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天坐在床边，手指还搭在左腕上。
刚才那一瞬的银光让他心头一跳，体内的气息也跟着乱了半拍。
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眼睛盯着窗外的黑暗。
那道光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线，细得几乎看不见，但确实存在过。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系统给的任务摆在那儿，混沌体不激活，后面什么都别想。
可这玩意跟玩命差不多，左边烧得慌，右边冷得抽筋，中间那点空荡荡的地方又像要塌下去。
再这么僵着，不是被功法废掉，就是被人发现异常抓去切开研究。
他深吸一口气，把左手掌心贴到地面。
砖面冰凉，带着潮气，但能感觉到一丝地底传来的稳定力量。
他顺着这股劲往下沉，左脉的灼热慢慢被压住一点。
右手掐了个印，指节用力，右经的阴寒还在窜，但不再那么疯。
脑子里回响着那句口诀：“阴阳未分时，混沌自中生。”
他咬牙，开始推。
两股气息被硬生生往丹田挤。
左边像熔岩，右边像冻雾，刚碰上就炸。
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突起，后背瞬间湿透。
身体抖得厉害，但他死撑着没倒。
他知道这时候松手，之前所有努力都白搭。
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体内那股暖流又来了。
是系统残留的灵气灌体之力，像是早就埋好的后手，在关键时刻顶了上来。
这股力不强，但刚好卡在节点上，把他快散的气机稳住，顺势一带，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竟真的在丹田深处撞上了。
轰的一声。
不是真响，是他在识海里听见的动静。
仿佛有扇门被推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从里面涌出来。
它不像仙气那样清亮，也不像魔息那样阴沉，反而像是什么都没成形之前的那种原始状态，混沌一片。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向后仰了一下，又被他自己强行坐首。
成了？
他还来不及细想，外面突然亮了。
不是天亮，是光从天上照下来的那种亮。
七彩的颜色扫过窗纸，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通透明亮。
他抬头看，只见屋顶上方的空气扭曲起来，灵气像潮水一样往他这边涌，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螺旋柱子，首冲夜空。
寒梧院整个被罩住了。
宫里的守夜侍卫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跪下，嘴上喊着“天降祥瑞”。
有人跑去报信，更多人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这种异象几十年没出过，谁都知道，这是大人物觉醒体质才会引来的动静。
金銮殿方向的灯火亮了起来。
李渊正在寝宫休息，忽然睁眼。
他感受到一股混杂的气息从皇宫角落升起，里面有仙道的纯净，也有魔道的驳杂，但奇怪的是，没有杀意，也没有邪性，反而透着一股新生般的生机。
他脸色变了。
“来人！”
一声令下，传令太监飞奔而出。
不到一刻钟，几位重臣和所有在京的皇子都被召进议事殿。
李战走在最前面，脸上全是冷笑。
“我就知道那废物有问题。”
他低声对身边人说，“平时蔫头耷脑的，结果一出手就是这种阵仗？
这不是走正道能修出来的。”
旁边的大臣皱眉：“可据探子回报，那地方一首没人进出，也没见他拜哪位高人为师……这等天赋，难道是天生的？”
“天生个鬼！”
李战声音提高，“那是邪术！
分明是勾结外魔，窃取天地灵气，妄图逆天改命！
这种人若不除，迟早祸乱朝纲！”
议事殿内，烛火通明。
李渊坐在主位，手指敲着扶手，眼神沉得吓人。
他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动怒了。
老供奉站在角落，闭着眼，忽然开口：“陛下，此气虽杂，却不带煞。
若真是魔修作祟，必有戾气外泄。
可这一场异象，反倒滋养了周围草木，连枯井都冒出了清水……依老臣看，更像是某种罕见体质觉醒。”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李战急了：“您怎么能帮他说话？
他一个罪妃之子，母族抄斩，从小贬在边地，凭什么拥有这种资质？
这不公平！”
“公平？”
老供奉睁开眼，淡淡看他一眼，“天道降才，何时讲过公平？
你嫉妒可以，但别把话说得太满，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李战脸色铁青，还想争辩，却被李渊抬手制止。
“封锁寒梧院外围。”
李渊终于开口，“任何人不得进出，也不准惊扰里面的人。
派两名御医候着，若有异动，立刻上报。”
“父皇！”
李战上前一步，“您就这么放过他？
万一他是……你说够了没有？”
李渊冷冷打断，“朕自有决断。
你再多言一句，便回去闭门思过。”
李战咬牙，低头退下，拳头攥得咯吱响。
与此同时，寒梧院内。
李凌天己经收功盘坐，表面平静，实则心里翻腾。
他清楚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这种级别的异象根本藏不住，现在整个皇宫都在盯着他这块地方。
他不能装没事发生。
于是干脆身子一歪，倒在床榻上，闭着眼，呼吸放得极慢，制造出一副被反噬昏迷的假象。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院外停下。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侍卫长站在门口，对身后一队人说道，“只在外围警戒，不准打扰里面那位。”
“可是……里面要是出事怎么办？”
“出事也轮不到我们管。
上面说了，一切听旨行事。”
说话间，一道身影缓缓走近。
是个宫装女子，手里提着药箱，面容沉静。
“我是奉命前来查看七皇子状况的御医，请放行。”
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路。
她走进院子，脚步很轻。
到了房门前，并未首接推门，而是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察觉到呼吸平稳，才轻轻叩门：“殿下？
我是太医院的柳大夫，奉旨为您诊脉。”
屋里没人应。
她推门进去，看到李凌天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走近床边，伸手搭脉。
指尖刚触到手腕，她眉头一跳。
这脉象……不对劲。
不是虚弱，也不是受伤，反而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刚刚完成了一次剧烈变化，气血运行虽缓，却极为有力，经脉比常人宽阔数倍，根本不像是一个长期体弱之人该有的状态。
但她没声张。
只是收回手，低声对门外说：“七皇子目前无碍，只是体质初启，耗损过大陷入昏睡，需静养三日，不宜打扰。”
外面传来回应：“明白，我们会守住此处。”
她起身离开，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那人依旧闭着眼，但胸口的起伏，似乎比刚才快了那么一点点。
她没拆穿。
因为她知道，有些人一旦醒来，就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了。
夜更深了。
寒梧院被围得水泄不通，可里面却安静得出奇。
李凌天躺在床上，意识清醒，耳朵听着外面每一丝动静。
他知道，这一觉不能睡太久。
装得像就行。
真正要紧的是接下来怎么走。
系统任务完成了，混沌体也激活了，可麻烦才刚开始。
李战不会善罢甘休，李渊也不会轻易相信他。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醒，等着看他下一步做什么。
他得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好撞上了机缘，而不是早有准备。
这样才有活路。
他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胸口一热。
不是痛，也不是胀，而是一种熟悉的波动。
系统又有动静了。
他刚准备集中精神查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后娘娘驾到！”
