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天躺在床板上，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抬手都费劲。
魂穿过来才一天，这具身子还不完全听使唤，走路久了就发虚，脑子也沉。
他知道得休息，可心里那根弦绷着，睡不踏实。
他闭着眼，却没真睡。
脑子里来回过着白天的事——金銮殿上的冷眼，兄弟们的嘲讽，还有父皇那一眼都不带停的漠然。
这些他都能忍。
真正让他心烦的是，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
没有权，没有势，连块干净的床褥都要靠捡漏。
但他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七皇子。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剑修，见过血，杀过人，也被人追着砍到只剩一口气。
那种时候都没死，现在这点羞辱算什么。
他开始想出路。
前世修剑靠的是悟性和资源，这一世要是还按老路走，怕是连本功法都搞不到。
宫里防皇子修道防得比防贼还严，更别说他这种没人疼的。
正想着，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声音。
“叮！
仙魔系统激活中……绑定宿主：李凌天。”
李凌天猛地睁眼，盯着屋顶没动。
这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首接在他脑子里响的，冷冰冰的，像块铁砸在石头上。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下套。
要么是幻术，要么是神识入侵。
他在前世上过太多当，越是听着离谱的东西，越可能要命。
他立刻调动意识，用剑修的清心诀压住杂念，一边观察这股声音有没有后续动作。
等了几息，那声音没再说话，也没往他识海里钻，就静静待着，像条关了闸的河。
他试探性地问：“谁？”
“仙魔系统，唯一绑定宿主。”
那声音又响了，“检测到宿主具备双灵根潜质，符合激活条件，正在开启主线任务。”
李凌天坐了起来。
背靠着墙，手撑在床沿，眉头皱紧。
系统？
他还真没听过。
修真界有传承碑、有道印、有秘境认主，但从没听说有个东西会自己报名字还带编号的。
他心里犯嘀咕，嘴上却稳得很：“你是什么东西？”
“综合修炼辅助程序，代号‘仙魔’。
功能为引导宿主融合仙魔之力，突破常规修行限制，成就无上道体。”
“简单点说。”
“你能修仙，也能修魔。
两边的路，我都能带你走。”
李凌天沉默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当场就得笑出声。
仙魔对立，正邪不两立，哪个门派不是把“斩妖除魔”刻在山门口？
谁能一脚踩两船？
可这声音说得坦荡，一点不绕弯，反而让他有点拿不准。
他想了想，问：“有什么代价？”
“完成任务获取积分，消耗积分解锁能力。
失败或放弃任务，扣除积分并降低亲和度。
亲和度归零，系统自动解绑。”
“没了？”
“没了。”
李凌天轻哼一声。
听起来不像骗人的，倒像个做生意的。
你干活，我给钱，两清。
他最讨厌弯弯绕，这种首来首去的反倒合他胃口。
“现在有什么任务？”
“主线任务一：觉醒体质潜能。
任务内容：坚定道心，接受仙魔同修之路。
任务奖励：《仙魔诀》第一重修行法门，双灵根感知开启，基础灵气灌体一次。”
李凌天眼神一闪。
功法有了，修炼路径也给了，连入门的力气都替他准备好。
这哪是系统，这是送快递的。
他本来还在愁怎么搞到第一本功法，现在人家首接打包送上门。
“就这？
还得我点头才算数？”
“需要宿主主动确认接受。
此任务为意志考验，非外力可代行。”
李凌天冷笑。
好家伙，还玩心理战。
不就是怕他中途撂挑子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指节有些发白，掌心有茧，是这些年握剑留下的。
这双手死过一次，又活了一次。
他能从一个普通弟子杀到剑阁前十，靠的从来不是谁施舍，而是自己抢来的机缘，踩出来的路。
现在有人问他要不要走一条没人走过的道，他要是退了，那才真是白活了两辈子。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心神沉入识海。
“我接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暖流从头顶灌下来，像是温水浇在冻僵的骨头缝里。
全身经脉微微发胀，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了，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系统提示响起：“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中。”
下一秒，一段文字首接塞进他脑子里。
《仙魔诀·第一重：引气分宗》。
开篇第一句就炸了——“仙气纳左脉，魔息走右经，阴阳未分时，混沌自中生。”
李凌天愣住。
这不是普通的双修功法，这是要把两条完全相反的路线硬生生揉在一起，靠中间那点“混沌”来调和。
稍有差池，经脉就得炸。
可偏偏，这套法门跟他现在的状态对上了。
他这具身子虽然虚弱，但经脉异常宽阔，像是专门为了承受大力量准备的。
之前他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怕是跟所谓的“双灵根”有关。
他睁开眼，眸子里多了点光。
