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毕业典礼那天，我举报了我的禽兽导师

一礼堂里回荡着庄严的古典音乐，空调的冷气开得恰到好处，

轻柔地拂过我穿着博士学位服的燥热皮肤。我坐在台下毕业生方阵的第一排，脊背挺得笔直，

目光却空洞地落在铺着红丝绒的主席台上。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是我苦熬了整整四年，

用无数个不眠之夜、数不清的咖啡和心血换来的终点。我的父母专程从老家飞来，

就坐在不远处的家长席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骄傲与欣慰的光芒。

他们以为，他们的女儿即将开启光明璀璨的学术坦途。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人生，

早在踏入这座象牙塔的深处时，就已经被一个名叫李惟的男人，我的博士生导师，

拖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渊。身旁的闺蜜陈雪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然然，

笑一笑，今天是你解放的日子。等拿到那个本本，你就再也不用见那个老变态了。

”我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解放？不，

只要李惟还顶着学术泰斗的光环，站在这个领域之巅，我就永远无法真正解放。

他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即使我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我还在学术圈，

他的阴影就会永远笼罩着我。四年的博士生涯，我不是他的学生，更像是他的高级奴隶。

他让我替他那不学无术的硕士儿子写论文，从数据整理到全文发表，我一手包办，

最后署名上却没有我的名字。他让我通宵达旦地为他的横向课题做实验，项目经费到账百万，

分到我手里的劳务费，只有每月五百块，连买实验耗材都不够。

他会在深夜十一点一个电话把我叫到实验室，只为了让我给他泡一杯指定品牌的龙井茶。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呕心沥血写出的论文草稿摔在地上，

用最刻薄的语言将我贬低得一文不值，骂我是“蠢货”、“废物”，然后转过身，

把我论文里的核心创意，轻描淡写地在学术会议上当作他自己的“灵光一现”。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对我研究成果的无耻剽窃。我博士课题的核心，

是关于“TAR-2蛋白复合物的冷冻电镜结构解析”，这是一个具有突破性意义的项目，

一旦成功，将可能为某种遗传性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治疗提供全新的靶点。过去的两年，

我几乎是以实验室为家，废寝忘食，熬干了心血，终于在半年前成功解析出了关键结构。

那是我人生中最激动的一天，我以为我所有的苦难都将终结。

我将完整的实验数据和论文初稿满怀希望地交给了李惟。然后，就石沉大海。

每当我询问论文的进展，他都以“数据还不够扎实”、“逻辑还不够严谨”为由搪塞过去，

让我反复补充实验。直到上个月，我无意中在一个国际顶刊的预印本网站上，

看到了一篇即将发表的论文。标题，赫然是《TAR-2蛋白复合物的革命性结构解析》。

通讯作者，是李惟。第一作者，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他新招的博士后。而我，

那个真正完成了所有核心工作的林然，连第三作者的末尾都找不到我的名字。那一刻，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冲进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呷了一口茶，

隔着氤氲的热气，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我。“林然，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没有我提供的平台和资源，你连实验室的门都进不来。你的工作，是在我的指导下完成的，

那自然就是我的成果。学术圈，讲的是资历，不是苦劳。”“那我呢？我的毕业论文怎么办？

我四年的心血怎么办？”我气得浑身发抖。他笑了，

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数据包，丢在我面前。

“这不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吗？用这个，足够你写一篇博士论文顺利毕业了。别那么贪心，

年轻人，要懂得感恩。”我打开一看，

那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已经被无数人验证过的重复性实验数据，用这种东西写的论文，

别说发表，连盲审都过不了，就是一堆学术垃圾。他这是在用毕业证拿捏我，

逼我咽下这口血。我看着他那张伪善的脸，忽然觉得无比恶心。过去的四年里，

我为了这张纸，忍受了太多。我告诉自己，再忍一忍，拿到学位就远走高飞，

和这个人渣划清界限。于是，我咽下了这口血。我用他丢给我的垃圾数据，

胡乱拼凑了一篇论文，靠着他的人脉关系，勉强通过了答辩。我以为，只要熬到今天，

一切就结束了。直到司仪用激昂的声音，念出了下一个环节的流程。“下面，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国著名的结构生物学家，本校生命科学学院院长，

博士生导师李惟教授，上台致辞！同时，我们还有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要宣布，

李惟教授凭借其在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领域的卓越贡献，

刚刚荣获了本年度‘国家科技创新杰出贡献奖’！”轰！我的大脑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瞬间一片空白。国家科技创新杰出贡献奖？我死死地盯着主席台，

