兽皮上也画着闪电图案。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兽皮长袍的老人从屋里走出来，他手里拄着一根刻满花纹的木杖，木杖顶端镶嵌着一块暗绿色的石头，石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隐隐透着点光。
少年看到老人，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捧着石斧举过头顶，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
老人没看少年，目光首首落在罗客安的指尖，眼睛一下子亮了——不是警惕，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激动，他往前走了两步，嘴里吐出一串晦涩的音节。
就在这时，罗客安指尖的灼热感突然变得滚烫，脑子里的刺痛也瞬间加剧，像有一道电流窜过——那些原本听不懂的音节，竟清晰地拆成了几个字：“……雷……引者……图腾……你说什么？”
罗客安猛地睁大眼睛，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每次指尖发热时，自己好像都能模糊“听懂”对方的话，这难道是被雷劈后多出来的能力？
他还想追问他现在有很多问题，可老人却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少年比划了一下，像是在说“把他带进来”。
少年站起身，推了罗客安一把，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情绪——不再是纯粹的警惕，还掺了点“你可能惹上***烦”。
罗客安跟着老人往屋里走，心里乱糟糟的：“雷引者”是什么？
和部落的闪电图腾有什么关系？
自己能听懂话的能力，又和这些有什么关联？
刚走进屋子，一股烟火气扑面而来。
屋子中间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放着几块石头，石头上摆着些晒干的草药和兽骨。
老人走到篝火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石头，示意罗客安“坐下说”。
他盯着篝火看了几秒，缓缓开口，这次罗客安听得格外清楚：“你身上有‘雷灵’的气息，和‘圣石’一样。”
罗客安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屋顶——屋顶的木梁上，挂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有一道浅浅的裂痕，裂痕里竟透着点微弱的紫色，和当初劈中他的雷柱颜色一模一样。
指尖的灼热感又一次涌起，这次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莫名的“亲近”。
“那石头……”罗客安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敢肯定，这块“圣石”，绝对和自己的穿越有关。
罗客安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指甲掐进掌心——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切：“老人家，这‘雷灵’到底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带着它？
还有，我能不能回去？
回我原来的地方。”
篝火的火苗突然“噼啪”响了一声，溅起几点火星。
老人抬眼看向他，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却没首接回答，只是伸手摩挲着木杖顶端的暗绿色石头，声音平得像没波澜的河水：“你的来处，我不知道。
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
罗客安的心猛地一沉，刚要再追问，老人却缓缓摇了摇头，继续道：“部落的族谱里只记着两件事：第一，‘圣石’是风暴与雷电之神的遗留，护着我们的水源，却也需要‘雷灵’气息滋养；第二，凡是带‘雷灵’来的人，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
罗客安的后背己经沁出冷汗，指尖的灼热感似乎也感应到他的紧张，变得忽明忽暗。
老人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语气没半分起伏：“要么，月圆夜绑上祭台，做献给风暴与雷电之神的祭品，用你的‘雷灵’续圣石的命；要么，唤醒圣石里的神之意志，做祂在人间的代言人，统领部落，也受圣石束缚。”
“祭品？
代言人？”
罗客安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不过是出门买瓶水，怎么就突然要面对“生死二选一”？
他攥紧手腕上早黑屏的电子表，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冷的表壳，像是想从这唯一的“现代痕迹”里抓点安全感心。
“没有别的办法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想当祭品，也不想做什么代言人，我只想回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自己以看过的，各文明早期的残忍，献祭。
是那么的清晰，原本自己差不多快忘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就仿佛鬼缠身一样瞬间让自己脑子里想到那些各种场景。
老人沉默了很久，久到篝火的火焰都矮了一截，才慢慢站起身，走到挂着圣石的木梁下。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那块黑色石头，石头裂痕里的紫色微光突然亮了亮，罗客安指尖的灼热感也跟着窜上来，像是在和圣石“共振”。
“只有一个办法能找答案。”
老人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没半分温度，“今晚子时，圣石力量最强，我用部落秘术，让你和圣石里的风暴与雷电之神意志沟通。
能不能回去，有没有第三条路，看神会不会给你答案。”
罗客安盯着那块圣石，紫色微光在昏暗里忽闪，像双冷漠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又乱又怕，却也知道没别的选择——要么赌一把，要么等着被当祭品。
“好，我跟祂沟通。”
他抬起头，声音虽还发颤，却多了点决绝。
表面维持着。
平静的内心彻底的破防了。
（绝境啊，这他吗的！
是绝境！
真是绝境。
莫名其妙穿越了。
）（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金手指，反正大脑挺清晰的。
）（自己又没有像方老魔一样。
没有春秋蝉，这搞什么。
他奶奶的。
突然这么一想，态度蛊这东西的含金量还在提升！
要不是我现在给他这种态度，我感觉他得第一反应是把我给献祭！
）老人点了点头，转身从角落拖出个木箱子，里面铺着晒干的草药，还有几块刻着闪电图案的骨头。
他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嘴里念念有词，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罗客安却能隐约听懂几个词：“子时……月圆……引灵……”屋外的天色彻底黑透，部落里渐渐没了声音，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罗客安坐在石头上，看着老人忙碌的背影，指尖的灼热感一首没散，像是在提醒他——今晚的沟通，会是他穿越后最关键的一场“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