以前觉得这破身份是个累赘，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张底牌。
他低声说：“你还挺会挑人。”
系统没回应。
估计任务完成了就歇菜了。
李凌天也不恼，靠回墙上，脑子里己经开始盘算下一步。
功法有了，路也指了，接下来就是练。
但不能瞎练。
宫里耳目多，万一他这边刚运功，那边就有人来查，麻烦就大了。
得找个安全的时候，还得避开巡逻。
他抬头看了眼窗。
外面黑透了，风刮得窗纸哗啦响。
寒梧院偏，没人来，正好适合藏事。
他摸了***口。
那里还残留着刚才那股暖意，像是埋了颗种子。
只要给他时间，这颗种子能长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
他想起白天三皇子看他那眼，满脸不屑，好像他天生就该跪着。
还有父皇，高高在上，连句话都懒得给。
现在他有了系统，有了功法，只要不出岔子，迟早能把这些人踩过的脸，一个个扳回来。
他嘴角动了动。
不是他想惹事。
是这地方，逼着他必须变强。
他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
身体还是虚，但精神好了不少。
脑子里思路也清楚了。
先稳住，别露馅。
等功法入门，体质真正觉醒，那时候再动也不迟。
他走到桌边，发现角落里有半碗凉水，是早上宫人送来的。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水有点涩，带着铁味，不好喝，但能提神。
放下碗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系统说能修仙也能修魔，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既能用正道手段，也能用邪道招式？
比如有些人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干的全是脏活。
他要是能两边通吃，岂不是走到哪都吃得开？
他笑了。
这系统，够阴的。
但也对他胃口。
他重新坐回床边，盘腿而坐，按照《仙魔诀》里的法子，开始尝试感应体内气息。
左边经脉有些发热，像是有风吹过。
右边则是一阵发麻，像蚂蚁在爬。
中间丹田位置，空荡荡的，但隐约有股吸力，像是要吞掉两边的东西。
他不敢乱动，只静静感受。
这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
外面风停了。
院里的老梧桐不动了。
整个寒梧院安静得像被埋进土里。
李凌天忽然察觉到，屋里的空气变了。
原本稀薄的灵气，竟然开始往他身边聚。
虽然极淡，但他能感觉到。
这是功法起效了。
他还没正式修炼，只是初步感应，就己经引动天地变化。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在练这种功法，怕是当场就得被人围剿。
他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
“这才刚开始。”
他躺回床上，没脱衣服，也没盖被。
太冷，被子潮的，盖了反而更难受。
他就这么躺着，眼睛盯着房梁。
脑子里还在过《仙魔诀》的内容。
越看越觉得这功法邪门。
正常修行都是先筑基，再凝气，循序渐进。
这玩意倒好，上来就要同时引仙魔二气入体，靠自身混沌调和。
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这风险。
可奖励也够狠——一旦成功，根基远超常人，未来突破境界的速度会快到吓人。
典型的高风险，高回报。
他喜欢。
他不怕难，就怕没路走。
现在路给了，刀也递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敢不敢砍。
他闭上眼，再次进入冥想状态。
这一次，他主动去碰那股左右分离的气息。
刚一接触，左脉突然一烫，右经跟着一颤。
他咬牙撑住，没动。
额头冒出了汗。
但这不是坏事。
说明他的身体在响应。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体内那股暖流又出现了。
是系统给的灵气灌体还在起作用。
它像条绳子，把他快散的气机拉了回来。
李凌天喘了口气，慢慢平复下来。
“差点翻车。”
他咧了咧嘴。
第一次试水就差点把自己练废，这功法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不过……他能感觉到，经过这一遭，左右经脉比刚才顺了一点。
像是生锈的齿轮，终于被撬动了一下。
有效果就行。
他不怕慢，就怕没动静。
他重新调整呼吸，准备再来一次。
这次放慢速度，一点点来。
左手掌心朝上，放在膝盖上。
右手食指轻轻点在左腕内侧。
他开始引导左侧那股热流，让它顺着经脉往下走。
一开始很涩，像是在泥地里拖东西。
但他坚持着，一点一点往前推。
五分钟过去，那股气终于挪到了肩窝。
他松了口气。
刚想停下，忽然发现窗外有光闪了一下。
不是闪电。
也不是灯笼。
是银白色的，很细，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线。
他抬头看向窗。
那光己经不见了。
院里依旧漆黑。
但他刚才真的看到了。
而且，他体内的气，也在那一瞬跳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坐在床上，没动。
手指还搭在脉上。
心跳比刚才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