看着李惟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春风满面地走上台。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学者特有的儒雅微笑。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学术巨擘，光芒万丈。而我知道，那光芒，是用我的血肉和灵魂点燃的。

他获奖的理由，毫无疑问，就是那个被他窃取的，

关于“TAR-2蛋白复合物”的研究成果。他不仅偷了我的论文，

还用我的成果去申报了国家级的大奖，并且成功了。他把我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

都抹得干干净净。我的手机在学位服宽大的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木然地拿出来，

是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李惟。内容只有一句话：“林然，看到了吗？你的工作很有价值。

要感谢我，是我给了你这个平台，让你的工作能发光发热。记住，认清你自己的位置。

”那轻描淡写的字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和毫不掩饰的嘲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了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我看着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身影，

听着他开始他那套冠冕堂皇的致辞。“尊敬的各位校领导，各位来宾，

亲爱的同学们……”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礼堂，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神经上。“……科学的道路，是崎岖而孤独的。

为了攻克‘TAR-2蛋白复合物’这个难题，我带领我的团队，

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团队？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两年里，

实验室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孤军奋战的身影。“……在无数次失败后，我们几乎要放弃。

但在一个深夜，我茅塞顿开，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纯化方案，

才最终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深夜？全新的方案？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方案是我在连续失败了三十多次后，在宿舍里对着天花板发呆了一整夜才想出来的。

我把方案告诉他时，他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知道了，去试试吧”。“……所以，同学们，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创新，最终依赖的是灵感的火花，是坐冷板凳的坚持，

是作为一个学者的风骨与担当！”风骨？担当？我看着他慷慨激昂、满面红光的样子，

听着周围学弟学妹们发出的阵阵赞叹和敬佩的掌声，一股混杂着冰冷和炽热的洪流，

从我的脚底猛地冲上天灵盖。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比可笑。我过去四年的隐忍，

我所做的一切退让和妥协，我所期待的“拿到学位就解脱”，在这一刻，

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我以为我在忍辱负重，其实我只是在纵容一个恶魔。

我以为我在委曲求全，其实我只是在作践我自己。只要我今天默不作声地接过那本毕业证，

那么，林然这个名字，连同我那两年的心血，就将彻底被历史的尘埃掩埋。而李惟，

这个卑劣的窃贼，将踩着我的尸骨，走上更高的神坛，去欺骗更多的人，

去毁掉更多像我一样无助的学生。凭什么？凭什么作恶的人可以光芒万丈，

而受害者却要躲在阴影里苟且偷生？凭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窃取我的人生，

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不。够了。真的够了。我慢慢地低下头，

看着手机屏幕上李惟发来的那条微信，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在这条微信的上方，

是我这半年来，悄悄整理和保存的所有证据。有他深夜叫我去办公室，

言语间暗示我“要听话”才能顺利毕业的录音。有我所有原始实验数据的记录，

上面带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可以清晰地构建出整个实验的时间线，证明我是唯一的执行者。

有我发给他论文初稿的邮件截图，

和我后来在预印本网站上看到的、他作为通讯作者发表的论文，两者的核心图表和数据对比。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还有几段，是他训斥我，威胁我如果不把数据给他，

就让我永远拿不到学位的录音。“……没有我签字，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这个圈子有多大，我的人脉就有多广。我一句话，

就能让你在国内任何一所高校和研究所都待不下去！”这些东西，

我原本只是想留作自保的底牌，万一他真的卡着我的毕业证不放，

我可以用这些东西去和学校谈判。我从未想过，要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将它们公之于众。

因为我知道，这不只是举报李惟，这也是在毁掉我自己。

一个敢在毕业典礼上公开举报导师的学生，无论对错，

都将被打上“偏激”、“极端”、“不好惹”的标签。未来的学术道路，恐怕也就此断绝。

可那又怎么样呢？一条已经被豺狼啃噬得面目全非的道路，还值得我如此珍惜吗？我抬起头，

再次看向台上那个还在口若悬河的人。他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

正在用充满希望的语调寄语毕业生们。“……希望你们走出校门后，能坚守学术的纯粹，

保持学者的初心，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台下，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笑了。是真的笑了出来，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的弧度。

身旁的陈雪被我吓了一跳，她紧张地抓住我的手，那只手冰得像一块铁。“然然，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我没有看她，我的目光像两把淬了火的利刃，死死地钉在李惟的身上。

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对陈雪说，也像是在对我自己说：“小雪，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要他，身败名裂。”二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感谢李惟教授的精彩致辞！下面，

进行学位授予仪式。请念到名字的博士毕业生依次上台，接受学位授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